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
“不知道!”
连续听到了三次“不知道”后,忘尘总算是意识到时怎么回事了,看向周大夫的眼神也变得疑惑不解。“……。”
不过,其实这周大夫之所以如此,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任谁遇上了这种情况都会心生不悦的。
再说了,自从忘尘来到了这积善堂之后,他的地位在一瞬间就下降到了给人打下手的地步了,对于治疗,他不仅插不上一点,甚至还要为了配合对方而无条件的供应珍贵的药材和器具,甚至,他还要担着自己名声的危险,让一个小小女子对自己颐指气使——
想他在这儿开医馆都已经几十年了,除了当年老大夫董方成之外,还没谁是他佩服的,想不到临老了,却被一个小小女子压在脚下,你让他怎能不气愤难当呢?!
况且,她也不过是恰好知道这毒的解法而已,又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己应该没必要对她表现卑躬屈膝吧?加上自己被那群莫名其妙的江湖人压着就让人窝囊了,难道还现在害怕一个小小女子不成,如果真怕了,那自己就妄为一个大老爷们了!
所以,周大夫把一直压抑和隐忍的怒火和不悦全都给散在了忘尘的身上,尤其是,她都把自己这积善堂当成她家的来用了,却直到今个才第一次开口跟自己说话,就算他这个主人再大方也会忍不住发火吧?加上今早上恰好只有自己在,他不趁机找机会好好的削她一顿,那他名就倒着写了!
因此,周大夫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恨不得要把忘尘掐死一般,只是,这股浓烈得不像话的愤怒,却让她觉得莫名其妙,最后只好满脸疑惑的直接开口问道,“……周大夫,您老是不是……对我有很多不满?”
话说自己和周大夫也不算是深交,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得罪他吧?不过,恰好是因为这个“不深交”,才是周大夫发火的主要原因,只是她没意识到罢了。
啪!
听到毫无所觉的问话,周大夫突然怒了,手中的杯子随着他的动作重重的砸在茶几上,幸好把杯子够结实,要不然现在也是一堆碎片了。
然后,周大夫朝忘尘扯开一抹虚假的微笑,应道,“忘尘姑娘,你可是被人称为‘神医’的女子呢!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又岂敢跟你相比呢!不过……姑娘来了那么久,恐怕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积善堂——它是老夫的!就算要用着什么,那也要经过老夫的同意,只是……老夫管教不严,愣是让某些阿猫阿狗任意给取用了去!我说,忘尘姑娘:你觉得老夫不该生气吗?”
当有人把你当成出气筒的时候,你最好保持缄默,否则受伤的,恐怕就有可能是自己了,所以,忘尘秉承了这个道理,低着头听周大夫继续发泄不满。
“……”
“当然,老夫并不是说忘尘姑娘什么,毕竟你也是被逼无奈!但是,姑娘不该进门后就不把人放在眼里!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实用雇佣姑娘为我积善堂效力了,可是,你不仅任意的使用这里的药材,还任意使唤这里的学徒!不感谢也就罢了,还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你以为老夫嫉妒你会解毒吗?哼!”一番话说得是口干舌燥,周大夫不得不停顿了自己,并给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茶润润喉,然后继续道——
“……姑娘自己倒是不要紧,但是,这积善堂可有个规矩,那便是:只好进了这积善堂,一切都应该归老夫所用,其中包括……”
“周大夫,您想得到的,是‘七日断肠散’的解法吧?”忘尘突然打断了周大夫的话,并一针见血的说出了他的目的。“你……”被说中心事的周大夫蓦地觉得脸颊发红,恼羞成怒的斥道,“怎么,难道姑娘认为老夫不够资格学吗?或者姑娘想要藏私……”
“不!”忘尘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抬头,她目光含笑的瞅着周大夫略微赧然的神色,认真且慎重的说道,“……周大夫,我很抱歉,因为自己疏忽而造成您的误解!实在是,我也是被迫至此给人解毒,实在不是故意为之,更没心底扰乱积善堂的生意……。其实,即便周大夫不说,我也准备在结束后把这解毒之法告之,毕竟多一个人知道了,以后就算还有其他人中此毒,那也多一个人能帮得上忙,不是吗?”
