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龙天羽。
也是,体贴龙御夜就体贴吧,犯的着将子郁带进去骂吗!
对龙天羽的话,龙御夜置若未闻。龙天羽就那德行,人家越不买帐,他越起劲,当下更加兴高采烈地道:“皇宫里就做不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在大周皇宫里住了二十多年,当初你把我分封到江南去的时候,我别提多高兴了。江南的小吃就多,首推这糯米糕。这盘糕点还是我让人快马加鞭从江南送来的。比杨贵妃当年吃的那荔枝还矜贵……”
醋意很快转为了气愤,高崇叫道:“龙天羽,你个奢侈的东西,到处战火连天,你还让人快马加鞭从江南送糕点过来!”
“高崇你就不懂了,先天下之乐而乐,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不顾高崇眼神似箭,龙天羽继续来劲地对龙御夜道:“来,尝尝这块糕点。”
“他不喜欢吃糕点。”喝了口粥,我慢悠悠地说道。
龙天羽的脑子真是少根筋,不出语浇灭他的热情的话,指不准他继续劝慰下去。一个龙御夜,一个高崇,那二人脾气都不算好,在他殷勤的劝慰下,已经一个比一个脸上的黑线多了。
浑然没有意识到,我那无意识地说出口的话,多么地值得人深究了。
自我无意识地说出那话后,一桌人就都看着我,甚至是聒噪的龙天羽也认真地看着我。个个俱都很惊谔。
只除了子郁在惊谔之后,眼中寒冽的光芒一闪而过,不同于子郁目光倏忽而过的寒冽,龙御夜渐次微笑起来,“茼茼你还记得我不喜欢吃什么!”
这下轮到我昏了,我记得吗?不记得的话,刚才怎么没有征兆地说出了那话。记得的话,让我再说出他其他的喜好,却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龙御夜已对子郁道:“她对我不是完全没有印象。”
“所以呢?”子郁丢下调羹,靠在椅背上。
而我则紧张地看着子郁。子郁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误会,或者介意什么?
龙御夜道:“只要让她把什么都记起,让她记起我,我相信她会跟我回大周。”
“你那么有信心吗?”
“你阻止,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谁说我阻止了。”子郁道:“半个月吧,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能让她记得你,而她又自愿跟你走的话。我不拦你们。不是我不多给你点时间,夜你自己也知道,回去晚了,你的江山怕是得拱手让给别人了。”吹着茶沫,轻啜了一口。
或许真不能丢弃他的江山吧,龙御夜慎重地道:“好,就半个月。”
因为龙御夜这不能丢弃江山的态度,子郁笑了笑。
子郁低眼看着我,我也望着他。一时心中雪明。
江山,美人……
我和子郁握紧了手。
甚至不用交战,龙御夜就注定是感情失败的那个人。
果然,一直到第十四天过去,龙御夜、子郁和我,三个人虽然朝夕相处,可是除了那天我无意识地说龙御夜不喜欢吃糕点外,关于龙御夜的事情,我一点都没想起。
龙御夜不止一次急的将我们的过去说给我听,让万忠让他的侍卫说给我听,他也自己说给我听。
可我完全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根本没有那种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深切感受,没有那种身临其境,很深刻的记忆。很模糊,完全没有概念。
反是我很多次听着听着龙御夜的讲述,很不耐烦再听下去。
我和他的过去很有意思吗?
好在他没再给我讲述他初到的那天大放厥词,说的我自从待在他的身边,就没想过再回到子郁的身边。我是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给他生许多的皇子、公主……的那类毁我名节,毁我清誉,与他有关的不要脸的话。
子郁在一侧站定,负手身后,但笑不语。
我听的实在不耐烦,便蹭到子郁身边去,一边将龙御夜的讲述当作耳边风,一边压低声音问子郁:“今晚你要吃什么,我下厨做给你吃好不好?前几天下了小雨,龙天羽说山上该生蘑菇了,今天和高崇去山上摘蘑菇了,晚上我给你褒香菇汤好不好?”
唉,这几天下雨吧,子郁宁愿自己练功充盈体力,也不吃饭,真是心疼死我了……唔,瞧瞧瞧瞧,我都在想什么,心里都想着谁,都装的谁,哪还晓得龙御夜在一旁讲述的什么?
