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PartⅡ)✾
“你没事吧。”华理然站在桐林的入口，挡在了Liza的面前。
“你说呢？！”抬起湿透的脸庞，Liza怒视着眼前这个神情依旧冷酷的男人。”你要找的人在里面！自己进去吧！”不愿再多说一个字，Liza径直走出了庭院。
“Prince，”明叔走近华理然的身边，”其实闻少爷现在的情绪，您实在不适合出面。”
“我知道。”华理然望向殿内深处，乌黑的发稍随风轻轻扬起，四周，一片树叶摩挲的沙沙声。”这是非走不可的一步，你不用再劝我。”
闻俊洋静静地站在神龛下，温暖的金辉裹住了整个身体，像是慈悲的女神给予的抚慰。瞳中虚若空无，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表情。
华理然迈进了教堂，脸颊一阵刺痛，他不禁皱起眉头。空气中，充斥着闻俊洋无法应处的情绪，像是被他硬生生地逼出了体外，飘忽盘旋，变成无形的暗器，让人难以堤防。
“俊洋。”
肩头一震，闻俊洋慢慢地转过身，僵硬的视线，扫过大殿，他看到了华理然，直直地盯着。琥珀般的眸子里，依然看不到任何波动的情绪。
颊上又是一阵刺痛，扎得更密，更深。华理然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想象中的疯狂，不，简直，是安静得可怕。没有愤怒，没有悲伤，那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淡泊的神情。也许，当人被伤到了极至，所有感情，都会化作乌有。
华理然又向前走了一些，眸中的蓝韵，翻滚得厉害。
“我想，我们该谈谈了。”
视线相撞的瞬间，时间停止了流逝。殿中死一般的沉寂，明叔身边的随从狠狠地咽下了口水。
“你来干什么？”闻俊洋终于开了口。”来炫耀你得到她，得到占有她的权利吗？”每一句话，都是轻飘飘的，他微笑着，仿佛是在谈论一件自己毫不关心的事。
“俊洋，我知道，对你所作的一切是无法补偿的。但——”
“无法补偿？你知道？”闻俊洋笑出了声，”哼，原来……你知道！”
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视线再次相撞，带来的冲击，波及了整座大殿。随从们本能地进入了战斗状态，明叔挺起脊背，专注着，这个一触即发的局面。
闻俊洋走下了祭台，走在白色的地毯上，浑身的杀气蔓延不断。所到之处，脚下的花瓣，忽然变得血红。
“我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不要妄想可以夺走她，你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脚步，渐渐加快了速度，闻俊洋握起了拳头。
“你说，你不会再去打扰她，你说，你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因为你终于看清了事实！那就是她不会爱你，甚至不曾给过你任何机会！”
关节，被挤压得吱吱作响，步伐，愈发急促起来。
“可是我居然忘了，这是你华理然最擅长的伎俩。找一些被你修饰得天花乱坠的借口，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然后随随便便扔下一张废纸，堂而皇之的把她带走！”
脚边卷起一阵疾风，闻俊洋直直地冲向华理然。血红色的花瓣打着漩涡，扬起空中，倒映在深蓝色的眸子里。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凭什么拥有她？！你根本就不配！！”
他狠狠地抓上他的前襟。愤怒，压抑了太久，像熔岩般的喷射出来。提起早已被捏的惨白的拳头，闻俊洋用力打上了华理然的脸颊。
“Prince!”
