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关公崇拜溯源(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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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关公斩蚩尤”传说(2)

明代脉望馆抄校本《古今杂剧》有无名氏杂剧《关云长大破蚩尤》,谓:宋(仁宗)时,蚩尤神作祟,使解州盐池干涸,朝廷命寇准请张天师来京询问,方知其故。天师教吕蒙正之侄吕夷简至玉泉山访玉泉长老,请玉泉土地关圣。关“奉玉帝敕令”,并“启天庭亲上表,因此上差神兵命天曹”,去打败了蚩尤。范仲淹奉命为关公在解州立庙。驱邪院主宣玉帝旨,封关公为“武安王神威义勇”,“再封为破蚩尤崇宁真君”。揆诸史实,此剧尤为不经。饶宗颐曾辨析云:“查范氏殁于绍圣时,编剧的人不管年代先后,随便调兵遣将,是有问题的。”但也正因不拘史实,此剧才显示出金元之际民间传说和民俗信仰的鲜明特征来。

“关帝斩蚩尤”后世不但在解州一带演为杂剧,进入民间祭赛,而且成为山西一道特殊的节俗景观。元大德元年(1297年)芮城县《芮王庙记》已有明确的戏曲演出记载,其言:

“夫民者神之主也,神本依人而行,果能祭之如在,何而不灵?可以占年而祈谷,可以请雨而祈晴,可以禳灾而祷嗣,此皆神之所司也。民和而岁丰,神降之以景福,如影响之应形声,谆谆乎毫厘之不差。若夫仗剑现宋帝之宫,霖雨退西狄之寇,活焦枯之稼而殿重兴,救张弟之厄而露台建。此自石碣具存,不复赘云。”(着重号为笔者所加)

这里首先把祭祀中戏剧活动“酬神娱人”的功能交代清楚。至于演出剧目,冯俊杰《考述》声言失考,只说“至于其中隐含的‘仗剑现宋帝之宫,霖雨退西狄之寇’,‘活焦枯之稼’及‘救张弟之厄’等神灵故事,今已无从知晓。”是一憾焉。综前所述,这里所说的“仗剑现宋帝之宫”,应该就是《关云长大破蚩尤》。

在1985年发现的山西潞城的抄本《迎神赛社礼节传簿四十曲宫调》(又名《周乐星图本正传四十曲宫调》,简称“潞城本”)第四部分《乐舞哑队戏排场单二十五个》中,还有一份《关大王破蚩尤》的剧目。据其“角色排场单”提示,角色包含以下诸位:

“三帝、真宗驾头、寇准、金紫园、归使臣、城皇【隍】、土地、千里眼、顺耳风【风耳】、急脚鬼、宰相王钦[若]、张天师、鬼怪(八个)、炳灵公、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四揭地【谛】神、关公、关平、周仓、五岳阴兵、降蚩尤。上,散。”

则与脉望馆杂剧所载剧目的人物构成显然不同,不但时代由宋仁宗提前到宋真宗,以王钦若代替了范仲淹、吕夷简,而且增加了东岳神炳灵公的形象,更接近于正一派道教散播之关羽显圣传说。后文再表。

墨遗萍《蒲剧小史》曾以为锣鼓杂剧“是宋代‘村落百戏’之一,起于宋真宗请‘关羽斩蚩尤’的神怪故事。”调查者则言:

“据赛戏艺人讲,此剧(按即《关公斩蚩尤》)为赛戏之祖戏……临猗县民间有一种普遍流传的说法,认为铙鼓杂戏是唐德宗朝马燧营建龙岩寺时首创,因而也叫龙岩戏,并认为从那时起每逢龙岩庙会必演该剧。而运城及解州一带则盛传铙鼓杂戏兴于北宋真宗朝,《关公破蚩尤》为它的开天祖戏。”

其中断言《关公破蚩尤》“兴北宋真宗朝”的说法,山西戏剧史研究者每常引用,其实只是依据戏文人物内容断言,经不起推敲。如果与《大宋宣和遗事》所载合观,更像是金元之际的故事。后世山西之《关公破蚩尤》已成为特殊节俗,随手举例,即有康熙五十八年《汾阳县志》:

“(四月)一日,簪皂角叶,禳瘟。童男女以红花子作繐配之。”

光绪七年《翼城县志》:

“岁时民俗:(四月)初一日,相传为关壮缪侯破蚩尤之日,人多于门旁插皂角叶,而粘印牛于门扉,如艾虎。”民国九年《虞乡县志》:

民国九年《虞乡县志》:

“岁时民俗:(四月)一日,人人头戴柱钱,插皂角叶。俗传宋时蚩尤作祟,盐池水涸。关帝率神兵讨之,令神兵各戴皂叶,以为标记。蚩尤亦令妖兵头戴槐叶,意图混乱。及至日午,槐叶尽干,卒为所破。池水如初。”

民国十八年《翼城县志》:

“(四月)初一日,相传为关壮缪侯破蚩尤之日,人多于门旁插皂角叶,而粘印牛于门楣,或以色布作三角式,用线串之,间以枯蒜梗,令小儿佩带,殆皆避瘟之意欤?”