听到了诚恳却也毫不藏私的话后,周大夫突然之间觉得有些羞愧,原本理直气壮的气势在不知不觉就弱了下去,疑惑则渐升,他问道,“姑娘为何,会这么认为?……”
话说这大夫的医术,就像是武功高强之人的功夫一样,怕的就是让别人偷学了去,可是现在看她的说法,却是巴不得人人都会自己的医术一样,所以,她的说法让人疑惑了。
闻言,忘尘不觉失笑,解释道,“周大夫,你觉得,身为大夫最重要的是什么?”
“治病救人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吗?
“是啊!治病救人,呵呵!……既然这才是最重要,那我又何必管究竟是谁去救呢?只好那需要的人能够康复不就成了!”不过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只好周大夫学会了,那些人也就没必要去找自己了吧?
“……再者,对我来说,只要医术是用在正道上,我并不介意让更多人的学会它,你觉得,我有必要藏私吗?”
“呃?”周大夫觉得有些汗颜,自己的心胸还比不上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脸上显露一抹手足无措的神色来,“那,忘尘姑娘,什么时候……”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对于想知道的,周大夫倒是没放弃探听。“……周大夫,不急!我们先把今日事解毒,待完事后,我再给您好好说说,不过为了便于了解,这次就请周大夫随我一块给那人最后一次施针,不知您以为如何?”
“甚好!”
“什么事‘甚好’啊?”突然出现的第三个声音突然插入了两人的谈话,转头,入眼的便是林风啸一身清爽的身影。“林公子,你可总算来了!忘尘姑娘她可是正等着你呢!”周大夫现在是心情正好,所以先起来给他打招呼了,并解释了原因,“她准备今早上便给令师弟施最后一次针,这会其他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唯一却的,便是公子呢!”
“……咦?”林风啸愣了一下,待看到一旁坐在凳子上的女子时,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忘尘姑娘,你不是说每次施针最好是下午吗?为什么现在要提前?还是张师弟他……”出了什么事?
就在忘尘想开口的时候,周大夫抢了个先。
“林公子,你这问题可就奇怪了!你难道不想令师弟尽快好起来吗?既然说了早上,那为何还要等到晚上?再说了,现在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个‘东风’了,所以,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进入给你师弟解毒吧!”
说完后,周大夫推着林风啸的后背就朝内堂走去,因为他已经等不及想看看忘尘姑娘的施针方式和施针部位了,他不仅想要知道她扎针的地方,也想知道自己之前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
难得看到周大夫一副心甘情愿,且乐呵呵的模样,忘尘不觉便失笑了,站直身子,她拢了拢发,唇瓣勾起一抹淡笑,迈步进入了内堂……
密林,深处。
存在一条水流终年不断的小小溪流,虽然不知道它的源头在何方,也不知道它的尽头流向何处,但是,即便仅是截取它片段的景色,也会让人心生欢悦。
仅惊鸿一瞥,便知其清澈见底,一览无余,不但能把水底的鹅卵石一一瞧见,就连在溪水静静游玩的小鱼儿都能数个清楚。
围绕在溪水的两旁,要么是点缀上了青青水草,那郁郁苍苍,可见生命力之强硬;要么,是在流水之中突兀的冒出一两块较大的石块,把流水分成两半,其两旁再缀以星星点点,硬是把一条细细小小也毫无磅礴之气的溪流妆点得精美雅致,生趣盎然!
沿着溪流一路辗转蜿蜒往下,则溪水渐宽,溪水流度加快,甚至在某些岩石的凹陷处形成了大半个人高的浅潭,而潭水的旁边,是几块相叠的巨石,在巨石的缝隙中,则长了一颗两人高的小树,这完美的画卷合着看起来,便像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浴池一般……想那青青绿水,汩汩溪流……抬头是一片湛湛晴空,俯首,耳边则是鸟语啁啾,想来人能够在此生活,也是人间一大乐事吧?
此时,那潭水中正站着一个男子,他全身不着寸缕,只闭目站立水中,似是沉思冥想,又似乎已然陷入了沉睡之中,拥有约一八五以上的身高,看年纪却是三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