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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穿梭

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件事的起因说起来许是玄之又玄,她怕就算是三个爱因斯坦加在一起,也也无法破译出她现在所处的状况。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任谁都是挡不住的。所以,龟缩在一棵大树下面望着漫天的大雨瓢泼而下顺便躲雨,荆绯落只有苦笑再苦笑。她现在不盼着别的,就盼千万别打雷闪电。她不小心穿越也就罢了,好歹还留着小命可以为非作歹,若是被雷横空劈死,她可真要哭了。

也许她在做梦,也许有人在耍她,也许她压根精神错乱成了个典型的臆想型精神病。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掩饰不了她眼前的景致。一处一望无垠绿意盎然的大草原,连绵不绝的看不到头,蓝天白云碧草绿树,外加几只散步的白色小羊,很美很悠闲。

如果换做平日,她会大呼享受。可是前提千万不要是她两日前还在一处车水马龙高楼耸立的大都市里的小巷子里,只为了一抹神秘的红色光影,一阵天旋地转她便来了这么个场所。

真真的好奇害死猫。现下她穿越到这无人烟的大草原里,没有学过一点野外求生的她,估计再有一天不到也得去见阎罗了。

这里,应该有阎罗吧?

荆绯落脑子转呀转,不停歇的胡思乱想。眼睛也在四周逡巡来逡巡去,偏偏找不到一点点类似于人的生物。如果她掉到了一个没有人类的外星球,她会不会被当做标本四下展览,死了以后还得泡泡福尔马林传世不朽?

等等。

她的头慢吞吞的往后摆,目光停留在她左前方。那里是一方凸起的绿荫地,她可以保证,她刚才一不小心有瞄到一眼,那里确实有忽然一阵抖动,虽然微小,但足够了。她屏住呼吸,心急促的抖了起来。

她已经待在这儿有两天的时间了,走来走去见着的都是非人类的生物,这次会不会又是她饿到发慌后的错觉?

一秒一分,时间缓缓流逝,可那凸起的绿色土丘居然在瓢泼大雨间没有再动上一动,难不成她真的花了眼了不成?不成,不成,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荆绯落咬了咬牙,向着那绿色土丘处奔了过去。

雨愈发急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脸上身上好生的疼。加上饿了两日腿脚虚软,还未到绿色土丘,脚步微一踉跄便往地上趴跌了下去。

哇嘞,好苦的草。

她恨恨的吐出一口发苦的草根,张口欲骂,却是呆了。

她的眼正对上一双黑色如墨的眸子,沉静似水温雅的看不出点点波澜翻涌,忽然那眸子轻快的一眨。

咕噜咕噜咕噜……

那眸子垂了下去,眼里的笑意毫不掩饰。

“你肚子有在响。”声音很是好听,慢吞吞懒洋洋的腔调听起来好生舒缓。荆绯落眼珠乱动了动,不急着起身,反而伸出手去……狠狠的捏住那人灰灰黑黑看不出模样的脸。那人也不反抗,笑了笑,声音依旧慢慢的不急不缓,“你捏我做甚么?”

她展眉一笑,从绿色的土丘上(确切的说是从那人的身上)爬坐了起来,大大的叹了口气,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幸好,幸好,她没有不小心穿越到外星球去呀。

雨渐渐的小了下去,豆大的雨珠已成了细如牛毛的雨丝,风生云起,掀起朦胧雨雾一场又是一场。雨幕中的草原恰似连绵不绝的天成绿毯,绿意滋润盎然恍若染就而成。

“你躺了多久了?”她撩了撩湿透的发,好奇的睐向那人。此时才看的清了,原来那人身着灰绿色的长袍,整个人又是睡倒在一个不大的凹陷处。雨幕中看的不清不楚,若不是他稍微动了动,她怕是也看不出来。

骆饹凝眉想了想,“怕是有三天了。”

“为什么不动?”

“……不想动。”

荆绯落斜睇着这人一眼,失笑出声。这人还真是够懒的。忽然肚子又是一阵咕噜乱响,心头又开始发慌。她不抱希望的捂住肚子,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你说,如果我现在睡觉,我会不会睡死过去?”

