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若是两情久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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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陈正华漠然一笑说:“那为什么?”

“起码我能有一个说说知心话的朋友了。”李丽萍微微一笑说。

“这么说你是想找一个朋友,而把我往火坑里推?”陈正华呷了-口咖啡用痴迷的目光盯着她。

李丽萍羞涩地说:“不只是我,我们俩都有伴了。”

陈正华很沉着地说:“那先得看看女人怎样?”

“我想她一定很不错。”李丽萍朝他笑了笑。

“如果她来都不来呢?”

“那这是不可能的。”李丽萍担心地回答。

见陈正华也担心了,李丽萍笑了,杯子也颤颤悠悠地离开嘴唇。

陈正华盯着李丽萍好久好久,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句;“丽萍,你真美!”在西方这是句极其平常,极其普遍的恭维话,也是女士们最希望从男人口中听见的悦耳清音,得到这句赞赏恭维的话,应当礼貌地道声;“谢谢!”然而对于以内在含蓄著称的中国女性来说,这种过于坦城真露的表白,实在太显锋芒让人接受不了,李丽萍想他讲这话是露出爱的迹象。

李丽萍却被陈正华这句酉化的礼貌用语,搞得一时不知所措,脸上飞出万朵红霞。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端庄沉着的厂长突然说出这种话。

陈正华看着她痴呆呆的的模样,禁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我是说的真心话。”

李丽萍对自己的相貌,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许多时候,真话也是不能随便说的。她佯装不高兴地说:“你别拿我开玩笑!”

陈正华见她不高兴就转换了话题:“丽萍,我的婚事好像你比我还着急。”

“为什么不急呢?我妈把这事都托付给我了,这是我的责任。”李丽萍那娇美的脸上不觉泛起淡淡的红晕。

陈正华脸上不悦说:“什么责任?”

“说服你结婚。”李丽萍脱口而出。

“原来你是被迫这样做啊!”陈正华恍然大悟地笑起来。

“不,不!”她胆怯道,并大口大口地喝茶。

陈正华见她额上渗出了汗珠就盯着她说:‘’你知道吗?李丽萍。”

“什么?”李丽萍把茶杯轻轻一放问。

“今天你使我在心中又有点想女人了。我忘记了过去,发觉我没有终身伴侣是孤单的。”

“真的吗?”李丽萍抿嘴一笑地望着他。

“真的!我不瞒你。”陈正华一脸正色道。

这时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一起向另一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位女士身穿一件塔福绸的迷你裙,裙裾短到大腿跟,一双白得耀眼浑圆而修长的芭蕾舞演员大腿,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裙的领口开得很低,胸围和腰身束得很紧,优美的体形在霓虹灯下暴露无遗,跟朦胧的夏夜一样美妙动人。她的长发盘成孔雀开屏的姿势固定在头顶,裸露出迷人的前额和琥珀色的脖颈,她还打了眼影施了淡淡的胭脂,陪伴她的是一位中年妇人。中年妇人脖子上挂着一串熠熠闪光的珠珍项链,两只手上各戴五枚不同色泽的宝石戒子,纯金耳环,钻石胸针,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她们走进吊着蓝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精巧大空灯的大厅,变幻莫测的大空灯,灯上微微动着流苏,配合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蓝色帷幔,使人一到这里就会产生一种迷离的恍惚的感觉。她们缓缓地走到阵正华他们身旁,中年女子问道:“你们是哪里的?”

“我是绣衣厂的。”陈止华道。。

“你就是陈正华。”中年妇人笑着指了指那年轻女士道,“她就是我的女儿”李丽萍和陈正华慌忙站起来,并请她们坐下来。

那中年女子为了掩盖自己的容颜,浓妆艳抹。她走过来坐到椅子上,刚刚喘了一口气,便打量了一下陈正华说:“我女儿名叫叶美斐。”

“妈妈,家里人都叫我小斐呢。”叶美斐撒娇地搂住妈妈的脖子,并以一种奇妙的方式看着陈正华,嘴唇上露出一丝微笑,好像她一眼就相中了十分如意的郎君。

陈正华经受不住这箭一般的目光,脸红一阵白一阵地低下了头。过了片刻,他就乐滋滋地望着舞地。

李丽萍仔细地打量着她们的眼色,又看着陈正华,只见他乐呼呼地对她笑笑。她心里想凡是男人,无论年老年轻,无论是天才还是将军,受过教育还是没有受过教育的无一例外,个个认为同富有魅力的女人交往就是人生最大的乐事。因此,男人表面上都装作在为别的事忙碌,其实一味渴望的才是这件事。

