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灼……”叫了他的名字,微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却重重将我揽进怀里,情动地道:“让我抱抱你,就抱抱你……”
“煌灼!”我挣扎抗拒,他却抱的愈紧,口上愈见说着混乱的话:“三年,我失去了你好久,三年了,三年没有要过你,无衣,我想疯了,无衣……”他已然将我摁倒在床上,身体压上了我的,手扯着我的寝衣,迷乱的吻更是印在了我脸上,颈上……
我很理智,并没有先去责怪煌灼什么,直觉他被人算计。
这或许是煌灼想做的,可依他的理智,就算想碰我,也不该是四叔叔甫离世的这个时候。
他说龙天羽刚给他送来茶水……
这么大半晚上,龙天羽不睡觉专程给煌灼送茶水能有什么好事?
定是龙天羽了。
除了他,我再想不出有谁那么缺德!
“煌灼!”低喊了几声,拼力将他从我身上推开,“煌灼,你被人下了药,你清醒点理智点,煌灼!龙天羽不是个东西,你不要被他设计迷失了心志!”
“煌灼!”
他还停留在我胸前的手慢慢止了动作,抬眸看我,眸中显而易见的是被催了情欲望大动的色泽,但他显然在极力克制,甚至极力克制下,几次差点都压制不住体内升腾起的欲火。
或者龙天羽下的药的分量够重,或者真如他迷乱后吐的真话:三年没有要过我,他想疯了?
但他粗喘片刻后,硬是迫的自己离开了床沿半步,低咒了声该死的,显然咒的是龙天羽。
“今晚我不能守着你了,我叫连翘过来。”煌灼的声音沙哑透了。
“嘭!”离开我卧室的时候,煌灼甚至站立不稳地扑倒在了门上,跌了一大绞。
第二日,连翘边侍侯我起床,便把煌灼彻头彻尾地骂了个够,大冬天的,半夜把她从床上拖过来侍侯我,是她要发火好不好,煌灼偏生还一副想杀人的样子。
要不是看煌灼那副咬牙切齿在克制什么的神情,她以为我出了什么事,还真不会过来呢。
最知情不过的我,只得干咳了一声。
早膳后过去四叔叔灵堂那边的时候,龙天羽对着我摇首叹息,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献媚一笑。
才心里郁结时,猛听连翘喊道:“你给我过来!”
与龙天羽看去,却是喊的煌灼。
煌灼看了连翘一眼,倒真的过来了。
并非唯连翘的命令是从,是他原本要过来这里的样子。脸色难看地瞥了眼龙天羽,龙天羽惟恐惹祸上身,溜之大吉。
连翘才欲对煌灼发火,煌灼已看她道:“你先回避一下。”
煌灼毕竟是主子,连翘狠狠瞪了他一眼,倒也知趣地离开了。
煌灼这才看我道:“昨晚我失态了,很抱歉。”
我微微笑道:“你也是被龙天羽祸害的,我不会放在心上。”
煌灼道:“可我希望你放在心上。”
我懵然不解地看着煌灼。
煌灼定定地看着我,“一路走来,我对你的感情,你也明白。我们之间,原也不用说那些修饰的话了。无衣,就如我昨晚神志错乱时说我想要你想了三年,三年没有要过你人都要疯了一样,想爱你想要你,都是真心实意的。你也见证过,往日那些****之类的,用在我身上,大都是失效的。昨晚我若不想那么做,龙天羽的药怕也对我起不了作用。”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煌灼何以会对我说这些话,他已继续说道:“无衣,昨晚我说,我不是幸灾乐祸你叔叔他死了,我只是在庆幸,与你之间再没有障碍。这话是我在清醒的时候说的。本来,昨晚这些话,就是要说给你听的。我还是一个男人,这么多年那么喜欢你,我也是自私的,龙允泽死了,我会为他流泪这样的话显然是虚伪的。你要我说虚伪的话,我也说不出。虽然不至于欢庆他的逝世,但内心的窃喜显然是肯定的。无衣,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不道德,但这些话,我还是要说给你听。有必要,说给你听。无衣,既然他死了,我们之间再没有什么阻碍了,而以前的嫌隙和鸿沟也早填补了,既然如此,我们重新开始吧。和夜在一起,你能享受的富贵荣华,地位权利,甚至是他给不了你的后位,我可以给你。乱世征伐,你想要这整个天下,我都可以送给你;和你叔叔在一起,他能给你的淡泊舒心,安居乐业,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的一句话,我立刻撒手什么都不管,与你隐居世外,相妻教子。”
煌灼表白心迹的话,于我而言却无异于晴天霹雳,怔在当场,半天无法思考问题。
见我呆愣,煌灼轻声唤道:“无衣?”
