书城古代言情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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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环转

她的情夫,按照人类的眼光来说,实在是个挺不得了的人物。

他是阆国里四大公子之一,哦,忘了补充说明一下这阆国的历史背景了。

阆国,这地球上另一个空间,如同时空交错一般与人类社会共存共生,却又绝不互相干扰。阆国居民崇尚自由,反对专制,所以他们没有所谓的单一领导人,只有四个公子,分管工农政商,以便利于阆国居民的生活。

偷偷说一句,她总认为这种享有精神上的绝对尊崇感实际生活中却没有半点特权优势的公子,实在是太过无私的行为,真真的无以伦比的傻。当然,这话可不能当着她情夫的面说,不然他绝对会是黑脸的。

可是不管如何,能够在拥有十亿人口且是极度自我的阆国挣得公子之名,真是相当了不得。虽然不能说出来,她还是相当的引以为荣的。

阆国的生灵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但是不管如何,好歹面貌还是个人类模样,就连骆饹这个变异失败种族居然都是无以伦比的美。

好吧,她承认她是个俗气的女人,美色主义者的下场是沦为一个异类的情妇,完全可以作为反面教材大书特书了。

荆绯落偷瞄了一眼餐桌上斯文喝粥的情夫公子,公子不愧是公子,连喝粥都可以喝出一种无以伦比的优雅美感。清亮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身上,愈发衬的面容白皙朦胧,美的就像是玉雕琢了才是。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的看不出一点点端倪。

所以,他昨晚的话是在……说笑吧?

“妈咪,帮我添粥。”几乎与情夫面容如出一辙只是小了一圈的小只声音亮亮,无意中瞅见公子几乎空了的饭碗,立马讨好的凑了过去,“爸爸,我帮你添粥。”

大小眼的也未免太明显了些吧。

荆绯落气怒的瞪了荆小狼一眼,后者嚣张的做了个鬼脸,抱着骆饹的碗宝贝似的溜进厨房间去了。

这小子……她牙不由自主的磨了磨,极有磨刀霍霍向家狼的冲动!

公子优雅拿过餐桌旁的湿巾,擦拭唇瓣。吃饭之时不可以说话,吃完之后必先保持颜面的整洁方可开口,这是他的习惯。不可讳言,无论他在做些什么,他的动作永远优雅的像副画,美的不可方物。荆绯落看得有些呆了。

“绯落,你的手艺进步了。”最普通的香米,胜在收割不久,没有陈米的沉涩感口感馥郁浓稠,红薯鲜香甘甜,百合再添上淡淡的芬芳使得整个粥品多了好几分爽滑的咬劲。很不赖。

“谢谢。”她轻声道着谢,“怎么有空过来?”刚刚说完,她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呀。心中大悲,难不成已经到了传说中的七年之痒,相看俩相厌?“我是说,你是不是该去上班了?”

骆饹皱了皱眉,“我还没有吃完。”

荆绯落嘿嘿的干笑出声,随意的将碗筷一扔,“那您慢用,我吃完了。”

一只手。

一只莹白修长的手。

一只莹白修长的手握住她那只短短小小很干燥的手。

“绯落,你知道我是有话可以跟你说的。”骆饹将她拉坐在椅子上,漆黑的黑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沉郁深沉的看不出什么来。“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你知道鸵鸟是怎么死的吗?”

“笨死的?”

“头埋在沙子里太久,憋死的。”慢慢的瞟了她一眼,居然很是怜悯的模样。

荆绯落瞪着他。这人说冷笑话也就罢了,干嘛还摆出一副端庄正经的模样,让她是笑还是不笑!

“绯落,我来接你们回去。”

荆绯落嘴张了张,随即颓然的缩回到椅子上,可怜巴巴的白了他一眼。忽然,她眼睛晶亮,“你现在不是售票员吗?半途翘班可不是很好。”同前者相比,她情愿她的情夫被众多现代化狼女觊觎,多么伟大的情操!

“我会请假。”

她一楞,不置信挠挠耳朵,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我说,我会请假。”

“那你的意思是,你把我送到你们那个阆国,然后你再回来继续上班。”她的理解没有错吧?

骆饹沉默不语。

荆绯落几乎立刻摇头,几乎可以媲美拨浪鼓了。“我不干。”变相放逐外加虐待?她没有招人怨到这种程度吧?她抱住头,呻吟出声,面上有些恼,“骆饹,我的半生积累全部在这里,就不能在这里么?”

