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碧荷怎么会恰好在这个时候不见了呢?难道有谁不想让她的身份恢复?不过说起来她的身份也没人猛恢复得了。不过她却因为这个原因而被齐衍留在了齐晏堡,美其名曰是“等待事情水落石出”,实际上还不是某人的私心。
雪梨尔不屑的想着。
漱风楼。
齐衍来来回回的走着,那沉重的脚步声不断的敲击着两个人的心脏,他抬头看着眼前平静的不凡,眼神晃了晃,嘴唇也动了动,才刚要抬起手肘说些什么,但一张口又觉得不妥的抿紧了嘴唇,“不凡,你——”
实际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不凡说。
因为从他知道她不是翁同书的女儿开始,他的心底就被一股复杂而强烈的情感左右着。
他觉得欣喜,是因为他终于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他可以不必压抑自己的感情,可以不用再自责自己对仇人的女儿有好感;而他又觉得无奈的是,现在的她,是不凡的妻子!
所以即使不愿意,他还是必须放弃,只因为他逃不开自己的誓言——
“……从今日起,这个女人,无论生死,是要她做奴隶或是婢女,又或者仅是暖床的女人,都将由他决定!……”
他在“无论她是谁”的情况下把她全然的交给了不凡,因为那个姓氏他都不屑说起,只说了“这个女人”——也就是无论当时的女人是谁,他都已经把她给了不凡。
可是现在却因为这句话,使得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凭借“给错了”的理由把她要回来,就算她是翁同书一伙的,他也有不放弃对方的理由。
可是那句“这个女人”,却让他离她越来越远了,他似乎察觉到了心底的某一处起了一个大大的漏洞……他都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对她的掌控权!
也许那女子心中所属的人是他,他还可以有理由让不凡“成全”,可是那女子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自己?!
而且,他也不可能去伤害不凡——因为他一直是他所守护的家人,可是这样的坚持又会持续多久,尤其在今日她大方光彩之后,他甚至可以想像着她接下来的惊人之举一定超乎想象!
“不凡——”齐衍的欲言又止,这已经是第二次起了话头,可就是怎么也说不下去。“堡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卓不凡终于没有什么耐性的正面问了他。
因为他现在很担心娘子,他急需回到她的身边给她安慰,可是堡主却把自己叫到了漱风楼,但却什么都不说,他不自觉的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语气听起来也不是很好。
“不凡,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娘子——她是因为某种目的才故意混进堡内的?”齐衍也觉得自己拖得太久了,眉毛一动,他说起话来也开始明了和顺畅。
“娘子不会。”卓不凡很认真的否定了齐衍的猜测,而为了加强效果,他使劲的点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她是代嫁新娘却是不争的事实!就凭这一点我们就不可以完全的放心!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正在进行的事,万一她就是那边派来的人怎么办?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怀疑吗?!”
齐衍的声音陡然间有些严厉。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话里为什么充满了那么多的怀疑和不屑,似乎之只有通过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底不再被她迷惑一样。
“娘子不会的!”卓不凡的声音也不客气的升高。
“不凡!你为什么那么笃定?!也许她什么都是假装的!假装喜欢你,假装做你的娘子!假装一切都没有问题,然后再给你致命一击!而只有你被简单的骗了呢?!你难道没看到她今天突然间变化莫测的脸色吗?她根本就不如她表面表现得那么单纯!”齐衍的声音也不客气的顶了回去,“还有她——”
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又怎么会看上你?!
这句话齐衍在陡然间止住了,可是他也不自觉的疑惑了,连他……也是那么卑鄙吗?
“娘子不会的!”卓不凡突然高吼了起来,开口的也是振振有词的辩驳,“如果她真是怀着什么目的,她不会那安心的嫁给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侍卫!她也不会陪着着我安安稳稳的一直生活在山上,要不是因缘巧合,我们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宴会上,娘子也不会被人怀疑是杀人犯!”
