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若是两情久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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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曾经犯过错误,不过现在高尚了起来。”

“什么错误?”

赵医生咧咧嘴本想告诉吴大妈陈正华坐过牢,但他又害怕道她拒绝,使李丽萍的病情难以治疗,便笑哈哈地把话锋一转:

“犯过独身主义的错误,不过有他看中的女人,也许能滋长他的爱情。吴大妈,你老放心我介绍的对象绝对可靠。陈正华是省优秀‘十佳厂长’,脱贫致富的带头人。”

吴大妈忧愁地说:“他能不能伸出温暖之手,助我儿媳妇闯过难关。”

“他为人忠诚老实,不是死钻在钱眼里的厂长。我敢打保票,他一定能帮忙。”赵医生十分有把握地说,“我打个电话马上把他呼来。”

吴大妈心里想只要能纠正儿媳妇的灵魂,让她脑子里的零件正常运转,还有什么啥不得呢?她看着赵医生脸上露出兴奋的光彩,仿佛她找到了医治儿媳妇的良药似的说:“赵医生,你立即打电话给他。”

赵医生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接通了陈正华的手机,向他诉说了李丽萍的不幸遭遇,恳求他协助李丽萍的心理和精神上的治疗。他满口答应了。赵医生放下话筒欣喜地说:“吴大妈,陈厂长一刻钟赶到。”

“嘟”的一声急刹车,一辆乳白色的小车停在吴家的院子里。

吴大妈走出病房俯身在铁栅栏上朝院子里望去,只见车上走出一个魁梧的男子,她便转过头朝病房高兴地嚷道:“赵医生,你瞧,是不是陈正华来啦?”

赵医生急忙从病房里走出来往院子里看去,他喊道:“陈正华,上这边来。”

陈正华急匆匆地上了楼。吴大妈一瞅傻了眼,他那魁梧的身材,雪白的衬衣外面套着深灰色的酉服显得更加魁梧,油亮的黑发理着新颖的发型,更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气,一双闪烁着热情的火焰的大眼睛。吴大妈看着看着一下子蹦起来,激动不已地拉着陈正华的手说:“孩子,我的孩子,你又回到了娘的身旁。娘时时刻刻地想念着你……唉,我按着你的脉搏,我的胸膛相应地跳动,你千真万确是我的儿子呀。”突然,她瞧见了赵医生的药箱,猛地清醒过来,歉意道,“我老背时糊涂了!喔,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次抓强奸犯的人。”

陈正华漠然地笑了笑说:“他们强奸变成通奸,哼,两个大胖子。”

“他太像你的孩子了。吴大妈,我还得出诊去。”赵医生把药丸交给陈正华,嘱咐怎样合理地给李丽萍喂药,便背起药箱下楼。突然,他走到中间的楼梯上停下来转过身来喊:“正华,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陈正华走向赵医生,赵医生神秘地对他说:“你把过去犯罪坐牢的事必须隐瞒,否则她们不求助于你,那疯女人就无法医治了。你等到时机成熟,可吐真情。”陈正华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医生用力地掐了一下他的肩膀,无言地告诉他“切记!”便快步地走出院门。

陈正华推开病房,看见吴大妈护守在李丽萍的床前。突然,传来了小孩的喊叫:“奶奶,奶奶,我要拉屎!”吴大妈急忙转过身便与陈正华撞了个满怀,她亲切地朝他笑了笑:“陈厂长,我要去照顾孙子一下,这里你护守着。”这时,又传来了吴刚的喊叫。吴大妈边奔边喊:“吴刚,你熬住。别拉在床毯上,奶奶来了。”她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李丽萍又喊:“萍儿,吴善伟来啦!”