“睡死确实是比饿死好。”骆饹点头同意。手一撑,整个人便坐了起来,躺了三天,筋骨都有些酸软了。他低头看了眼自个的衣服,压根看不出三日前翠绿鲜亮的模样。他对上她目不转睛的眼,那眼里全是好奇却没有一点点惊艳,自然的让他都有些奇怪了。

“你很奇怪。”他慢吞吞的从将白色的里袖扯了出来,开始细细拭着自个的脸。满面厚厚的灰土拭了去,露出一张白皙俊美的脸来。雨意朦胧中,那张脸美的无比温雅纯稚,居然有些惊心动魄了。

她眨了眨眼,诚心诚意的叹道,“长成这副模样,你会不会很苦恼?”

人人都爱看美人,可是美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练就的。美人第一要素,便是脸皮得无以伦比的厚。

骆饹眉儿挑出好看的纹路,清浅而笑。

荆绯落唇角也弯了起来,眼里满是温柔。想是饿昏了的缘故,这人居然会让她有一种宠溺的心情,这可是她二十二年从未浮起的情绪。

笑声渐歇,雨幕也断了下来。苍茫的灰色云层厚厚的堆积在天际,天色灰白苍凉,昭示着另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骆饹。”他对着她眼睛眨了又眨,语气轻佻的看不出一点正经的迹象。

她笑了,“荆绯落。”继而紧追问了一句,“你身上有吃的吗?我饿扁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很是吵闹的模样。

“有。”骆饹顿了顿,荆绯落不抱希望的白了他一眼。果然,他笑嘻嘻的接了下去,“才怪。”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一身看不出衣服质料的长袍湿湿嗒嗒的滴着黑水,灰黑的长裤卷至膝盖,露出白皙的小腿来。套靴倒是好好的穿着,只不过少了一只而已。黑色的长发湿湿的披散在身后,几缕黑发侧落在绝美的脸庞,平添了好几许魔魅的气息。

但是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现下都是落魄的让人同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骆饹望了她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狐疑。阆国衣着暴露者有之,中庸之道有之,密不透风者也是有之。这才发现,她的着装似乎称得上奇装异服,短衣短裤外加看不出材质的短靴至少他至今为止还从未见到过这种装束。

原本漫不经心的扫离了开来,刹那间却是震住。他不着痕迹的看了她挂着腰侧的某物一眼,心头一惊。

这东西怎么会到她的手里来了?

荆绯落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原来是刚刚一跌之下,口袋里的某件物什掉落了出来。

一只蝙蝠状的红色绣结,与记忆中的中国结有异曲同工之妙,可那丝线红艳凄艳仿若鲜血染就。她讪讪笑了起来,“这是你的?”从天而降的刹那间,这东西就在她鼻子前,一时鬼迷心窍就捡了起来。

骆饹眸中颇有些高深莫测,却只是缓缓的收回视线,“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物主,她便老实不客气的塞回口袋里去了。骆饹冷眼看着,唇角微扬却不说话。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可以交流的物种,荆绯落自然不肯轻易撇了去。她死皮赖脸的将赖坐在地上看似可以再这么坐上三天的懒人给拉了起来。

骆饹心中冷笑,语气却是轻柔困惑不已,恍如天下最不知事的少年一般,“你真的不认识我?”

“废话。”荆绯落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我失忆了吗?还有,你是什么大人物吗?”笑容顿时一凝,她有些紧张的瞪着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现在就离得你远远的。”

骆饹挑眉,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金璎珞。大雨中,浑身湿透,浑身全是泥水甚至发上脸上都是,实在落魄的不像个女人,甚至说有些丑。

“为什么?“

“因为大人物代表着的只有麻烦与是非。“

“……如果我是呢?”

荆绯落一把捋起荡在眉梢的湿发,随意的用着发箍将头发扎成一团。仰头看了看天,天际上层层堆叠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灰黑的压了下来,大雨即至。皱了皱眉头,她推了推骆饹,“那我也只得认命了呀。快些走了,要下雨了。”

“我为什么要走?”骆饹被她推着走了好几步,才回头看她,眸里隐隐生辉,居然带着些笑意。“你走你的便是。”

荆绯落嘴张了张,才欲说话,猛然惊觉左手上忽然一凉。低头一看,居然是黄豆大小的冰豆落到她的手上,玲珑却不是剔透,圆圆的很是冰凉。啪嗒啪嗒的,又是几滴玉珠落了下来,打的她微微的疼痛。天,居然下冰雹,这是什么鬼天气!