“你知道的,这里的空气并不适合转移。”

荆绯落一怔,随即默然。她开始拾掇起自己的餐具来,手不停歇,眼睛却是乱转。忽地,她重重的将餐具往桌上一扔,手紧紧的握成拳,长发垂落遮住了面容看不清一点内容。她低低的叫了声,声音压抑在喉咙,“骆饹,我真的怕……”

在这里她可以骗自己他是她的唯一,可是去了那里,她的地位直线往下。以前可以忍受,可领略过纯粹之后那掺杂了杂质的情感就再也不是她可接受的了。

整个阆国全在他的羽翼之下,可偏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骆饹纯黑不见一点杂质的眼睛澄澈如水,飞快的闪过一丝情绪,似怜惜又似无奈。

荆绯落没有抬头,只是将被握住的手飞快的抽了出来。勉强露出一点笑意,“我去上班了,你记得送小狼上学。”

骆饹定定的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爸爸,你们谈完了呀?”小狼捧着一只空碗探头探脑的晃了出来,俊俏的小脸满是恨铁不成钢的鬼马古怪,“老妈大都时候都是只好捏的软柿子,可一旦顽固起来,绝对是坚硬到人神共愤的石头一个。”

“我知道。”骆饹睇向与他长相有八分相似的儿子,眉头苦恼的拢了起来。他这副模样,配上他无辜的眼神纯稚的像个不知世事的优雅贵公子。

小狼啧啧称奇,晶亮的眼里满是怀疑,“爸爸,我真的一点看不出你是阆国四大公子之一,还是其中那最最奸诈的政公子。”会不会传说的无以伦比的阆国,其实只有少少的小猫三两只,所以滥竽也能充数?

“抱歉,让你失望了。”勾起唇来微微笑,笑容春情烂漫,仿若一阵春风拂过,忍不住的,就要跟着他笑了起来。

小狼看得有些呆。

他心里忽然冒出类似阴谋论的想法,当年政公子公选时,他老爹是不是就是靠着这种美色掳获了绝大多数人的心从而获选?

会吗?

会吧。

骆饹不理儿子不善的打量眼神,只是用手在桌上画圈,着实为了绯落的固执逃避苦恼不已。

西门应逃离阆狱,目前所能查知他的气息便是在那路公交车上。他势必得找到他,可绯落这边便无暇顾及……等等……骆饹脑中飞闪过一个念头,念头倏然一转,面色却是一僵,手心里已开始冒出冷汗来。

西门应无故到这里来,难不成……

欧茶。午后。

唉。

唉唉。

唉唉唉。

荆绯落第N次的叹了口气,顺便举起苍蝇拍死第N只不识相的无头苍蝇,浑身萦绕着好一股晦暗黯淡的灰色迷障。亏得是白天,若是晚上绝对吓死活人吓活女鬼。

一个纸折的风筝飞了过来,大苍蝇拍子用力一挥,刚刚还是挺俏的飞机顿时阵亡,哀怨无比的在桌子上扁趴趴。

“不打开看看吗?”一道阴柔的声音蓦然在她左耳侧无比温柔的响了起来,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敏感的耳垂,氤氲出无限暧昧的情绪来。苍蝇拍动了动立刻化作一道灰色闪电朝着她的左侧劈了过去,迅疾无比。

“唉呐……”阴柔的撒娇,相当顺利娇嗔出所有人的鸡皮疙瘩。

荆绯落扭过身子,百无聊赖的睐向那个倚在身后吧台上的女子,很艳很丽很倾国倾城的妩媚女子,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刹那间万千风情从那眼眸之间迸发而出。她正细细的调制着一杯凄艳无比的饮料,色彩斑斓很剧毒的模样。

女人抬了抬头,唇畔扬起抹似有似无的笑,“你们的事,别扯到我身上。”

荆绯落撇嘴,“可是当人妖发神经时,我不找你又该找谁。”

“你才人妖嘞。”

欧阳男再度不依的娇嗔了一声,向她抛出一个妩媚无比的媚眼。他是个极美的少年,不仅模样美极,连一颦一笑间都风韵天成。

欧茶不大,可除却荆绯落这个姿色一般智商一般什么都很一般的厨子外,其余无论什么都是无比出色。若不是薪酬非常令她满意,荆绯落早就自惭形秽走人是也。时间过得真是令人恐怖的快,不经意间已经过了七年。

荆绯落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很奇怪的揪住他挽成古典发髻的长发,“小男,你又犯病了?”恶意的不停拨弄,最好弄成一个漂亮的鸡窝。

欧阳男斜瞥了她一眼,眼眸温顺的垂下,白皙修长的食指比作兰花指优雅的掩住唇,口微微张了张,风情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他哀怨的看了眼吧台上径自调酒的女人。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嗤笑出声,“小男,阿裘哪会看上你这副女人模样?你这追求的法子未免也太破了些吧?”不止是破简直是愚蠢了。

欧阳男不答话,只是狼狈的瞪了她一眼。

“这是惩罚。”

“咦?”荆绯落诧异的瞧向左阿裘,“为什么嘞?”

