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错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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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1)

耿萋霞倒是真睡着了,而且,她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许多她曾熟悉的面孔,她的父母亲人,还有大学里的老师同学,她和他们在一起是那么的开心快乐,她一直在笑,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脸上还挂着微笑。

睁开眼,她看见的是一个从没在她梦中出现的人,这个人是她的丈夫,他守在她的床前,眼巴巴地望着她,眼里布满了血丝。她对他笑了一下,坐起来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自杀。”

是的,睡一觉醒来之后,耿萋霞清醒了,她终于清楚自己的内心,其实并没有真正为这个男人的背叛痛苦,她只是惊讶和气愤而已,而惊讶和气愤,只是一时的情绪,很容易就过去的,并不会在她的心里留下什么深刻的伤痕,现在,她什么事也没有了。

耿萋霞起身去找吃的,边吃边平静地问跟在身旁的韩岚。

“离婚协议是你写还是我写?”韩岚一听这话,又欲请求。耿萋霞昂着头大口地吃着水果,大大方方地说,“我真的不是恨你,更不是不能原谅你,我只是不想再欺骗自己,我没有爱过你,真的。我现在才明白作为女人,没有爱是可悲的,我想我应该去寻找一个我爱的人。我可以很坦率地告诉你,过去并不是我太放心你,而是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所以现在,我真的一点也不痛苦,真的。”

耿萋霞的话是真诚的,不管韩岚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有缘走到了一起,她也希望能好聚好散,平平静静正是她一贯的处事风格。

但韩岚做不到,听到了耿萋霞的一番肺腑之言,他满腔的热情顿时熄灭,快要笑(讨好的笑)酸的脸也终于换成了恼羞成怒,他重重地在沙发上坐下,也顾不上耿萋霞肚里的小宝宝了,面向着耿萋霞大口大口地抽烟,耿萋霞皱着眉忍着。

“******天下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韩岚嘴里喷出了一句脏话,接着一发不可收拾,用西北方言开始大骂不止,耿萋霞只能听懂十分之一,但她装作没有听见任他骂,对于自己不爱的人,也许更可以做到宽容。

韩岚终于骂得无趣了,想到自己活到三十岁,虽然经历的女人无数,但却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爱自己的女人,他不觉对男女之爱心灰意冷,仰天长叹一声:“我他妈怎么这么失败!”之后,他似乎冷静多了,“离就离吧,我走了!这个家连同所有的东西都归你!”耿萋霞直言不爱他确实伤了他的自尊心,难道韩岚生下来就注定没人爱么?

韩岚的爽快令耿萋霞有些吃惊,“一夜夫妻百日恩”,毕竟是做了三年的夫妻,耿萋霞站起来,望着摇摇晃晃往外走的韩岚。

“你走到哪去?”

“哪去?我还能去哪?天堂!希望你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帮我收尸!”韩岚回转头来苦笑了一下,耿萋霞想去拉住他,但她的脚却抬不起来。死?至于吗?这样一个纵情声色的男人,会为离婚去自杀?耿萋霞不信韩岚是这样的人,任由他去吧,就算万一真死了,她又有什么错呢?

屋子里又重归宁静,想到将要离开这里,开始一种崭新又未知的生活,耿萋霞有些兴奋,浑身立即来了劲,她动手收拾行李,这个家连同家里的一切,她都不会要的,她不想再看见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这里的三年多只是一场浑沌的恶梦。

衣物收拾好了,耿萋霞却坐在床头发起呆来,走?走到哪里去?肚里的孩子又何去何从?作为母亲,她不想失去这个孩子,可生下这个孩子,对孩子来说,又是一种伤害,她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怎么办?她的心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一走了之肯定是不行的,她是韩岚法律上的妻子,虽然他同意了离婚,但他并没有给她一个离婚证,没有离婚证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依然还是他的妻子。还有财产分配问题,她不能不考虑,她跟了他三年多,虚耗了大好的青春时光,不能就这样一无所有地离开。

耿萋霞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这么大的事,她必须征求父母的意见,她最想听的,是哥哥的意见,她相信哥哥不会袖手旁观的。

电话正是哥哥接的,耿萋霞咬了一会牙才把自己的眼泪吞回去:“哥,是我,萋霞。”

“哦——”哥哥拖长了音等着她的话,哥哥还在为她嫁给韩岚的事耿耿于怀!耿萋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哽咽着不能成语。

“怎么啦?萋霞?他——欺负你啦?”哥哥冷漠的声音变得关切起来,对了,这才是她的好哥哥。

“哇——”她放声哭了出来,“我要离婚——”

原以为哥会说“我早就说他不是好东西,你偏不听……”这样的话,哪知哥哥连顿也没顿一下便很干脆地说:“离吧,离了回来。”仿佛这个结局,哥哥早有意料。耿萋霞抽泣着无言,哥哥猜出了她的心思,“回来有你的地方住,哥哥这些年也挣了点钱,如果你找不到好工作,我养活你!”哥哥是在打消她的顾虑,给她定心丸吃,她心里涌起阵阵暖流:这就是亲人啊!