荆绯落惊呼一声,抬首对上骆饹漫不经心的眼,心中一怒。怒气一生,恶从胆中起,伸出一脚,对着他的小腿骨狠狠的踹了过去,“要你走便走,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才说话间,冰雹便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不大却是打了人好生疼痛。荆绯落惊叫出声,捂住头忙向着不远处山坡上那枝繁叶茂的树下冲了过去。好不容易躲了进去,才准备长长呼上一口气,气到半截却被噎住。那叫骆饹的懒人居然没有跟着她跑过了,居然还站在原地笑意涟涟的看着她。那笑,恰似春水涟漪,一分温雅二分纯稚七分的莫名。

冰珠愈发密集了,就着昏暗的天色,倒也可以看得见那冰珠开始茁壮成长。原先黄豆大小,现在已经已有弹球大小,甚至还有几颗兵乓大小。天气愈发冷了下来,她甚至感觉她的手快要结冰了。

荆绯落瞪着他,大声喊了过去,“喂,傻了呀,快点过来。”

天,他甚至又坐了下来。

这人是傻了不成?

荆绯落向上天翻了个白眼,满心不愿搭理这人。自讨苦吃的人,旁人想救也是救不过来的。她盘腿坐了下来,心里暗自决定不再管闲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来去,冰雹非但没有渐消的架势,反而愈发狠厉了起来。打在枝干上,一声声的荜拨有声,光是听着就觉得生疼生疼的。虽是下了决心,眼睛却是不自觉的又瞄了过去。

这人居然又睡了下来,完全把自己当做了一块草坪,任着大珠小珠在他身上弹跳生姿,隔着不远仍能看着那人状似逍遥的笑意。

这人其实是白痴吧?

看着他那抹笑意不知为何心中却是一动,有点点的酸还有微微的疼。那一眸一笑,看似自在,却让她着实心疼了起来。仿佛,那股自在逍遥是世事沧桑后无可奈何的沉淀,看破了,一切只有化作烟雾缭绕,风一吹便就散了。

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在乎了,他还会在乎些什么?

眼眶忽然有些热。下意识的她猛然向着骆饹的方向又奔了过去。跑到那里,对上骆饹掩不住诧异的眼,她连气都没有喘过来就对着他的腿用力的……踹下去!

骆饹其实并不讶异她会回来,他只是在等而已。可这一踹,却是把他给踹的楞住了。他眸里闪过一丝光亮,狭长的丹凤眼轻轻的睐了起来,口气分外的轻柔,柔的像是清风拂过。“你为什么要踢我?”

入耳满是温柔,荆绯落听的却是一抖。这人似乎有些生气。

“嘿,别气别气,我可是为你好,不然砸的你满头包包可不是我疼。”

“你知道我在生气?”若非熟人,又怎会知道他的习性?黑漆的眼里微微一沉,沉郁的看不出端倪来。他扫了一眼荆绯落,心里又是一阵冷笑。

这是第几个?第五还是第六?

“废话。“她忙不迭的将他拉站了起来。没想到他看似瘦削,倒是挺重,拉的她好一阵喘息。大大喘了口气,推着就往前走。“快走,快走,等到了那边你再气也不急。”

大大的冰雹愈发急促了,荆绯落心里一急,脚下却是一滑,整个人就这么踉跄了一下子。

堪堪到地的刹那,她的左手猛然一热,整个人立刻被拉拽了起来,整个身子趴伏在他的身上,正对上他流光溢彩的丹凤眼,顿时一呆。

“小心些。”将她过于****的表情与晕红的脸收入眼底,骆饹唇角微微勾起,不否认心里快意。

他了无痕迹的看了眼挂在她腰侧的蝙蝠绣结。

“荆大妞,给我再来一碗。”

“好嘞!”

