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我喝下第一口时便已知道,甜汤里已然加了蒙汗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也假装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内室里隐约传来两个人低语声。其中一个是吴贵妃的,而另一个声音虽然陌生,却可以清楚的听出是一个男音。透过门的缝隙,丞相,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那个男人正好面对着外室,他的脸孔看得是一清二楚。当时她吓得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被发现了。
“难道那个人并不是后宫中的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牵扯的将不再会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龙陵皇城。
试想,如果没有诸多的内廷守卫与宫人的帮忙,又怎么会轻易让一名除了天子以外的男人,在深夜十分进入了向来以戒备森严著称的龙陵国的皇宫呢?
“正是,此人丞相你也识得。”
“何人?”
“今年科试的新科状员也是现如今的右相!”皇上寿宴之时,她是亲眼目睹了这位以新之姿接下龙陵右相一职新科状员的风彩。他那冷傲不羁的模样至今还是记忆犹新。正因为如此,尽管他一身黑衣,也无丝毫的影响。只消一眼她便认出来了。
“原来是他,难怪!”
自从他查抄前右相府一案起,他便开始怀疑这位石右相背景并不简单。最初派出去的人回报的结果并无可疑之处。他回想着当时查探出的结果是:
石慕清乃元阳一富商之子。自小聪明过人,又因是家中独子,颇受宠爱,所以便养成了高傲妄为的性恪。
此人喜好女色,虽未成婚,府中却美侍成群。家中双亲疼爱若宝,他又未惹出什么大事来,所以也就任其逍遥自在了。
他生性散漫,不喜约束。虽空有聪明才智,却并不愿考取功名。直到两年前的一天,他突然决定遣散府中众多美妾,并告知家里人,他要参加科试了。对于两位老人来说,虽不知儿子为何转了性子,但是这无疑是一件好事。自是高兴不已。
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是莫严君知道事情远没有这般简单。能在上任仅月余的时间便查出前右相犯案的密函,随后又轻易掌握了朝中尚书的动向。这样的人,又怎么只会是一个地方富商之子这么简单呢?
“秋月,你继续说。”莫严君对秋月言道。
“后来,后来……”一想到她所看到的,就难以启齿。
“两人可是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了?”莫严君见秋月满面红色,便已知晓事情的发展。只是兹事体大,不得不问个清楚明白。
“是!”
“真是好大的胆子。”莫严君一声冷笑。
看来,她是真要报复个彻头彻底了。原本以为,姐妹俩虽性恪迥异,终归是血脉相连。就算太坏,也还不至于太过离谱。只要她做得不过份,他还都可以忍耐。毕竟,他同子毅亏欠她们姐妹甚多。
当见到她的第一眼时起,他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了。纵使是她再如何的隐瞒,都无计于事。不是因为她那与清柔一般无二的像貌,而是她眼底里那深深的恨意出卖了她。
“吴贵妃做出此等之事,依丞相之意该如何是好?”如果将此事张扬出去,恐怕整个后宫就要大乱了。
“秋月,你听着,此事万不可再对第二个人提起。否则,你将有性命之忧。”莫严君一脸严肃,慎重的说。
“奴婢晓得了。”秋月点头允诺。
“你即已出宫,此刻再要回去恐怕要遭人怀疑。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上早朝时把你带进宫去。”早朝时,让秋月躲在他的官轿内,是不会有人发现的。他的轿子出入宫是没有侍卫检查的。
“你出宫之时可有人发现吗?”
“应该没有。”她出移影宫的时候,遇到巡夜的守卫,也只当她是当值的宫女,并未在意。城门的守卫在见到她出示的令牌时,也是急忙打开城门,生怕耽搁,上头怪罪。
她手中的这块令牌是丞相所给,要她到紧急时刻方可动用。入宫这么久也还是第一次用上。
“不过,在我出了城门以后,不知是哪个守卫唤了一声,听着好像是叫‘白将军’,由于心急也就没再细听。”
“噢?好,我知道了。秋月,你回宫以后,如有人问起你今夜的去处,你就矢口否认就是了,一切我来安排。”福公公那里倒也不怕,传个话过去就行了。只是白行云这里,倒是有些棘手。他这个人,性格一向沉稳捉摸不定。与他又无深交,看来他倒要亲自走一趟了。
“秋月,你先到客房歇息。明日一早好随我进宫。”莫严君唤进一直守在外面的莫仲书,让他领着秋月下去歇着。
莫严君则是一夜无眠!