“因为……”左阿裘妩媚的撩起垂落在身前的波浪大卷,红艳的发丝在白皙如雪的指尖缠绕出魅惑的曲线来,“他不乖。”

相当暧昧的一句话呀。

荆绯落眨眼再眨眼,困难的眨落眼里的笑意。这两人玩了七年还不腻味了么?想及此,心中又是一恼,“唉……”

欧阳男稀奇的看她一眼,“你今儿真的很不对耶,大姨妈来了吗?”

“拜托。”她白了他一眼,“小男,别忘了你是男生,我还没有打算把你列入我的闺蜜范围。这是我的隐私,小心我告你侵犯隐私。”

欧阳男慵懒一笑,笑意不及眼底,算得上皮笑肉不笑。

“人家那是一月一次,你这是一年一次。你家情夫又没事干宅到你家养老来了?”眼里微带不屑,只是不知晓他这不屑是针对谁的了。

荆绯落一怔,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了。

她在欧茶待了七年,除却极私密的隐私外,在时间的侵蚀下彼此大抵算得上透明。

“他要我……”她眉头皱了皱,话却隐了下去,有些茫然的望着天花板。

左阿裘睫毛微眨,一双凤目忽然流连出万千的媚色。她慢吞吞的踱过吧台,左手里那色彩斑斓的酒饮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走到他们身前,左手轻轻抬了起来,腕部微弯。她耸肩好无辜的叫了声,“不好意思。”

一杯酒饮就这么顺着重心引力流泻而下,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汇作一道五彩的细柳悠然流动,像是流动中的彩虹。彩虹如酒,醉人缱绻。

“呀!”

地上的两人忙不迭的尖叫着逃站了起来。

荆绯落恨恨的抹去脸上的酒饮,小巧的圆脸皱成了包子样。天,她刚才好像有喝进去,会不会中毒?

“阿裘。”欧阳男苦巴着脸,重重的吐了口唾沫后才抹了抹嘴抱怨道,“今天客人减少不是我的错,你不该迁怒的。”

“我乐意。”

坦然自若的模样,相当的勾引旁人拳头往她身上招呼去。

可是……很窝囊的,没人敢。

左阿裘捡起桌上那只扁扁的飞机,折了开来淡笑,“绯落,你今天做坏了十道牛排,烤坏了八个蛋糕,五杯三色奶茶被你错放了盐……”

荆绯落嘴巴张了张,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对着欧阳男谄媚的叫道,“呀,小男我发现你今儿特别的美,和阿裘一样的美!美不胜收啊,简直是名胜!”

“不知所谓。”欧阳男鄙视的瞟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眉笔细细的描起眉来,从左至右,轻柔的氲出完美的弧度。

“……收错了三个客人的钱。”径自念完了荆绯落今日成果展,左阿裘拂去红色皮裙上若有若无的的灰尘,“包括食材费煤气费等等,我要扣你一个月的工资。”

“不要!”尖叫!

左阿裘柳眉弯弯,上挑出好看的纹路。她也不答话,只是睁着一双略带无辜的眼看着荆绯落,掩唇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啊……哈,该睡午觉了。

欧阳男很心寒的看了荆绯落一眼,真是不长进,这么容易就被裘给绕进去了。

真是,钱真的有那般重要吗?

他漫不经心的挑起滑落的青丝,揽镜对照,无比欣慰。这钱又怎比得上花容月貌倾城倾国?

荆绯落讨好的凑到左阿裘身边,热络的为她捏肩捶背,“阿裘,你知道我是很穷的,还有一个儿子要养,你扣了我一个月工资我肯定会饿死。”

“不好。”

“阿裘!”她哭起她看。

“叮咚叮咚。”门口悦耳的风铃迎风摆动,透明的玻璃门开了半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举步很稳,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欧阳男见着来人心中微跳,下意识的瞥向左阿裘,手忽然紧握成拳。

只听得左阿裘一声慵懒,“绯落,你去招呼客人,小男,你去泡一杯普洱。”

“哼,才不要。我是厨子,又不是卖笑的小二。”厨子也是有骨气的!左阿裘斜睐了荆绯落一眼,“招呼好了,我可以少扣你一点工资。”

话未说完,一阵疾风掠过。

欧阳男一震,“等等!”