荆绯落利落的从大锅里舀出一碗米粥。粳米晶莹透白,淡淡的米香里融着米色薏仁的香味,再撒上几簇翠绿的小葱。青青白白,热气摇曳而上,分外的诱人。她疾步送了过去,笑脸迎人。”

张弓接了过去,他一身布衣冠巾,相貌偏俊却没有那种俊到迷人的程度,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好上那么一点而已。他是她这粥摊第一个捧场的顾客,算来也是相熟了。他笑嘻嘻的接了过去,“荆大妞,你这粥熬的可真是好,我们还没有吃过这么爽口好吃的东西。我天天捧场都没腻味了。”

荆绯落面上满是笑容,内里却是泪流满面。

她没有掉到外天空,却是到了个莫名其妙这个世界。然后,她居然在这个无肉不欢毫无清淡养生概念的阆国里成了一个有史以来第一个熬粥的厨子。

天呐,她该哭还是笑。

“荆大妞,这里是一阆币,收好。”张弓将钱递了过去。阆国币制,最大币额为阆元,一阆元为七阆币,一阆币即为六阆分。一碗粥,只需四阆分,完全做得到物美价廉。

趁着她低头收钱的功夫,好几个二八年华的小闺女脖子有意无意的往她后面瞄了瞄,没看见心中所想,小脸儿顿时都是黯淡了下来。

张弓看的好笑,往后也跟着看了一看,才发现那个懒洋洋的烧火工今儿没在。他有些奇怪,“荆大妞,你家那漂亮的一塌糊涂的烧火工去哪去了?你看看把我们镇上这些花儿给伤心的呀。”

好不容易找出四个圆形青环来,青环不足三公分,浅浅的刻着莲叶浮雕,栩栩如生。阆国也是稀奇,不以莲花为主,反奉莲叶为尊。荆绯落将钱递了过去,闻言也是一怔。她掉头看了过去,那方土灶前炉火烧的正旺,可是炉火前一直打盹的人确实是不见了。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还是,他决定离开了?

也是,素不相识非亲非故,她怎么也不能像是刚出生雏鸟粘着妈妈一样粘着一个陌生人。他本来也就没有义务陪着她的。

百风镇是个相当普通的小镇,民风算的上纯朴,衣食住行与宋朝也有七分相似所以倒不难适应。况且就算有所不同,她一个人也是可以过得很好。

人只有适应环境,从来没有环境来趋向人的。从幼时起,她就有了这个觉悟。

想及此,心里忽然浮起一股相当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心口被碎石挤压着,沉沉的呼吸不过来似的。她赶紧摇了摇头,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给通通摇走。

“花儿伤心了,正好给了些实诚的小二郎英雄出场的机会不是。我说张弓,你不是未娶亲,赶紧着把握机会才是呀。”荆绯落不在意的调笑道。旁边桌上小姑娘们听的脸上发臊,忙不迭的低头喝粥。

她眉儿弯弯上前为土灶里又添了根木头,木头在金红的火焰中噼里啪啦的发出脆响,随即被大火卷了进去,像极了死无葬身之地的凄艳。

张弓面上也是一红,摇头晃脑叹息道,“我说荆大妞,看你也是俏生生的姑娘家,怎么这说话口无遮拦的不像个闺女。嘿嘿,若不是你这性子,若不是你已经……我倒是挺想娶你过门。”眼睛偷偷的瞄到她曲线分明玲珑有致的身子上,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嘿,多谢多谢。”冲着他假假一笑,她开始收拾起灶台来,明显的赶起人来。张弓摸了摸鼻子,反而是很有兴致的继续搭着讪。“唉,荆大妞,你还没答我呐,你家那烧火工去哪了?莫不是也去镇上报名去了?”

“报名,报什么名?”

“咦,你不知道吗?”

阆国天圆地方占地辽阔,户籍编制中在侧人数约为十亿,虽然偶尔有些小争乱,大抵上算的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从八成可以归功于阆国明主而圣明的领导制度。

阆国无共主,唯有四大公子分管政商农工,七年一轮回,由全阆国居民共同推选而生。民众海选从参选人选中删选出十五人,再由公子人选先由阆国长老暗中考察从中选出政公子,一人为首,二人为辅。

上届公子才选了四年,本不到换届时候,可偏偏政公子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到如今身子依旧过于孱弱,无法处理繁忙的政事。不得已之下,十大长老唯有再行选举,以再选出一名政公子来。此次大选,便是为了此事。

张弓兴高采烈的介绍完毕,万分扼腕,“可惜我张弓对权力不热衷,不然若是我去参选……”

旁边客人嬉笑叫道,“张师爷,你若是参选得上前十五,这太阳就得从西边出来了!”