“那倒不用,我是他的妻子,他的财产我也有一半的!”耿萋霞笑着说,他是安慰哥哥无须为她操心的,她都长大成人了,怎么还能要哥哥养呢。哥哥沉默了一会,对她说:“钱,能拿到就拿,拿不到也就算了,对于人生来说,钱不是最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自己的感受,不能委屈自己,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

哥哥的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她,她不禁羞愧难当,哥哥只是个小学生,却能说出如此深邃的话来,而自己,枉读了那么多年书,却连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我知道了,知道了——”耿萋霞正要挂断电话时,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霞儿,你不要糊涂啊!”她听到了母亲急切的脚步声,话筒被母亲夺过去了,母亲对她说,“霞儿,你别听你哥胡说!”

母亲告诉耿萋霞千万不能离婚,一是离婚了就得再回到老家这个穷地方来,别说乡亲们会看她的笑话,就是她自己恐怕也适应不了家乡的恶劣环境,那等于是从天堂掉进地狱,能习惯吗?这可不比当初从地狱掉进天堂!二是离婚后她能保证再找到一个比韩岚好的男人吗?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别说城里,就是乡下,有几个男人外面没有相好的?有钱的男人哪个没点花花肠子?等他年纪大些就好了,再说他肯承认错误,那就比一般的花花公子强多了!三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六个月了,只有生下来了——怎么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呢?再说孩子生下来后归谁?如果韩岚要,她舍得给吗?如果韩岚不要,她如何养活孩子?难道又要让孩子象她一样,在这个穷山沟里长大吗?

“别听你哥哥的,他对小韩有成见你不是不知道,听妈的没错,妈是过来人!怎么都是过一辈子,可千万不能害了孩子!”母亲说着竟然哭了起来,“霞儿啊,妈好不容易把你捧出去,你可不能再回来啊?!”

母亲的话也句句在情在理,耿萋霞顿时乱了方向,哥哥是希望她能找到幸福,母亲也是希望她能幸福地生活,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她的理解呢?是赞成哥哥的,但母亲的话,她又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耿萋霞想,她应该跟韩岚好好谈谈,毕竟离婚是两个人的事。

韩岚却没有回来,第二天依然不见踪影,她在家里急得六神无主,忍不住打了他的手机,关机,于是抠他,不复机,她便一遍一遍地抠,她不相信他真的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至少,这世界上还有妓女让他留恋。

果然他还好好地活着,说话嘟嘟哝哝的,不知是嘴里正吃着东西,还是爬在妓女身上寻欢作乐。

“回来谈离婚?我不会回来的,我说过我不会离婚,你想怎样随便你,反正我不会离婚!”他的语气完全变了,变得象个玩世不恭的痞子。

“你——不是——说好了离婚么——你——反悔不是——人!”

“我就不是人,怎么样?哈哈!”他轻佻而放荡地笑着收了线,耿萋霞握着话筒气也不是哭也不是,韩岚怎么是这样的小人?真是太令她失望了,别说做丈夫,就是做人都不合格!

耿萋霞整日关在屋子里胡思乱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要想同时达到母亲和哥哥所说的幸福,就只有和韩岚心平气和地好聚好散,但韩岚分明是不想让她打如意算盘,他的目的很明显,“我就是不露面,拖死你!让你老死在这个屋子里,走又走不得,留又留不得!想离婚,就让你生不如死!”

看清了韩岚的丑恶嘴脸,耿萋霞对他彻底凉了心,就算是栖身街头,她也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关系了!

没错,一切都要靠自己,离婚也得靠自己,她不能再依赖别人。耿萋霞重新振作起来,打电话到深圳法律援救中心,询问起诉离婚事要。工作人员答复她,孕妇离婚是很棘手的问题,特别是对方不同意的情况下,就算起诉离婚,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官司拖下来,小孩子都出生长大了——索性等生下孩子再说,最好是协议离婚,这样对孩子更好一些。

放下电话,耿萋霞真的是一筹莫展了,想当初结婚时,是何等的容易,如今想离婚,却比解放战争还艰难!进来容易出去难,难怪人们说婚姻是坟墓,原来当初她跳进来的,是一个外表华丽里面腐烂的墓穴!难道她一辈子就这样老死在这里吗?

如果就这样过一辈子,她真的不甘心!

肚里孩子的躁动一天比一天厉害,他似乎在提醒着母亲不要忽视他的存在。母爱的天性使耿萋霞逐渐冷静下来,她到书店去查阅了大量法律书籍,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等。

等孩子生下来再谈离婚之事,现在,她要静心休养,等待孩子的出世,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孩子流有一半韩岚的血便亏待他。

耿萋霞不再关心韩岚什么时候回来,她自己照顾着自己,有规律地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之夜。

见她这边没了动静,韩岚的电话便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