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秋天开花的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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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零度情感:陌生化的小说叙述

最近,一个名叫何强的青年,手提板斧,斜刺里杀入了小说界,以“陌生化”叙事风格,给多彩的宁夏短篇小说创作增添了亮丽。

发表在《黄河文学》(2002年第1期“第一频道”)上的小说《零度研究》,以极富个性的“另类”叙事,挖掘异域资源,以重体验、敏感悟、达性灵的独特写法,形成异质特色。对受到传统文学影响、受到严密的故事结构熏陶、形成惯性心理的读者来说,是怪味的惊喜。

《零度研究》选择的是另类题材

与宁夏大多数坚持使用本土化、民族化题材创作的短篇小说相比,《零度研究》规避了人们对熟知的生活叙述,坚持个人化的叙事立场,游离于主流文学传统的边缘,对意象惨淡经营,把笔触伸向圣洁典雅的“象牙塔”,以很少有人涉猎的领域,进行叙事耕耘,使小说形成私语性质的实验情境。小说把“503”宿舍的四个人,放在人生的临界状态,用淡淡的、哀伤的校园话语,细致地解析他们的疲惫、苦闷、烦躁与失意。把4个人当一颗完整的蔫苹果,用冷峻的“零度情感”的刀子,将他们分为4块,冠以大学里时髦的称呼,“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既让我们看到他们的外表,又让我们洞悉他们的内核。小说里,4个人就像钢琴键上的4只手,在进行不和谐的联弹。作者以异常平静冷漢的心态去解构近似烦乱的校园生活,给我们画了一连串问号。在社会急剧转型带来的社会心理和生活方面的巨大震动后,大学生的精神家园是这般的荒芜,这般的烦乱。“象牙塔”是否要散架了?尴尬是否需要掩饰?

《零度研究》几乎无故事

喜欢把玩萨克斯的老大心理压力大,因给女生写纸条挨打。老二谈情说爱炒股票。老三热衷于“鬼哭狼嚎般的”摇滚。老四——“我”,邂逅了一位有谋杀导师嫌疑的患精神病的女研究生。作者控制自己的创作情绪,限制冲动和语言的跳跃,淡化了主题。人物都活动在不被提炼的原生状态,叙述的秩序也是非理性、混乱、零星和多元的。但是,与陌生化叙述相伴的是作者个人意识与个人信仰的突显,是“象牙塔”里一群人的集体无意识和潜意识的能量释放。这种潜流的滋生喑长,使“象牙塔”发出的声音与人们想象中的声音相左。使读者感到世界的经验与创作方式不相一致,颠覆了人们对“象牙塔”的传统看法。人们不得不重新把大学置于社会大舞台中去审视,不得不把“象牙塔”里的群体与其他人群置于同一个人生的平台上。陌生化的叙事具有认识上的启蒙意义。

《零度研究》是一种深刻的隐喻

作者似不经意地让一本叫《零度研究》的书成为小说里的重要道具,把它当作一支神秘的温度计放在“503”宿舍。这本书的存在,暗示了作者主观倾向的标尺是“零度情感”,指引读者在零度之上或者零度之下这个空间区域思考问题,使读者觉得有些秘而未宣,甚至有些说不清楚的内容的存在。但正是有了这个标尺,我们感觉到了那个摘自《零度研究》中的题记的比喻意义。“我/只能是零度/或冷或热/都会使我错乱”。这种对生命临界状态的道破天机的陈述,是对思想多元的期待与稳固的意识形态之间的矛盾的深刻揭示,是对面临诸多问题的特殊群体的生存内核的有效介入;悲剧式的隐喻手段,陌生化的叙事意蕴,象征性的主题,将人心灵深层的秘密、潜隐的欲望用象外之境传达出来,内容和形式达到了隐秘的融合;一方面张扬了小说的限度,另一方面不屈从于读者,迫使读者发现小说中的生命意义。

《零度研究》不是丧失立场

陌生化小说叙述,不是形式上玩弄伎俩,内容上空空洞洞的丧失立场的写作。是作者思想对世界深度触摸的形式外化。小说内容的涌现不是现象的涌现,而是基于存在之中。受外部世界诸多因素的影响,当代大学生世界观、人生观、求知就业观迷失、偏差、倒错以及心理失衡是客观存在的。有了这些存在作基础,《零度研究》的陌生化叙述就显得可信而扎实有效。

身在西部一隅,远离文化中心的不断运动,少有话语的不断碰撞和磨合。博尔赫斯式的陌生化叙事小说的介入,难能可贵,肯定是有积极意义的。值得提出的是,宁夏并不是何强一个人在使用陌生化叙述手法写作,金瓯、了一容等人都有陌生化小说叙述的上乘之作,但何强涉足的领域却少有人关照。如果说何强的小说《留白》写“象牙塔”里高级知识分子的生存状态,是一种有益尝试的话,那么,《零度研究》的手法则趋于成熟。无疑,他为拓展宁夏短篇小说创作天地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2001.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