张弓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麻雀儿焉知我雄鹰之志,我是不屑!”

那边逗上了嘴,荆绯落听的却有些呆,眼光下意识的移到那土灶前,又是一愣。骆饹不知何时居然又回来了,还在老位置打着盹,火光映着他白皙如玉的芙蓉玉面,分外撩人。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可否认,看见他在的刹那,心下一动,突然间心花朵朵绽开如春花烂漫。眉儿一弯,她笑了起来。

有人说过,一见钟情可能就发生在那0。1秒,说起来玄妙,其实很真实。

将一碗粉蒸肉端上桌,荆绯落添上两碗饭,递了一碗给对面那个男人。担忧的摸摸有了些肉的小腹,将自己碗里的饭又推掉了些才又坐了下来。阆国肉类极多极便宜,而蔬菜之类可是昂贵的不得了。他们是穷人,也就只能吃得起肉了。

要是放在她那世界,这话说出去绝对会被人骂做神经病。嘿,得了神经病人也许会精神一些。

骆饹挑着饭粒,表情很是忧郁,半晌不答反问了句。“为什么我又要吃饭?我记得我中午才吃过。”语气中竟然隐隐有了些撒娇的味道了。

“因为我饿了。”不理会这个懒到无可救药的笨蛋,荆绯落白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吃!”

还好他虽然懒,却是非常听话,不说话径自吃起饭来。只是真的是抱着一碗白米饭,筷子连一次都没有伸向那碗粉蒸肉。

荆绯落夹了一块与他,他低声咕哝了句,“我讨厌吃肉。”还是皱着眉头吃了下去,眉头锁得像是吃了什么毒药是的。

她心有戚戚焉点了点头。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肉,一开始还可以说是无比快意,现下早就腻到反胃了。“没办法,你身上的钱只够租这么一间小门面,粥铺只能勉强挣些小钱。”

皱着眉头吃下一块肉,她忽然问道,“你去参选那个什么公子选举了?”

骆饹捧着饭碗的手一顿,慢条斯理的将碗中的最后一点米饭吃完,才袖袋里掏出一条洁白手帕拭了拭唇,一双丹凤眼暗暗的望着正下方,却是一语不发。半晌,他才抬首,声音忽然淡了下来。“你很关心吗?”

一个月了,能忍到这个时候也是够久了。他本就已知道,却在见着她郑重点头的刹那心头还是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将碗筷轻轻的搁了下来,骆饹站起身来负手就向外走去,未束起的长发随风飘摇,摆荡出万千的风情。

荆绯落咬着筷子,有些莫名其妙。“哎,你去哪儿?”这人成日里尽是懒的动弹,今日倒是勤快了起来。

他脚步一滞,忽地回眸粲然一笑,笑容纯稚恍若婴儿。“你希望我去参选吗?”

“参选又会有什么好处?“

笑容一顿,骆饹面上起了一丝狐疑,随即化为唇角扬起的冷笑。这女人演的可真是极好。他晌午时分暗地里查看了几处,那股不为人知的势力已经开始渗入百风原,看来再也忍耐不了真准备向他动手了。

可千辛万苦令他成为政公子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他慢吞吞的踱了回来,身子抵住饭桌,身子微微倾了下去,一双丹凤眼里神采飞扬。低喃问道,“你说呢?”

望着不断贴近的俊脸,荆绯落忽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心里发着痒,痒痒的像是有人用细细的羽毛在挠着她的心。空气愈发稀薄起来,氤氲出无比暧昧的气息来。

“如果我去参选,于你的好处可是数不尽的。我倒是想让你给我细说细说。”

声音轻柔如水,丝丝的透着凉意,让荆绯落陡然一惊,身上的寒毛全部竖立了起来。她心里忽然一怒,用力的将骆饹的身子一推。

他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推的一个踉跄。

她双手叉腰,破口大骂。“色鬼,居然吃我豆腐!你参不参选与我何干,什么破阆国四大公子与我又有什么何干。死骆饹,再借机吃我豆腐,小心我让你做太监……”

他听的有些呆,俊目所及之处竟将她破口大骂的身影全部聚焦在一起,渐渐的看得痴了。向来波澜不兴的心湖凭的起来一阵涟漪,微微的荡漾开来。淡淡的笑意从眼里流连而出,很是舒畅。

骂的好喘,荆绯落不理那地上诡笑个什么劲的男人四处找着水。不知是调息未稳还是怎的,面上还是发着红,娇艳如桃花粉颊分外的诱人。

水呢,水呢?

