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年龄渐长的缘故,我的话是越来越少了,甚至在很多的时候只是以旁观者的姿态来看来想,而语言的功能已经退化。许多朋友都说半年来我简直成哑巴了,认为我可能真的不好。
我笑,面对他们,面对自己。
天性不喜欢热闹,半年来就更是够得上离群索居了,别人打电话问我在吗,好来转转。我基本上都说在外边不方便。也想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我在刻意地逃避什么。
很认真地想了,没有。
几个好友相聚,似乎不说话就意味着冷场,于是说的在想办法说得热闹精彩,听的在努力撑开眼角的皱纹,其实很多的时候人们相聚并不在乎说点什么。
一个电炉,一壶粗茶,一包香烟,就可以成为人们相聚最好的道具。茶开了,于是满屋都是淡淡的茶香,似乎每个人的面容都被浸泡在暖暖的热气里。烟或明或暗,柔柔的味道弥漫在茶香的外层,隐隐约约的,而此时你一言他一语,人的心里就踏实而放松。
真好的感觉。这种感觉我对朋友说了,他们一阵无言。也是,似乎我们见面,都要以说话作为酝酿气氛的酒曲,如果没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出了问题?
可是,没话就别说,就沉默。好比最亲的人在一起,突然就无话,就在无话之间突然听到花开的声音,就突然地相视一笑。那种感觉,就像是天使突然造访,就像回到婴儿的时候,一片素白。
岁月也在成长。年轻的时候似乎每天自己的面前都有个大大的洞需要我们用语言用热闹来填充。而当沉默悄然而至的寸候,才知道无话并不意味着没有交流沉默也不是消沉的代名词。
真的寂寞了,就叫一个人来到背街的小馆子里喝上一场,不管眼泪是不是在淌,不管心里的伤疤又在大张着怎样的口子,醉了就好。
真的寂寞了,就一个人出去走走,看深秋的沙沙落叶,看晚阳的丝丝如血。这时候可能心有点抽搐,有点对大自然莫名的畏惧,但走了能长出一口气就好。
半年了,很想对所有的好友说声对不起。甚至有人委婉地说他们对我的悲悯都是好意,叫我别多想。
我真的笑了。
如果说,年轻的时候拒绝怜悯、拒绝帮助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坚强和能力的话走过了这么长的路后,我真的很珍惜来自外界的一声叹息、一句安慰,甚至走在大街上,一句“你吃饭了吗”,都能使我黯然泪下。
所以,我没有拒绝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现在认为,所谓的红尘只因有着一条叫悲悯的河流,在不断地冲刷着路上的尘土和黑暗我们才会觉得有希望,有阳光,甚至有眼泪,有痛苦。所以,我真的很感谢来自外界的这些水一样的温暖,正是这些,我才没有失去该有的笑容和眼泪,没有把自己变得干枯而僵硬。
面对这些的时候,我没有说什么,就像雨后的阳光来临时,我会抬头微皱着眉一样,迎接并感受,但不说什么。
其实,走到今天,自己也知道,纵使有千种的温暖,但有些事是别人无法代替无法分担的。很冷的时候只想抓住想要的那一只手,只想在一个人的怀里好好地哭一场睡一场。是梦也好,是景也罢,其实都是自己心底的一点点认同。
大雨将至,眼前会闪现出无尽的雨伞,但除了自己头上的那把外,任何伞都无法为你遮挡风雨。
这不是世俗,而是现实。
所以,一个人感受的寒冷也好,孤独也罢,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内心的培植,而与所谓的境遇没有多大的关系。既然对有的人来说,那种寒冷得甚至是绝望的东西已经成为他的不可分割的生命组织的话,就给他自由吧。
不管如何,他也需要真实的交流和温暖,或许他无言,但他一定会笑,浅浅的笑,暖暖的泪。
原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