酬神娱人,其此之谓。只是“显圣”之日期,何以异口被同声地定为“四月一日”,尚待考证。《民国安邑县志》尝概乎言之:

“蚩尤城:在盐池东南二里许。《黄帝经》叙黄帝杀蚩尤,其血化为卤,今之解池是也。《通志》载小颢者,蚩尤所居,注蚩尤城,今名从善村,本即古解城也。地之所以名‘解’,以蚩尤体解得名。古因蚩尤血化为渤澥,澥殆即解池乎?《皇览》亦言帝杀蚩尤,身体异处,故别葬之。按《书》云蚩尤惟始作乱而略。史载参卢命蚩尤守小颢。参卢为炎帝之后。榆罔,《汉书》亦谓之参卢。考古者谓蚩尤亦冒炎帝之称,故古史有黄帝战炎帝之记载,实即征蚩尤故事。血化为卤,自是神话。至宋祥符间,又有因盐水涸,由天师请关公平蚩尤神话。相传宁济庙俗名圪塔庙,为关公驻兵处,从善村为蚩尤驻兵处。又云因蚩尤幻变,所部阴兵与关公所部者相同,无以为别,关公乃命阴兵佩皂角叶。蚩尤误认为槐叶。两兵相交,至日午槐叶曲卷,皂叶直舒,乃歼绝服槐叶阴兵。蚩尤神灭,盐池复旧,此事出于道书,识者疑之。但至今四月初一日人家门首尚插皂角叶,蚩尤村仍插槐叶,且村中人不立关庙,立则有祸焉。蚩尤之改从善,乃由新神话而来,并无谈黄帝神话者矣。”

这已是乡人具备有近代神话传说学常识的解释了,值得注意。但亦有不确之处,下文分解。

按《宣和遗事》所谈,蚩尤之乱曾“布气十余里,人畜在气中”,本于《云笈七签·轩辕本纪》所叙“帝未克敌,蚩尤作百里大雾,弥三日,帝之军人皆迷惑。乃令风后法斗机,作指南车”的传说。蚩尤能兴大水,所以被视为“水兽”。而孽蛟本为水害,“水涸”则蛟现,“诛蛟”传说自然是附丽解池被水之灾。

但“孽蛟”何以一变而为“蚩尤”,亦有可说者。唐人苏鹗《苏氏演义》卷上云:“蚩者,海兽也。汉武帝作柏梁殿,有上疏曰:‘蚩尾,水之精,能辟火灾,可置之堂殿。’今人多作‘鸱’字,见其吻如鸱鸢,遂呼之为‘鸱尾’。”即今见古建筑屋脊之大嘴鸟形兽也。但宋人黄朝英《靖康缃素记》(《丛书集成》本)卷一“蚩尾”条则云:“‘蚩尾’既是水兽,作‘蚩尤’字可也。蚩尤铜头铁额,牛角牛耳,兽之形也。”可证宋徽宗时代人们观念中之蚩尤形象。

解池不过河东一隅,它的兴废为何引出偌大风波,以至后人附会不已,使“关羽斩蚩尤”的神话喧腾千载呢?此正关涉北宋“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方面的两个绝大问题。下文续谈。

(第二节)“天书降神”与“蚩尤作乱”

至于解盐之于“精神文明”,则攸关宋廷的信仰支柱,也即“内则升中告成之事举”。《礼记·礼器》云:“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前引两则元人记载,都以关羽受封事系于大中祥符七年,这正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宋真宗“降天书”事后,又相继举行泰山、华山封禅大典,幷且亲祀汾阴之后土庙之后。

宋真宗赵恒是历史上着名的崇道之君,他听信道士之言,以“天书降世”为名,改元“大中祥符”之事,是道教历史上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罗贯中原着,晚明冯梦龙增补的《三遂平妖传》中已有描述,以其与本文主旨关系不大,故不论。但前引《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就独具只眼,把黄帝与蚩尤争斗的一笔陈年老账,与“关羽斩蚩尤”之事挂上了钩,因此不能不述宋帝室托名“轩辕之后”的一段史实。

史载,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十月此前八日,真宗曾称他梦见了景德中所睹“神人”,“神人”传玉玺之命云:

“先令汝祖赵某授汝天书,将见汝,如唐朝恭奉玄元皇帝。”“翌日夜,复梦神人传天尊言:‘吾坐西,当斜设六位。’即于延恩殿设道场候迎。五鼓后天尊至,冠服如元始天尊像。六人秉圭,其中四人仙衣,二人通天冠,绛纱袍。真宗再拜于阶下。天尊与六人皆就座。真宗再拜于西阶。命设榻,召真宗坐,令饮碧玉汤。天尊语:‘吾,人皇九子中一人也。是赵之始祖。再降,乃轩辕黄帝,凡世所知少典之子,非也。母感电,梦天人,生于寿丘,后唐时七月一日下降,总治下方,主赵氏之族,今已百年。皇帝既善为抚育苍生,无怠前志。’”

戊午日,宣称“九天司命上卿保生天尊”降于延恩殿,于是赵桓正式宣称,宋室为“轩辕黄帝之后”。《宋史·王钦若传》还说:钦若任景灵使时曾“阅《道藏》,得赵氏神仙事迹四十人,绘于廊庑。”

道教为真宗托祖,本踵唐时故智。陈寅恪曾指出:“老子亦为唐皇室所攀认之祖宗。且受大圣祖高上大道金阙玄元天皇大帝之尊号,庙号太清宫。”开元二十九年(741年)闰四月,道士就成功地让李隆基相信,他梦见的“玄元皇帝”曾降灵楼观。杜光庭也曾为前蜀后主王衍托祖王子晋,尊其为“圣祖至道玉宸皇帝”,可知王钦若亦不过司法惯伎。而赵恒笃信道教,也乐于“托祖”,并欣然为其所托先祖圣君《轩辕本纪》制序。

宋人乐史《太平寰宇记》卷四十六云:

“解州:解州解郡,今理解县。本蒲州解县,唐天授二年析虞乡所置也。即夏桀鸣条之野,蚩尤之封域。有盐池之利。”“蚩尤城在县南一十八里,《管子》记曰:‘雍孤之山出金,蚩尤爱之,以为剑戟。’《史记》曰:‘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按《皇览冢墓记》曰:‘蚩尤冢在东平郡寿张县,坟高七丈,常十月祀之。冢上有赤气,如一疋红练,人谓之蚩尤旗。其肩髀冢在山阳郡钜野县,与身异处,故别葬之。’《孔子三朝记》云:‘蚩尤,庶人之贪者,而有喜怒,故恶名归之。’其城今摧毁。”

这一大堆引述,无非证明了宋人观念中的蚩尤形象。我们当记得,传说中蚩尤所以在解池作乱,理由之一便是“往昔蚩尤与轩辕帝争战,地杀蚩尤于此地盐池之侧,至今尚有近迹。近闻朝廷创立圣祖殿,蚩尤大怒,攻竭盐池之水。”这应当是道教造此传说的一个逻辑起点。盖缘“天书封禅”的道教背景,不过是抬出远古的轩辕黄帝作为赵宋皇室的祖系。又在国脉根本的解盐所在,进一步导演出黄帝和老对手蚩尤再次对抗,则可证明充当灵媒之道士神力,较唐人更上层楼矣。

案解州池盐久矣夫被视为灵异之产。《世本》、《帝王世纪》等典籍都有“尧都平阳(今属临汾),舜都蒲阪(今属永济),禹都安邑(今属夏县)”的记述,都围绕解池建都,信非偶然。我猜想很可能就是依靠解盐这种上古时期最重要的民生战略物资建立起来的政权。换句话说,上古时期只要控制了解池,就能控制中原。先秦古籍《尸子》关于《南风歌》记述说:

“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其诗曰:‘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是舜歌也。”

就是歌咏促使解盐结晶之“南风”,能给当地百姓带来丰足富裕的。郦道元《水经注》对解盐产生的描述是:“紫色澄渟,浑而不流;水出石盐,自然印成。朝取夕复,终无减损。”《集古录跋尾》卷八《唐盐宗神祠记》引解州人张席对欧阳修所说:“夏月,‘盐南风’来,池面紫色,须臾凝结如雪。土人谓之‘漫生盐’。”吕祖谦也说“必南风起,此盐遂熟。风一夜起,水一夜结成盐。……如南风不起,则课利遂失。”所以有论者认为:“早在四千多年前,解池附近这种神秘的‘盐南风’,已经引起人们的注意。它不仅因带来盐利而备受崇祀,而且,也成为诗歌和音乐创作的重要题材。”

吴曾《能改斋漫录》以《左传》立论,辨析解盐所以独称为“盬”且与众不同之故,曰:

“《左氏传》:成公六年,晋人谋去故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壤而近盬。杜预注曰:郇瑕,古国名。河东解县有郇城。盬,盐也,猗氏县盐池是。孔颖达《正义》曰:‘《说文》云,盬,河东盐池,字从盐。然则盐是盐之名,盬虽是盐,惟此池之盐,独名盬,余盐不名盬也。’陆德明《释音》云:‘音古,盐也。予按古今文士用盐字,无盬、盐之别。虽《魏都赋》’墨井盐池,玄滋素液”,政用盐池事。亦作盐字。又何耶?‘《管子》’书‘、’地‘数篇曰:’楚有汝汉之金,齐有渠展之盐,燕有辽东之煮。‘亦只作盐字。《汉书》亦然。当俟博识者。杜子美《盐井》诗云:’卤中草木白,青煮官盐烟。‘杜田《补遗》曰:’许慎《说文》云:卤,盐池也。东方谓之斥,西方谓之卤。‘又《汉宣帝纪》:’帝尝困于莲勺卤中。注:如淳曰:莲勺县有盐池,纵横十余里,其乡人名卤中。师古曰:今在栎阳县东。‘予按《吕氏春秋》称魏文侯时,吴起为邺令,引漳水以灌田。民歌之曰:’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斥卤生稻粱。然则盐薄之地,名为斥卤。故《禹贡》云:海滨广斥。《左传》表淳卤,是也。淳卤地薄,收获常少,故表云:轻其赋税。予以是知如盐如咸字,皆从卤也。故盐亦作盬。其说庶几是乎?

唐人眼中,解州池盐是“阴阳调和,神鬼驱造,不劳人而擅其利。与夫凿泉、煮海不相为谋。”柳宗元《晋问》则有“猗氏之盐,晋宝之大也。人之赖之与谷同。化若神造,非人力之功也。”宋人则说“海盐、井盐全资于人,解池之盐全资与天,而人不与。”人们把盐池、风谷视为某种神灵,因此早已立祠祭祀。唐代刘宇《河东盐池灵庆公神祠碑阴记》曰:

“天作渊极,神将宅焉。神者何?灵化之真宰也。夫神之俶落,实曰盬宗。闾阎祷之,不在祀典。先皇朝有元老韩公滉之《总邦赋》以大咸之功,康济是博,上以供宗庙之费,下以代田野之租,升闻于天,请加礼秩。帝曰:可。于是册为灵庆公。俎豆之数,视于淮、济;享竭之期,载在王府。故及东都留守礼部尚书崔公纵,倾知河中院,以神之旧宫僻在幽阻,既崇其礼,宜敞厥居,是用迁置于斯,乃饬殿堂,开像设面,奫沦之积水,跨逦迤之重冈,阴阴森森,容卫毕备,立卒走壁,俨然如生。虽水府灵居,未之若也。今职方郎中兼侍御史冯公兴,纂其是职,推置信让,无小无大,报之以德。顷以天久不雨,虑失其岁,职方于是斋心累辰,亲执牲帛,将至诚之德,告灵化之源。尝不朝而雨斯足,如是者数四。是则人有德于神,神亦有德于人,德交归焉,政是用长,宜其建石表异,征文纪灵。是以有太常博士崔君之颂也。逮夫石自他山而至,文自奉常而来,知解县池詹事府司直陆,位事以道自,集商以仁自来;知安邑池大理评事韦,纵财以清自,丰吏以明自肃。此二公者,以为职方之精意,可达于鬼神,如之何不奉矣,乃相与就其磨砻,覆以栋宇,自朔及望揭焉,而举《洪范》曰:‘润下作咸。’夫叙赞灵庆公阴潜之功,亦所以表圣皇,泽及于万姓者也。恐其颂或有阙,乃命山客重纪于背阴。贞元十三年(797年)七月二日记。”

按“俎豆之数,视于淮、济”,则可推知盐池神在唐时之地位。据《史记·封禅书》:

“及秦并天下,令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于是自崤以东,名山五,大川祠二。水曰济、曰淮。”

是秦皇时淮、济已入国家祀典之证据。《汉书·郊祀志下》:“淮于平氏,济于临邑界中,皆使者持节至。”是淮济祀典已成定制。则知唐大历八年(773年)、十一年(776年)代宗相继赐号“宝应灵庆池”,“荐于清庙,编之史册”,并非无据。他们也各有人格化的神,《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卷二:“淮渎,唐裴说也。唐始封二字公,宋加四字公,圣朝加封四字王,号‘长源广济王’。”“济渎,楚伍大夫也。唐始封二字公,宋加封四字公,圣朝加封四字王,号‘清源汉济王’。”但解州盐池本有之神只并没有像通常那样被人格化,关羽在宋代受封“义勇武安王”,似乎也寓有兼任解州池盐之人格神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