我慢慢回过神来,望着他,渐次漾开一个微笑,感激地道:“煌灼,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不离不弃。煌灼,我很庆幸当年没有看错人,很庆幸,我们相识一场,相爱一场,夫妻一场。煌灼,这六七年,你对爱情对我都忠贞不二矢志不移,我也很感谢你。你为我付出的那么多,我都记在心里。这么多年总是给你添麻烦,祸害的你不浅,你不但没有怨言,我再一次请求你什么时,你连原因都不会问,没条件地帮助我。煌灼,这些全都很谢谢你。”
“谢什么呢?”煌灼不自在地道:“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呢?”
虽然不忍,还是一语答复道:“煌灼,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还不明白吗?”
煌灼脸色微白,怔怔了好一阵,才道:“为什么不可能?你叔叔人都已经死了,你不用顾忌他了。你对他有情,对我就没情吗?只怕这爱情还要纯粹的多。两情相悦,我们在一起,我们破镜重圆是天经地义的事。”
天经地义么?
那你告诉我,你眼中的慌乱是什么?
你是君子,你更明白人不可不仁不义的道理。你是君子,也万不会不道德地在四叔叔才离世三天,就向他的女人表白心迹。这都不是你的作风。
你也在怕么?
你早知我们不可能,早知我们重修旧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因而才悖于你一向的君子之风,怕我在四叔叔死后,为四叔叔守节一辈子,才急于在四叔叔还没下葬前,就来对我告白吧?
煌灼,我很了解你。
恳求一笑,“煌灼,你不要把我推向不仁不义的境地。四叔叔对我有情,我也要对他有义。他现在尸骨未寒,你又何必说出这样损辱他的话来?知道他才刚走,我既而就另投怀抱,他死也不会瞑目。煌灼,折损四叔叔就折损吧,你又何必折损你自己。我这个残花败柳和你在一起,折辱你的名声;四叔叔才刚离世,你就接纳他的女人,世人更会辱骂你。”
“辱骂就辱骂吧!”自听到我说我是残花败柳,煌灼心中无名之火就起来了,手摁在我肩上,看着我坚定地道:“浮云利禄我又何时瞧在眼里?生前生后名那更是聚不拢摸不着的东西。无衣,我只要你!你在我身边,我哪还会在意别人说什么。无衣,要下地狱,我们就一起下吧,我陪你下!我知道这不道德,我知道我丧心病狂,在这个时候向死者的女人告白有多么缺德。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从夜在落霞殿得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疯了。这三年,我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唯有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有那么一点理智和清醒。哪怕这不道德的行为让世人戳脊梁骨,痛的血肉横飞,无衣,我也要拥着你清醒地活着。你说的对,这不是我的作风。可为了你,我身败名裂又有什么要紧?走自己路,让别人去说吧。他们有异议,那是他们肤浅,我又怎会在乎别人的眼光?我不过在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而已,我行的端走的正,还怕什么流言蜚语?!”
“可是煌灼,我不想别人对你说三道四。”
“我说了,我不在意!”
望定他的眼睛,那里面写的尽是坚毅二字。
知道劝说他无益,我只得怯懦一笑,“煌灼,可是我在乎。我在乎自己的名声。”
他的眼中渐渐酝起火来,摁在我肩上的手劲克制不住地加重,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的名声比我还重要?你宁愿顾全你的名声,也不肯成就我的幸福,不肯为了我背负你想象中的,世人对你的异议?”
“对。”……不起。
对不起,煌灼。
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了你我连死都可以。饮鸩无悔。又怎么……会在意世人对我的异议?
煌灼,我不是不肯和你在一起,是想用我的一辈子,祭奠四叔叔的飞蛾扑火,有情有义。
煌灼显然是明白的,惨然一笑,自我贬低道:“我在你的心里,竟然比不上龙允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