上官清柔,唯一一个令当今龙陵天子动情的女子。却在当年的诸位之争时,惨死。
当时的龙天风虽然在莫严君的相助之下,得到了父皇的宠爱。却无法改变仅是众位皇子中的一员的实事。
年仅二十的龙天风在上元灯节上,遇到了一见为之倾心的佳人。她便是上官清柔。身份上的差距,注定了两人将无法永结眷属。即便是如此,也丝毫不能阻止相爱的两个人。如果没有后来的意外,想必今时今日必将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自古红颜多薄命,正因为上官清柔生就了一副绝色姿容。才引来了诸多窥视。
也是机缘巧合,当时的太子龙天昱微服出宫,在湖边遇到了由侍女陪同游湖的上官清柔。当即便被她的绝色所吸引,不由上前欲结实佳人。他虽满身贵气仪表堂堂,却无法吸引早已心有所属的上官清柔。她的拒绝让身份尊贵的太子无法接受,懊恼羞怒之余,便命人用了强。
惨遭强暴的上官清柔羞愤之余,自刎于心爱人的面前。痛失爱人的龙天风悲痛万分,几欲崩溃。
正是上官清柔的死才让他有了借口,得以顺利的除掉太子,坐上龙陵天子的宝坐。
莫严君每次忆及当年之事,心情都会格外的沉重。如果当时他再坚持一些,不许两人来往,清柔也就不会死了。
只是年少轻狂的岁月,又有几人能真正听下良言苦劝呢?更何况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呢。那时他与子毅虽是相处和睦,情谊却并不深厚。
也因此当他提及利用清柔的死来参太子一本之时,子毅还与他大吵了一架。幸好他最终还是想明白了,否则今天的龙陵天子就不是他了。
清柔死后,她的双亲因思女成疾,不久也相继离世。后来他才知道清柔还有一个妹妹,只是自小体弱多病,寄养在寺院里。待到他们寻到那里的时候,整个寺院却早已成了一片废墟。大火过后,剩下的只有残垣断壁。
虽然多方派人打探消息,但是人海茫茫,又何从找起。就连这唯一能告慰死者的事,也不能完成,是不能不感到遗憾的。而清柔的死早已成了子毅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
而见到吴清离的那一刻起,莫严君就知道该是龙天风打开心结的时候了。
吴清离,也就是清柔的妹妹—上官清离。随着她的出现,所有的事注定是要来一个了结的了。而她能找到那样一个大靠山还真是不易。想来,这就是她有持无恐的原因所在吧!
远居塞外的石家竟然也卷了进来,是他始料未及的。以石氏一族在龙陵的实力和人脉而言,想要扳倒一名朝中大臣倒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想要打龙陵天子的主意,虽不能说是自不量力,却也属实是荒唐。最重要的是,竟然连‘黑龙令’也现显了。
‘黑龙令’是当年祖皇帝为了表彰有功的石家先祖们,而御赐的可调动御林军的令牌。经过这么多年,后人恐早已不知它长得什么样了。也只有少许曾经受恩于石氏一族的各家后辈们才会对它念念不忘。
而现如今石氏一族的族长,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轻狂的后辈来掌管?还有便是,石家有一条祖训就是“世代子孙皆不可入朝为官”。正是因为这点,最初他对石慕清虽有怀疑,确并未做他想。直到‘黑龙令’的出现。才让他肯定,当今的右相正是石氏一族中的一员。
如果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博红颜一笑,一切都还简单的多。若是有其他的企图,那倒要从长计议了。
这许许多多的疑问暂时也都只能抛在脑后,因为此时此刻他有着更加紧要的事要解决。
“白将军近日来可还时常去那‘古韵斋’吗?”莫严君解下身上的狐毛披风,随手递给一旁侍立的白府仆人问道。
“倒是时常去,只是几次了也未发一件像样的。”白行云一脸笑容的道。
“哦?是吗。我这里倒是有一件宝贝。不知入不入得了将军的眼?”莫严君示意随从递上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长约五尺的紫红色的方匣,上面雕着精细的螺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