骆饹站了起来,体贴的从壶里倒了一碗水与她,清水如碧。荆绯落瞪了他一眼,接过水咕隆咕隆的灌了下去。

“我与你定亲如何?”

噗嗤……荆绯落一惊之下整口的水都凭空喷了出来,骆饹动作一下子灵敏起来,一个侧身险险的躲了过去。她抹了抹口水,怒瞪着他,顺便用力的踹了过去。真是愈踹愈有心得,脚脚毫无须发。

骆饹轻抚三度受创的小腿,心里竟然不恼,反而有种平淡浓稠的滋味在心头回窜,一时倒也是说不清道不明了。他慢吞吞的接过她手中的碗,双手合十将她温柔的手包裹在其中。她的手温热而干燥,与他的冰凉完全不是一样。

荆绯落用力挣了挣,居然没有挣脱开来,只听得他在耳畔轻声絮语。声音倒是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可真真的让人啼笑皆非。

“你我都是孤身一人,与其闲言碎语惹人烦心不如将是就是。况且,天气渐冷,孤枕难眠也是受罪。”他顿了顿,笑容璀璨,“他日你我若有中意之人,自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即是。”

当她傻了不成?荆绯落一个使劲将手抽了出来,双手摩挲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戒慎的离他三步远瞪他,“你犯傻可别拖着我,男不欢女不爱的日子,我可不愿抱着你的身子守活寡。去去去,没事干洗碗去!”

大步再离他三步远,省的被疯病传染了。

“我是相当认真的。”骆饹眉头拧了起来,就势坐了下来挑起橘红的灯芯,一点微红在他指间细长的木条前闪闪烁烁,忽的一声火豆窜起,在昏暗的暮色里跳跃如精灵。看着看着,他忽然笑了开来,狭长的眼里皎洁如月。“况且,按照阆国的规矩,你我早已算是定亲了。”

她唬了一声跳了跳,随即嗤笑,“想蒙我?”

“阆国规矩,男女双手交握同处一室即为定亲。你该记得,我们不止握过一次了才是了。况且,未定亲的男女共处一室,我的名声早就被你败坏的一干二净。你说,”回眸间眸中璨亮,“你该不该为我负责?”

这人的脸皮可真是够厚了。

“哼!”不信!

“我体谅你的失忆,如果不信,不妨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骆饹懒洋洋的趴了下来,灯苗闪烁在他的眼里晶亮晶亮的。一副懒散的模样,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貌不出色年岁又大厨艺也并不算得上精擅,我不认为你有拒绝我的理由呀。”

荆绯落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寒光。

“而且,我可以再加上一条。”他左手举起,食指状似悠闲的在火苗前晃来晃去。蓦然,他身子一动,动作灵敏恍若灵蛇。荆绯落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他搂住了腰,腰部受力整个人就贴了上去。惊惶的才欲喘息,便被冰凉的唇瓣堵住了唇。

半晌,冰凉的唇瓣意犹未尽的抽离了开来,骆饹有些不满,将冰凉的手掌贴上她潮红滚烫的面,肉肉嫩嫩的触感让他舒服的叹息了声,才教训道,“你该闭上眼的。还有,这才叫轻薄。”

“你,你……”

“我要再加上的一条是,你喜欢我。”笑意从眼里透了出来,像是春日里晒着太阳的猫咪,灿烂稀薄的阳光下,得意却是慵懒。“你觉得呢?”

“你,你……”荆绯落犹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面上滚烫,一颗心几乎快要从嗓子眼蹦跳了出来,噗咚噗咚,激烈的她自己都可以听的到了。怔怔的看着他的眼,那双眼美若朝霞,突然一盆冰山上的雪水从头浇到底,透心的凉。

他的眼很美,美的却没有一点的感情。

寒凉转为了苦涩,苦苦的比黄连还涩上了三分,渐而一颗心转而声声的疼,为他心疼,也为自己心疼,疼的她很想揍人!

该死的,她居然真的喜欢上了他!

她一脚踹了出去!

“好,我们定亲!”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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