“绯落就是这点好。”好骗的不得了。左阿裘笑若春日午后,熏熏然美的让人欲醉了。她指尖轻按住欧阳男的肩膀,稍稍用力,他才站起的身子便被硬生生的压坐了下去。欧阳男白皙面上涌出一阵红晕,薄怒瞪着左阿裘。

她眼皮微动,欧阳男顿时僵住。小心翼翼的朝着那人的左侧看了一眼,眼中微露震惊恐惧,却是立刻反应过来。

左阿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指尖从他的肩膀上离了开来。他才欲动,却听得她忽然喟叹了一声,那声叹息恍如午后的秋风,倦倦的打不起一点精神来。

“小男,你忘了当初你我是为什么来了?所有的事都该有个了结的时候。”

欧阳男身子一僵,身子不动,手却是不断的握拳松开松开握拳,手面上青筋狰狞。半晌,他望向不远处的女子,咬牙低道,“我没忘。可是……”

不是七月更不是七日,是七年呐!这让他如何眼睁睁的见着她去送死!

“绯落是个很单纯的女孩,我也不想如此。可是,”左阿裘慢慢的走远,若有若无的叹息随着她波浪般的发丝轻轻摇曳,“我累了。”

欧阳男呆住,轻轻浅浅的呼了口气,不再说了。

他们已经离家七年了。

无人察觉几步开外荆绯落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震。她有些懊恼的皱眉,却没有转身,只是唇角轻扬,笑容里满是淡淡的无奈与认命。

阿裘怕是故意让她听见的罢。

骆饹说的对呵,有些事早已注定,怎么逃也是逃不过的。

荆绯落笑眯眯的走到那人面前,“请问您需要些什么?绿茶红茶花茶奶茶,中西式糕点应有尽有,保证让你吃了不想走。”

男人抬起脸来,相貌颇佳,难得的是气质沉静如水,算的上很出色的男子了。一双丹凤目里忽然微微掠过一抹光芒,很快的便隐没开去。

他静静的看着她,却是不发一语。她的笑容,自然而纯粹,仿若一抹阳光洒入心田,连心都开了。刹那间,野花像是开了,芬芳扑鼻比之繁花似锦更甚风情。

这女人……与骆兰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可她却是骆兰最后的延续……

朦胧间,隐隐约约竟是见着那骆兰握着长剑,长身玉立的站在落日余晖中,被剑气挥散的桃花,漫天的粉白,前尘不染后事不粘就这么舞着。用尽全身的气力,却只为了却残生。

兰儿……

荆绯落拧了拧眉,径自做主了。“既然如此,一杯普洱好了,再来一叠金丝缠糕。香滑爽口,更有淡淡的茶香,与普洱相配是最好的了。”

男子沉默了一会,长长的睫毛动了动。

她就当他默认了。回身走到吧台前,欲接过小男准备好的餐点。一接之下,居然没有拿过来。她对着霸着餐盘不放的少年挑了挑眉,忽而促狭一笑,“放心,那人一看就是个凯子,我肯定大大宰他一笔的。还是……”她故意将满是戏弄声音拖得极长,“你看上他了?放心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

欧阳男白皙的脸上飞起一阵红晕,却是恶狠狠的瞪着她!瞪着瞪着,忽而撇了开脸,紧握的指尖因用力过猛竟然发了白。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同风暴般卷席着全身的力量,全身一下子无力了起来。

绯落,绯落,她怎么可以笑的一点心机没有,她怎么可以还对着他开玩笑,她怎么可以……还当他们是朋友!

长长地睫毛动了动,他用力吸了口气,转头瞪着她,状似睥睨,“既然是大客户,怎么可以让你这个粗手粗脚的笨蛋厨子坏了生意,你待在这里,我去送!”

荆绯落一怔,眼中的琥珀转来转去却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微微的一点红眼中蔓延开来,沾染出湿热的泪来。她用力的抹去还未落下的泪,隔着吧台用力熊抱住吧台内倔强的美丽少年。

猝不及防被抱个满怀,欧阳男眼皮跳跳,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瞪着这个笨女人,“做甚么你?”笨女人,该逃命的赶紧逃命去,在这里抱着他。岂不是……岂不是明摆着他准备作弊!