叶美斐娇声娇气:“爸爸当了个芝麻官就日夜奔波。真是嘛,怪不得人家说.当官的爹不如讨饭的娘。”

“你说得对。”陈正华看着她不加思索地回答。

“陈正华是绣衣厂的年轻厂长。”李丽萍向她们做了介绍。

“见到你很高兴。”叶美斐高傲地瞥了一眼陈正华。

看着叶美斐故作的动作,陈正华很难过。

李丽萍想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就问叶美斐母亲:“您大概是头一次来东湖大酒店?”

“我每周随着丈夫宴会。至少来这里一二次,不过小斐是第一次”“妈妈!我是第二次,我常在皇冠大厦跳舞,唱卡拉OK。这个大酒店档次还低了一点。”叶美斐傲慢地昂起头,眼中无人似的看着天花板。

“低档次?”叶美斐母亲伸出左手,瞧着手腕上闪闪发光的金手镯说:“人家厂长经理请你父亲常来这里宴会,怎么说低档次。”

“当官的不如美丽的公主啊,小斐呀对不对。”陈正华打破了自己的沉默。

“嗯?”叶美斐母亲一惊,然后又突然笑了起来。

李丽萍也笑了,看他们都笑叶美斐有点惶惶不安,她惊奇地看着陈正华说:“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我认为生活就是要幽默一点。”

听了陈正华的话,叶美斐又得意了,但是陈正华从中泼出一盆冷水。“这可不是幽默的时候,这倒是一个和叶美斐说话的机会。”

气氛陷入沉默之中,陈正华喊了声招待员,女招待员马上走过来。他从女招待员手里接过一份食谱,放到李丽萍面前,并多次问起她们的爱好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弄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美斐为了把自己的意思明白地告诉他们,转身对陈正华说:“我能说出你喜欢吃的东西吗?”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你就说吧。”陈正华冷冷地说。

“开心果——”叶美斐柳眉一扬道。

“你怎么知道陈正华喜欢吃这种东西?”李丽萍望着叶美斐说。

“丽萍,你让人家说嘛?”陈正华凝望着李丽萍道。

“随着时代的进展,从花生到吃腰果,从腰果到吃开心果不断变换。女人嫁丈夫也一样,五十年代爱英雄,六十年代爱贫穷,七十年代爱文凭,八十年代爱洋人,九十年代爱经理……

姑娘们不同时期的选择,其实反映着社会在各阶段对某种价值的认同。而今天会不会挣钱最能反映一个男人的综合能力?”叶美斐很傲气地斜视着李丽萍。

李丽萍见叶美斐盯着自己,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办好.看着叶美斐,又看着叶美斐的母亲,只见叶美斐的母亲居然笑了,笑得雍容华贵极为大度颇有点灿烂。

“选择对象的条件有三:第一要品貌端庄性格温柔;第二要高中以上文化门户相当;第三要志趣相投苦乐与共。经过细心观察和多次‘筛选’,我们最后把目光集中到了你这个厂长身上。”叶美斐的母亲拉着陈正华的手说。

叶美斐正倚在她母亲身边,怀着默默的仰慕心情在倾听母亲讲话,时不时用一种好奇、克制和胆怯的神色瞅瞅面前的陈正华。偶后,她附耳对母亲说了几句话,母亲听了哈哈大笑,并以惊讶的目光向李丽萍注视良久。

陈正华已经明白了他们在讥笑李丽萍,那女子很傲慢而做母亲的又醉心于打扮。她们两人陈正华都不喜欢,但是他还是克制住心中的无名之火。

见李丽萍和陈正华长时间的沉默,叶美斐母亲说:“斐斐是个娇生惯养不谙世俗不会理家的孩子。但是如果有位温柔体贴的男人做她的丈夫,我就把她交给他。”