李丽萍一骨碌地从床上而起来,拉着陈正华的手高嚷:“狠心的吴善伟,我日夜地追赶着你,你却在我前面奔跑。哼,抓到了,抓到了,哈哈哈……哈哈哈……抓到了……哈哈哈……

哈哈哈……”她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嗥的狂笑。突然,她疯狂地扑向他,他立即拥抱住她。可她穷凶极恶地在他脸上乱抓乱搔。

他的脸上即刻像削了一层肉一样火辣辣地剧痛,渗透出一道道血痕。可他没有厌恶地避开她,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瞧着她,只见她闪着凶光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觉得暴怒的眼睛在什么地方见过,便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仿佛她的一切不幸全是他造成的。他轻声地说;“我赎罪的机会来了。”他显出无限的抚爱拥抱着她,哪知她更加疯狂肆无忌惮了,龇牙咧嘴地在他脸上脖子上嘶咬。即刻,他伤痕累累。她咬着啮着。突然,发出一阵恶魔般的笑声——压抑而低沉——仿佛整座房子都被吓得颤抖。

吴大妈气喘呼呼地奔进房门,一触此情气愤地吓道:“陈厂长,你快推开她。”吴大妈掰开他俩,李丽萍“扑通”一声倒在床上。

吴大妈朝她猛训道:“你这个恶魔,你咋乱啮乱咬你的亲人,我折断你的毒舌头。”

李丽萍被惊呆了,坐在床上痴呆呆地望着陈正华喃喃道:

“吴善伟,我的伟丈夫,你决不能抛下我呀。嘻嘻嘻……你过来坐这里。”她拍拍床沿。

陈正华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她依着他的身;“你别抛开我,别离开我,”她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他,伸出一只拼命弯曲的手指凶狠狠地说:“你敢抛开我,我就挖出你的眼珠。”她的双手猛地朝他的眼睛伸去。

“住手!”吴大妈一声怒喊,狠命地拧了一把她的手,她立刻缩回手伏在他的怀里。吴大妈说:“陈厂长,你咋凭这恶魔乱折腾。”

陈正华朝吴大妈报之一笑,温柔体贴地哄着李丽萍说:“你吃了糖药,我不抛开你。”

李丽萍咧嘴一笑,亲呢地搂住他的脖子:“我吃糖药,我吃,嘻嘻,我吃糖药啦!”

吴大妈马上拿来药物递给陈正华,他哄着李丽萍:“丽萍,你吃吧,”他不断地把药丸丢进她的嘴里,“真甜呀,这是谷维素糖药。还有舒乐安定和神衰素丸。”陈正华细心地望着她吞了下去,又从吴大妈手里接过药水,“我的小乖乖,喝巴氏合剂吧!”

李丽萍服了药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吴大妈拿来盐水海棉慢慢地蘸着陈正华血痕斑斑的脸,抱歉地说:“陈厂长,对不起你,害苦了你啦。”

“哪里的话,吴大妈,你别喊我厂长就叫我的名字,”他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李丽萍又说,“你儿子献出年轻的生命保护了大家的安全,而我只是一点点应伤算得了什么。”他站起来看着精疲力竭的老人关心地说,“吴大妈,夜深了。你把一颗心掰开两半,全倾注在儿媳妇和孙子身上,太辛苦了。你老人家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我是一生沧桑经得起生活磨难。正华,我知道眼泪、痛苦、悲伤换不来我的儿子。”吴大妈把海棉放在床头柜上,弯下身子用心察看着李丽萍那满是痛苦表情的脸上的每一个微弱的变化,嘴里唠叨着;“陈正华,我们总算把她从过度亢奋的情绪稳住了。一个人死了还能被活着的人想着惦着悼念着,实在也是一种福气,不知道将来我还能不能有这种福气。”

“谁不惦念一个革命烈土的母亲呢。吴大妈,你儿媳妇发疯也是心不由己的事。”他扬了扬手腕看了一下表,“深夜三点钟了,晚安吧。吴大妈这里由我护着,你放心地睡吧。”

吴大妈扫视了一下房子,再一次端详着酣睡的儿媳妇,心里想:我走后他们一男一女住在一起,万一他品行不正奸污了她咋办?他不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一省“十佳优秀厂长”。若是他真的做出不轨行为,像他这样诚实的人对自己的行为该要负责,那就让他娶个疯婆,儿媳妇终身也有了依靠。自己毕竟是七旬的老人了,还有几年好活呢?她想到这里就“嚓啦”一声关灭电灯狡黠地一笑:“正华,我睡觉去了,你也睡吧。”