胸口一股浊气让卓不凡微微的红了脸,他有些气愤的看着齐衍,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双拳。
他的眼底闪烁着对自家娘子全然的信任和怜惜,他为齐衍的话刚到难过,因为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向明智的堡主为一定要那样看待他的娘子?娘子明明就很好的,真的很好——
可是堡主为什么?卓不凡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他就那样怔然的注视着齐衍,好像希望他把之前的话收回去,他就可以原谅他一样。
“不凡,你听我说!要是她真的是那个耍阴谋的人,齐晏堡上下是不会放过她的,还有——”齐衍的身子蓦地上前,似乎要从气势上使人信服,可这是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齐小子,你在里面吗?”
原来是张老将军?!
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接着同时松了口气。其实他们也认为这样的争吵是毫无意义的,也幸好此时老人突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否则两人也不知道会吵成什么样子,也许就此埋下心结也说不定,而他们都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老头,进来吧!”齐衍朝门口喊道,接着霍的拉开了书房的大门。“齐小子,我来这都快一宿了,你怎么还不兑现自己的诺言?!我老头子可是等了许久都没看到你,所以只好自己来了!”老人呵呵笑着直接走了进来,手里托着围棋用的小几和两碗棋子。
看到老人已经进来了,卓不凡收起脸上的恼怒露出一脸的歉意,并连忙朝老人抱拳道歉道,“张老爷子,对不起!晚辈还有要事要办,所以就先走一步了,请见谅!”说完朝两人一个鞠躬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很迅捷,一点都没有留恋的朝娘子所在的庭院走去,直到两人都看不到那身影了,齐衍才怅然若失的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刚才简直是疯了才会和不凡争吵的?!该死!齐衍暗暗咒骂了一句。他明明知道不凡的性子,为什么还要企图改变他的想法呢?
“齐小子,你还不过来,难道你要我自己打自己下吗?你该知道人老了是不能被人打的,即使那是自己也不行啊!”老人径自拎着棋盘放到了书房旁边的坐塌上,假装凶巴巴的朝那个还在怔愣的男子嚷道。
齐衍听到这幽默的话儿,嘴角不自觉的扯开一抹弧度,接着他向前一屁股做在了老人的对面,习惯性的用右手执起一颗黑色的棋子,并在毫不思考的情况下随便的按到了棋盘上,而那眼神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人也下了一子,接着是齐衍,再然后是老人……时间在静默中流逝着,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齐小子,下棋的时候如果心不在这里,那还不如不下。”老人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平静的叙述,还有浓浓的调侃。“呃?”听到这突兀的声音,齐衍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棋子和面前的棋盘,他的棋子差不多都被围住了?!
一丝尴尬划过眼际,齐衍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道,“老头,对不起。”
老人仅是笑了笑,把自己下过的棋子全部拿了回来,两人再从新开始。这次,两人的能力开始旗鼓相当。
久久,等到齐衍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并且专心的盯着棋盘的时候,老人再次开口了。
“齐小子,有时候该放下的就要放下才是,那样心底才会轻松,凡是也不要太过执着,否则会活得很幸苦。”老人的话听在齐衍的耳中有些是似而非的感觉,可是因为太过于专注棋盘,以至于齐衍不得不又问了一遍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老人仅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接着话题转到了另一件事上。
“对不凡而言,无论那女子的身份是什么,也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他都不会在意。因为凭他一贯的考虑问题的方式来看,他也只会记住一点,那就是:她是他的妻子!所以,你们无论怎么争吵都不会有结果的!”
眸底倏然间变得幽然,齐衍下棋的手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对不凡来说的确是如此。”
他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呢?
“而且,你应该会记得她的琴音,你认为——可以弹奏出那样清澈剔透,似乎又宽广广袤几乎不属于人类该有乐章的人,会是受制于人他人的卑鄙细作吗?”老人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那个女娃娃果然不简单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