“陈正华是位心地善良的精明厂长,他很喜欢娇媚的妻子,他待妻子会体贴入微的。”李丽萍想给谈话增加点轻松气氛。

陈正华可不高兴了,斜眼瞟了一下勉强微笑的李丽萍,便转向叶美斐母亲。“她说得对,我喜欢和你喜欢的一样。”他向李丽萍暗示了一下。

“那就是说,她喜欢我的叶美斐。”叶美斐的母亲紧紧地握住陈正华的手。

“她是这样,我还得征求我父亲和吴大妈的意见。”陈正华害怕了,他慢慢地把手从叶美斐母亲的手中缩回来。

叶美斐和她的母亲顿时沮丧起来。

女招待员走过来,放上一盘开心果、鱼片和花生米之类,叶美斐把开心果推到陈正华面前。

“先生、小姐,你们还要点什么?”女招待员问。

“四杯麦氏,四盘三明治,四盘甜点。”陈正华说。

“我不要麦氏,来一杯牛奶,加少许柠檬、”叶美斐说。

一会儿,女招待员便送来了饮料。

“我女儿从小就喜欢喝牛奶,这也是娇养惯了,喝一杯水也要叫保姆。”

“干吗不叫保姆,这是老天赐的福。”陈正华看了看叶美斐,只见她的手拿着牛奶微微有点发抖。

李丽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有了保姆什么都不想动,成家立业后自然能干家务了。”

“你说得对,妹子。不过你还没介绍你自己呢?”叶美斐母亲说。

“我……我……”李丽萍口吃起来,不知怎样回答。

“李丽萍!”陈正华立刻道,“我们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但同我非常熟,她的丈夫是一位烈士。”

当陈正华一提出烈士的妻子,李丽萍容光焕发的脸立时罩上了一层阴云,眼圈也湿了,她说着要回家。

一曲舞乐终,一位艳服的舞女退下来,她穿着紧绣服,领口开得很低露出滑圆的两肩和****,连洁白的乳部也半裸在外面,撩得男人心猿意马,她那双妖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丽萍。李丽萍顿时感到一阵慌乱,可舞女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她很早就认识李丽萍似的,李丽萍却不敢看她,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慌,她端起了茶杯,手一哆嗦,茶水溢了出来弄湿了她的衣服。当她再次以胆怯的目光瞧了一眼盯着她的舞女,那舞女已向另一位满脸堆笑的胖男人走去,男人急如星火地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舞女,两人发出一阵阵放荡的笑声,走进昏暗的鬼眼似的闪着“请勿打扰的”小包厢里。

“没关系,大概说话时不小心。”叶美斐母亲用手绢擦着李丽萍的衣襟。

“大概你光注意那舞女的衣着了。”叶美斐打量着李丽萍眼中的焦虑神情,告诉她那舞女是以色相招揽客人。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碰见过她,这风骚的女人。”陈正华道。

“贵人多忘事哟。”李丽萍开着玩笑,掩饰着自己慌乱的神情说,并站起来向盥洗间走去。

她一走.陈止华就一个劲地喝起茶来,并说:“这是交好运的预兆。”

“什么?”叶美斐母亲吃了一惊。

“茶水泼到衣服上。”

母子俩品味着陈正华的这句话,接着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陈正华也跟着笑了。

当李丽萍过了大厅,向盥洗间走去时,她又愣住了。那舞女在一个角落里坐在几个男人中间,她不时感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强烈愿望,想偷看一下那个舞女,可是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却总是不好意思地把视线缩回来,因为每次都发现舞女在偷偷地看她。此人的目光犀利而明亮,但蒙着一层戒心和怀疑的阴影,与李丽萍所见过的都不一样,给人一种极不愉快的感觉,正是她这双眼睛颇不寻常的表情使李丽萍的窘色有增无减,李丽萍头一低快步走进了盥洗间。

李丽萍比先前更加害怕了,她不明白这个舞女为什么总是这样盯着她。她想避开世人的目光,但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人千方百计地在她生活的十字路口上窥视着她,到现在她没有回忆起在哪里见过这个舞女。她的脑海里逐个回想学校里的每一个女同学的容貌,但是没一个和这舞女长得相像的。

她正用水冲洗着衣襟。突然传来了开门声,她紧张得心都几乎要跳出来。她从墙上的镜子里看到那舞女走了进来,不觉毛骨悚然。

舞女站到李丽萍的旁边,从提包里掏出口红往嘴唇上涂起来,见舞女在打扮自己,李丽萍并不理会,低着头急急忙忙地洗自己的衣襟。舞女神气十足地看着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衣服上的污点可以用水洗掉,生活上的污点并不那么容易能用水洗掉。”她脸朝着李丽萍,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讥讽,声音里颇有一点嘲弄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