“不要过来！”华理然险些撞上地面，扶着殿内的长椅，支撑起身体。明叔无法违背命令，挡下随从，焦急地站在一旁。
“华理然！你还在装什么清高？记得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教训我的吗？怎么？才过了几年而已，你就变得没有脾气了？”
靠着长椅，华理然抹掉嘴角渗出的血。闻俊洋逼近眼前，俯下身子，一脸轻佻地模样。似曾相识的眼神，似曾相识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7年前，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
那是他们第一次动手，也是华理然第一次，将自己的感情赤裸裸的摆在对手面前。
闻俊洋是个不服输的男人，充满了野心，喜欢周旋在危险，或是些未知的麻烦里。有时，会带给身边的人伤害，但他却浑然不知。而自己，总是扮演着军师的角色，一次又一次的，把他从肆意妄为里拉回来。这一次……
眼中翻腾的蓝韵，渐渐被封进了冰层，无力地挣扎着。唇角扬起一抹无谓的笑容，华理然抬起头。”就当，是我给你一个报复的机会。”
“可恶！！可恶！！！”
好不容易压下的愤怒，又如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发白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撞上了华理然微青的脸颊，他重重地摔倒在地。闻俊洋冲上前，死命的抓住他的衣襟，硬是从地上揪了起来。用尽力气，朝肚子上一拳猛击。
”是你说要给我机会的！”
坚实的手臂刹时勒上了华理然的脖子，耳边，是闻俊洋滚烫的呼吸。
”你知道我会怎么报复你吗？”
话音刚落，闻俊洋拖起他的身体，不顾一切地向祭台冲去。一声巨响，华理然被死死地按在神龛下，闻俊洋的拳头，狠狠地扎进了耳边的墙壁里。断裂的墙面扬起了粉尘，碎块飞溅，划过额角，割出一条深深的裂口。血，染红了华理然的半边脸颊。
“Prince！”明叔飞快地冲上祭台，他实在无法忍受少主人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还是在老夫人的面前。
“站住！”华理然厉声严词。猛烈的撞击下，眼前一片昏黑，他咬紧了牙齿。”明叔……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恍惚中，闻俊洋血红的双目逼近眼前，身体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墙面上，他无法动弹。
“可是——”
“明叔！”闻俊洋忽然弯起手肘，用力抵在了华理然的勃颈处。”不要逼我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呼吸有些困难起来，华理然不禁仰起头，这倒给了闻俊洋一个变本加厉的机会。”你知道，我会的！”手臂又加大了力度，华理然的脸色开始泛白。
“不要！”明叔慌忙退下祭台，吩咐手下都留守原地，闻俊洋总算是松开了手。华理然扶着脖子，倚靠在墙面上，明叔看在眼里，皱紧了眉头。”好，我答应不会再插手。但是，要我就这样看着你们两个自相残杀，我实在做不到。”明叔往前迈出一步。 “闻少爷，这件事情，我相信你也有权利知道，其实——”
“住口！！”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黑沉的眼眸撩起尖锐的蓝光。
明叔知道，华理然正用尽力气向自己发出最后的警告。但事已至此，除了少主人以外，其他人的感受，他已无力再去顾及了。
“不！Prince!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被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任人唾骂和羞辱。这整件事情，明明就不是您的错，为什么还要坚持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身上？！”明叔神色凝重地看着闻俊洋，”闻少爷，其实事情是——”
“明叔！！！”
“事情根本就是雨晴小姐她——”
“住口！！！”
“Prince！！！”
“够了！！！！”闻俊洋最后的耐性已是所剩无几，他瞪着明叔，强压着几乎要燃烧到顶点的怒意。“明叔，我知道你的忠心！所以你说的话，我不会相信！！”他抬起手，伸出食指，直直地指向身旁的华理然。“他！”闻俊洋转过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额上的血块渐渐变得干硬，拉扯着额角伤口处的皮肤，浑身疼得厉害。华理然走近闻俊洋的身边，脸上，冷漠依然，毫无破绽。
“俊洋，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不再回来，但我做不到。”他知道，要让他就此放手，就必须要给出一个足够绝对的理由。和连雨晴的婚事已是定局，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闻俊洋狰狞着面色，肩头开始起伏起来。“俊洋，我没有办法就这样永远抽身而去。我爱她。”
“华理然！！！！”闻俊洋怒吼出声，抓起华理然的前襟，用力甩了出去，华理然扶着墙壁，勉强站着，却又被狠狠地按在了墙上。”你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不继续消失3个月，消失3年！甚至是30年！！当初选择离开的人是你！是你！！！”
“俊洋，唔……”他几乎完全陷入了疯狂，居然掐上了华理然的脖子。
“闻少爷，你——” 明叔不知所措地看着完全失去理性的闻俊洋。
华理然毫无反抗的意思，任由他折磨着自己。颊边的头发沾着血水，凌乱的贴在脸上，遮住了黯淡的眸子。指尖陷入皮肉，越来越深。
“是不是很痛呢？！”闻俊洋喘着粗气，身体起伏的厉害。眼底泛起的邪恶，仿佛是弥漫毒沼的瘴气，不断地冲出眼眶，点燃了灼热的呼吸。”这只不过是你给我的万分之一！从你抢走她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痛得死了！你明明知道她对我有多么重要，你明明知道没有她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你居然还是狠心地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唔……”快要断了呼吸，华理然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些都是我还给你的!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你是个多么无情，多么残忍，自私，和卑鄙的混蛋！！！”
瘴气绕在额角，扭着身子钻进乌黑的伤口，血又涌了出来，浓稠地沾在睫毛上，慢慢渗进蓝色的眼眸中。华理然不禁闭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