陈正华望着吴大妈拖着散软的腿疲惫不堪远去的身形叹息了一声:“幸福的家庭各有相似之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他凝望着守夜灯发出微弱的黄光,又想起吴大妈可以将发疯儿媳妇关押在院子里的仓库里,那里潮湿的墙壁可能会很快使她肩上卸下疯子这个包袱;可以与痛苦和恐惧诀别;可以节省一笔药钱,而在她残烛之年雇用保姆。可吴大妈为什么对儿媳妇简直胜过了亲生女儿呢?因为她那枯瘦的身体里有一个善良的灵魂,她与他儿于一样显得那样的伟大而崇高呀。若是她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认她为母亲,用自己魁伟的身躯支撑着这个残缺的家庭。他想着想着依在床沿上睡着了。突然,有一只手狠命地抓落了他的一把头发,当他睁开惺松的眼睛,看见疯子赤身棵体躺在床上,嘴里呓语连篇:“吴善伟,你紧紧地抱住我,抱着我……”“轰”的一声血冲向了陈正华的脑门,在她的床前两脚颤抖,鼻孔扇动着。在这深更半夜谁知道呢?疯子神志不清也不会告知他人。即使揭发他,可谁能相信一位气质不凡腰缠万贯而且红得发紫的先进人物,手下掌管有几百名的女工,能跟一个寡妇疯子干出这种放荡事吗。人生无****是苦行僧,他那神态像是要冲破不可忍受的束缚,不顾一切地大胆放肆了,便脱掉自己身上的全部衣服正想扑去。突然,他听到了窗外汽车的警笛!警笛就是警钟!尽管那警笛不一定是驶在大街上的警车所发。但是这警笛使他想起了法律,脑子里闪出了黄狱长那张严厉的脸,才想起了奸污丧失意志的女人是一种罪大恶极的罪行。神圣的法律,有一种内在的力量,一种气势在支持着他,使他咬咬牙克制住了,便迅速地穿上衣服扶起疯子。

疯子“嘻嘻”的一笑说:“你干吗不上来睡觉?”他无言地摇摇头。疯子狂怒了,牙一咬、头一句,动怒地又乱抓乱拉他,可他像个慈祥的母亲,精心照顾独生女似的,握住她捏得紧紧的手,松开她扭曲的手指,抚慰地帮她穿好衣服,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哄她进入梦乡。

陈正华在看守李丽萍期间,人也瘦了一圈,每当触到她狂怒的目光,心里就浮起难以摆脱的负罪感,不知为什么她身上每一丁点皮肉如同他自己身上的一样,对他来说非常宝贵,病痛之时也一样如此。当她呓语连篇,他的胳膊会围住她,而不是紧身马甲——即使在动怒的时候她乱抓乱拉,对他说来也是迷人的。当她疯狂向他扑来,他拥抱接受她,既起到制止的作用,又显出抚爱来。当她宁静的时刻,她身边没有监护人,没有护士只有他,他会带着不倦的温柔体贴,在她身边走动,尽管她那双眼睛已不再射出一缕感激的光芒。

天气已稳定地好转,趋暖,每一棵树都抽出了嫩绿的叶片,每一丝花都吐出了艳丽的新蕊。陈正华每天采来鲜花放在她的床头,让花香浸润她的心脾;他经常陪她到户外活动,让阳光沐浴她的身心。终于有一天,她清醒地握着他的手说:“我感觉到了灯火的燃起,感觉到了生命在加剧搏动,感觉到有个声音在劝戒和鼓励我……”当她仔细地打量着陈正华时,他外表虽然与吴善伟相似,可他那鼻梁比吴着伟高耸,这根鼻梁是那样的眼熟.她猛地叫了一声:“我们一起抓过强奸犯吧。”

陈正华温存地笑呵呵道:“没抓着.他们俩成了情人。昨晚,我还看见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呢。”突然,她想起曾经强奸过她的林森木,又看了一眼他的鼻子,难道他是林森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林森水没有他这样魁梧和有能力,也许林森木牢狱释放后回家在海上艰苦地生活,穿着破衣槛衫,瘦骨嶙峋的寒酸苦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