“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初见时你以前才和我一般高。”荆绯落语带哽咽,将少年抱的更紧了些。欧阳男心一软,眼眸垂下落在她半长不短的黑发上,却是不说话了。“你小时多乖,我想抱就抱,现在年岁渐长连性子也古怪了起来,和某人一个模样。”

某人懒懒的坐在软榻上,举着一杯翠绿的酒饮对着她做出了遥敬的姿势。荆绯落白了白左阿裘,龇牙咧嘴的做出个鬼脸。

“看你以前多乖啊,乖乖的叫我姐姐任我使来唤去,任劳任怨的跟只忠犬没什么两样……”

欧阳男听着她嘀嘀咕咕的絮叨着,愈听愈不对劲,面色也跟着铁青了起来。他用力将她扯了开来,正对上来不及收回的鬼脸。

原本的郁卒与伤悲顿时被熊熊燃烧的怒火的取代,他咬咬牙,大声吼了过去,“荆绯落!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荆绯落无比快乐的点点头,挺胸收腹以期摆出最窈窕的身姿来,“当然!”

话未说完,本来还想粘上去的身子也被粗鲁而强硬的踹到几步开外。

看来小男真的被她给惹火了。她大大的叹了口气,顺势从一时不查的少年手里抢过餐盘,却是展眉对着两人抛了个飞吻。“如果良心发现记得去找我家情夫大人通风报信去,我就算做鬼也会记着你们的啊!”

欧阳男一张俊脸忽青忽白,恶狠狠的瞪着荆绯落的背影,心里却是百感交集。绯落,真的很体贴……她不想他和那人正面杠上……一世为仆,世代为仆,这便是西门家族最残苛的家规守则之一。

左阿裘抚额颌首,眼里要笑不笑的细碎出声,“若是做鬼还记着我,我岂不是太惨了?”

荆绯落端着餐盘笑眯眯的走了过去,笑眯眯的坐了下来,笑眯眯的左手一杯茶右手一块糕点吃吃喝喝的不亦乐乎。

西门应斜看了过去,“我以为那是我的。”眼角轻瞄到吧台后面,那一男一女同时撇开眼。他撇了左侧一眼,嘴角轻挑。

看来他们虽在人界待的时间够久,一些能力还是没有消褪的。

她道,“一看你就是吃白食的货色,我为什么要给你?”

西门应不以为仵,思索片刻真的点了点头。撇开他逃犯的身份,西门家在阆域是首富,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偏偏阆国的钱在这里一点用处没有。只是,“这家店可是我的。”

她白了他一眼。

他眉梢堆笑顺势倚到软软的椅背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过来,映在他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肤色下,斑斑驳驳间如同最完美的野兽。他唇角微微勾起,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

在他微笑的刹那间,千般万种的风情就这么突忽期然的迸发而出,恍若瓶破水落,愈来愈多渐而一发不可收拾了。也就在那刹那间,原本只是面相上佳的男人消失不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法让人直视的……妖孽。

妖孽横生,风华绝代!

荆绯落看的呆住了,喃喃自语,“我以前居然以为你是娘娘腔……”这哪是娘娘腔,明明是妖男横空出世祸害红颜来了!

西门因轻应,转而又是一副温柔体贴的面孔。“骆兰是男人,我便喜欢男人;若他决定做个女人,我自然而然是做不得女人了。只要你将那东西还了来,我与兰儿便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想起心中情人,西门应眼里慢慢溢出温柔情意。寒气从背后窜了上来,荆绯落不由自主全身发冷,冷的打了个哆嗦。她强自笑着,“骆兰已经死了。”

“她没有死!”西门应闻言面上忽然狰狞起来。荆绯落心叫不好,才准备呼救,嘴还未张开他已经如鬼魅般贴近了过来,左手很温柔的钳住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收紧,丝毫不觉得他现在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他好生诱哄道,“只要你将那东西还回来,只要有你,她便可以活了。我等了七年,等了七年就是为了今天。她没有死,没有死对不对?”

变态!

荆绯落只觉得喉咙被紧紧的卡住,生生的疼痛使得她面色发黑,无法呼吸了……变态,就算她想说骆兰没死也得放开她啊,她死了谁说给他听啊……空气愈发稀薄起来,她脑袋开始发晕,眼前开始花了起来。恍惚间竟见着骆饹带着小狼站在不远处,身边还陪着个美艳无比的高挑女子。

大王八小王八蛋,她还没死居然就开始找后情妇后妈了!

“纳命来!”

一道杀气从后面涌了过来,猛烈的剑气直刺向西门应的背部,势如破竹,紫色的光芒迫人心肺!西门应手一松,身子不左右移动,反倒是一个下腰利落恰如白江之鲤,闪了过去!荆绯落连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睁大了眼看着那一道剑气向着她胸口刺过来,欲哭无泪。

好自私的男人,再怎么说好歹他也惦记了她七年,原来生死关头还是只顾着自己性命!

小狼……骆饹……

早知道这个下场,她一定逃的远远的避的远远的,管她什么纠葛,保着她的小命才是正途啊!

荆绯落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