子郁也压低声音回着我的话:“不想吃香菇,一股子鲜甜的味,还有那竹笋也是。春天里竹笋多了,龙天羽吃的起劲的很,我在饭桌上一闻那味道就没食欲了。晚上让酒楼里的厨子另外做点什么就行了。听听夜说什么吧,一会儿他问你,你又不晓得他说到哪去了。这些天每天三更半夜还得听他在一旁念经,我好久没睡好过。”
可不是,白天没认真听他讲故事,晚上他一问起来,我一片茫然,他又得再讲述一遍。
嗯,还是认真听听龙御夜说什么吧。
“你和煌灼成婚的那日,他一夜未归,你独守空房……”
打断龙御夜的话,满意地看了眼我的子郁,对龙御夜不以为意地一笑,“可能吗?子郁可能不与我洞房花烛,还连新房都没进吗?”
说子郁在新婚之夜不与我行夫妻之事我还相信,毕竟这一月来,他说不碰我就真的没碰我。可说子郁连新房都没进,这可能吗?新郎连洞房都没进,子郁会做这等厌弃我不顾我名声的事吗?
子郁对着龙御夜,呵呵一笑。
“你——”见我一点都不相信,龙御夜气结,很快地调整好状态之后,又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不仅洞房花烛那夜,婚后整整半年,他都将你撂在一边不闻不问!”
越来越胡说八道了!
好脾气的子郁依然只是呵呵一笑。
瞧吧,有神经病的龙御夜,把子郁都感染的有点傻了。
打了个呵欠,靠在子郁肩上索性闭了眼。龙御夜继续絮叨着,我也懒得搭讪了。
便睡着了,后来龙御夜讲述的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算听到了也忘了。估计见我睡着了,他也知趣地住了声。
那一觉便睡到夜半才醒,今晚见我早早睡了,龙御夜难得的没来打搅我和子郁。或者这十来日的打搅分明就是故意的?大半夜地与子郁吃了点东西,有点撑,睡也睡不着。便一起出去散步。然后不知走到哪了,听到万忠问话的声音,敢情是龙御夜的卧室外吧。
本拉了子郁要马上离开,万忠说话的内容却让我和子郁住了步。
“付神医,咱皇上犯的这是什么病,晚饭都没吃了,肋骨那疼了半晚上了。”
付神医很职业地问道:“经常疼吗?”
“没,皇上这是第一次。”
“噢。”付神医倒是风轻云淡的很,“让小二去药房抓点生甘草,煎了药给皇上服用就对了。”
“神医你怎么看也没替皇上看看,就胡乱下诊了呢?”
“还用下什么诊。这就是江南那次,他和煌灼两人的后遗症。煎了生甘草的药喝了,就能治标。煌灼每次发病,我也是给他开的那药方。他们那病是一样的啊,我不用再诊断了啊。你赶紧去煎药吧你,别给我罗嗦了。要治本的话,还得到寺院那些佛门净地,配合内功和药物清修个一年半载呢。你也给你们皇上说说,别太操劳国事了啊,什么时候还是抽点空闲去清修个一年,不治本的话,每次疼起来不是闹着玩的……”
“……。”
“走吧。”子郁携了我的手,继续踱步而行。
我又回头望了一眼龙御夜住的院子,也不顾子郁脸色不好,对子郁说道:“付神医说你经常发病?”
见我是关心他,他面色和缓了些,“以前每半月发次病,也不是什么大事,心口疼几天而已。这次,半个月过去好久了,心口一直没再疼。”
“哦呵呵。”我放心地笑了,他的神情也越见温软,我又说道:“既然付神医有法子根治那旧疾,龙御夜我是不在意啦。子郁你什么时候还是去佛门净地清修个一年,彻底根治下。你要嫌闷的话,我陪你去哪个寺院里住一年啊。”
“好啊。”说着应允的话,却俯身对着月光吻了下来。
是哦,自从龙御夜到来后,我们连亲吻这样的亲近都很少有过,不过一想明天就到半月之期,后天龙御夜就要离开了,我心里便兴奋起来。绵长的一个深吻结束后,子郁却辗转战地到我的耳根,声线轻柔地道:“无衣在我身边,我心口就不疼,就用不着去清修了。”
虽然话说的很夸张,听着心里还是甜蜜的很。
或许是因为昨晚知道龙御夜发过病吧,也或许今日是半月之期的最后一日吧,子郁在龙御夜的要求下,破例没再与我和龙御夜同往。
为了早点把龙御夜送走,以后好过安生日子,我也没拒绝就与龙御夜出去闲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