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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亮了就好了

这个世界日月交替,有盈有缺有了白昼也就有了黑夜。作为我,作为一个动物,当然要符合规律。只是什么时候死,不知道,也懒得想。但麻烦在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会亮,即使亮了又能干些什么。

有过太阳吗?晚上都在干些什么?自己总有这样无法回答的问题。时间长了,也就忍不住问别人。当然没人回答。于是只能在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反正睡不着的时候想啊想,使劲地想。

“你情绪有问题”,“你的失眠很严重”,“想开点”。不少人这样劝我。我决定逐一解析这些问题。

对生活我一直心存感激。少小离家,饥饿与孤独伴随我成长,使我过早地领略了生活沉重而又无奈的一面。而今我衣食无忧,时常会看着少年时的伙伴为支撑简单的生活所付出的代价而自责不已。时时对自己说,该知足了,就这样过吧,你还需要什么,你还能有什么?是的,走了许多的路,经了太多的事,自己并没有轻率地去肯定什么,怪怨什么,更没有看透什么。也问过自己,你恨过什么人吗?你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人和事吗?认真地想过,真的没有。因为自己深知生活的不易、生存的艰辛,也就学会了宽容谅解和遗忘,学会了用感激之心、悲悯之情去看待世间的万事万物。所以说,我的情绪很正常。

我有一个梦,一个对常人来说轻而易举的梦,那就是什么时候能能沉沉地睡上十个八个小时。打小起瞌睡少,午夜一两点独自行走在山路上的事不是没有。那时候穷,没有表,天亮了或者睡得差不多了,夜也就过去了。自小睡眠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恍惚间,睡眠成了一块心病,无法人睡的时候,香烟成了我最亲的伴侣,思绪如一张破碎的网,把许多的陈年旧事一块块捡起拼凑,又一块块地抖落散失,而心也就如深海般冰冷。于是苍凉的自己,只能在无助的叹息中等待天明,等待下一个黑夜的来临。看起来失眠是跟定我了。既然寂夜里注定了我的无眠,那就试图做梦吧。

我知道有梦就会有感觉,有痛就会知道自己还活着。多年以后,曾经的往事依然鲜活而明亮,不论是亮色的、幸福的,还是灰色的、感伤的。也曾怪自己背负太多,放不下,也忘不了。现在好了,我不再去刻意遗忘什么,扔下什么。生活原本就是一种体验,沉重必有其厚重踏实的一面,苦痛的背后也一定存有令人心动甜蜜的东西。

失眠了,不再强求人睡,让《回家》的旋律催生我的泪水一遍遍流淌,我知道那一刻我的泪是明亮的,我的心是柔软的。睡不着的时候,我会看着那个男人忘情地吹着萨克斯。萨克斯是孤独的,可《回家》不。我们相视而笑。我对他说,知道吗,我的爱人要我在失眠时来看你,看萨克斯听你的《回家》。我们都有真爱所以我们都不孤独。

天亮了,我会依然活着。无法轻松,无法割舍,但会好好活着,好好地感激现有的一切,好好地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为爱我的和我爱的人活下去,风也好,雨也罢,该面对的面对,该承受的承受。

活着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