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夜虽带伤,因有防备,竟似乎伤的不重。因为,众侍卫再次蓄势待发欲致他于死地时,他竟飞身而起,迅速地从床底下掠了出来。
我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已惊异地见侍卫们的长剑僵在了空中。
“羽亲王……”最先有人喃喃出口,话毕,众侍卫齐齐面如土色,跪下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龙天羽的左手臂正鲜血直流,一点点地滴在地板上,触目惊心。他似乎被气的不轻,冷斥道:“好一帮奴才,竟敢以下犯上!”
“请王爷恕罪……”可怜先前一意要将太子杀死的侍卫,不想没杀到太子,却莫名其妙地误伤了另一位亲王,不由地冷汗涔涔,再无一分先前的冷傲之态。
“三哥,小弟这厢来和您赔罪了。”几乎是同时,龙天浚掀帘而入我内寝,满脸歉疚地道:“小弟在昭阳宫外遇刺,虽没被那刺客伤到,却见刺客往茼茼的寝宫里来了。我也是怕刺客危害到茼茼,才叫了我手下的人过来找寻刺客。没料……没料……竟伤到三哥了。”
龙天浚汗颜不已。
“呵!”龙天羽平白无故被侍卫伤到了,气的不轻,也没给龙天浚好脸色看,只质问道:“四弟言下之意是说那刺客是我了?莫非我抡着剑去刺杀四弟你不成?!”
“小弟没有这个意思。误会,一定是场误会。”龙天浚赔罪。
龙天羽冷眼扫视了一眼那刺伤了他的侍卫,“本王不想茼茼的寝宫里见血,看在四弟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谢亲王。”话落,那侍卫呻吟了一声,似血肉分离的痛吟,我看去,那侍卫已以剑深深刺进手臂,以告罪他刺伤龙天羽的罪过。
龙天浚冷冷地瞥了眼那侍卫,告辞道:“小弟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向三哥登门谢罪。”以刺客为由,来暗杀龙御夜的布局已告失败。龙天浚甚至没去疑问龙天羽为何躲在我床下,已心知不管龙御夜还在不在我宫里,今日杀死龙御夜的行径都不可行了。是而也懒得再狐疑龙天羽,平白为自己树敌,惹得已挂彩的龙天羽更是不悦了。
“罢了罢了。”龙天羽倒也好说话,笑道:“大家都是兄弟,本是同根生啊。”
龙天浚微一颔首,又深沉地看了我一眼,我遂笑道:“既然‘刺客’是羽哥哥,浚哥哥也该省心了,羽哥哥是不会危害我的。浚哥哥为我的安全劳师动众,谢谢。”
我这话倒说的是很有诚心的,虽然那刺客绝对是徒有虚人,不过,各为目的,龙天浚与龙御夜的皇权之争,他们谁也没有过错。总归,龙天浚待我还是不错的。再说了,为先前的事,我也对龙天浚心怀愧疚。
龙天浚一棋落空,不仅没扳倒太子,还误伤了龙天羽,自己吃了暗亏,心中绝对郁郁。见我没了之前对他的冷淡,他勉强一笑。
……
待到龙天浚与他的人离了昭阳宫,我才拖住龙天羽,问道:“怎么回事,我床下的人怎么会是你,明明是龙御夜啊。”再低头看我床下,龙御夜满脸郁闷地钻出。
他还郁闷什么,龙天羽可给他解决了个大麻烦,还为他挡了一剑!当下恼火地看了他一眼。
“哎哟,哎哟……”龙天羽被我拽的呻吟不止,“茼茼你拽我伤口做什么?”
我慌忙放手,连声道歉,又忙着去找止血药,找纱布。龙御夜只沉然看了我一眼,对着龙天羽一笑,算是道谢。我却停不下来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我床底下啊?”
“我吗?”龙天羽却是调人胃口,见我急了,才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从事情原委说起吧。”
龙天羽没了先前的顽色,一脸沉重地道:“龙煌灼与齐国交战大获全胜,且已带十万精锐部队赶往京城,余下五十万大军随后而至。此刻,龙煌灼与他的十万大军正驻扎在离京城十里远的九龙坡。”
龙天羽此话一落,室内竟久久地静默。许久,我才看着龙御夜言道:“怪不得,龙天浚欲急急地铲除你。”
“四弟也是刚刚才得到龙煌灼已带了十万精军驻扎在京城之外的消息。”龙天羽言道:“第一时间在宫外得到消息后,四叔便让我抄近道,从宫外护国寺直通入皇宫的地道里回了皇宫告诉你们这消息,却不料,通往的却是茼茼的寝宫。”
难不成地道的出口就在我床底下,所以这么巧,龙天羽赶到了,掩人耳目,替龙御夜化解了一劫?龙天浚料定龙御夜在我这里,那地道却在他的算计之外,不仅没除掉龙御夜,还误伤了龙天羽,讨了个理亏,不得不歉意而去。
龙天羽问道:“大哥可与龙将军早早地协商好了?”
龙御夜点头,“煌灼正是赶来助我一臂之力。”
“昨日下午,龙煌灼已抵达九龙坡,一直到今日清晨,整个军队都毫无动静。”龙天羽唏嘘道,“按理说,父皇驾崩,他昨夜休整了一夜,今日该入京拜祭父皇才是。看来,是他入京受阻。”
龙御夜只问道:“右相与龙天浚可有什么举措?”
龙天羽应道:“闻得龙煌灼的大军已抵达京外,左相终于放弃了以静制动的策略,开始主动地与右相周旋。左相胸有成竹,对于起右相来颇有胜算。有左相牵制右相,右相的行止已不足为虑。却是四弟……”
“龙天浚在朝堂之上的根基太过稳固,大臣们差不多都是他的党羽与心腹。以硬对硬的话,有龙将军的襄助,加上大哥自己的军队,大哥自是易于取胜,却怕登基后,臣子多有不服。毕竟……大哥年少时就已离京,大哥在臣子们心中的印象只拘泥于少时的血气方刚。相反的,龙天浚的成熟稳重已在臣子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龙天羽甚至没去观摩龙御夜的神色,已巧妙地将‘四弟’的称呼改为了‘龙天浚’。
龙御夜深深地看着龙天羽,“你是说,我欠缺臣心?”
“大哥智勇双全,自然能做出一番表率,令臣子们刮目相看。”龙天羽并不正面应话。
龙御夜朗声大笑:“我只听过得民心者得天下,却没有得臣心者得天下一说。”
龙天羽还要说什么时,龙御夜已请贤道:“短日内广施仁政,笼络民心的事,交给三弟了。”
“臣弟自当尽力而为。”龙天羽自知自己被龙御夜算计在内,不得不应下了话。
我坐一旁,手指敲着桌面,表面看似悠闲自在,心里却早已波动不安。想着龙煌灼就置身京城之外,一时心中百味纷呈,不知是恨是恼。教我心中躁乱的是,思及与他的距离之近,我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隐隐带一丝女子与情人即将见面时的激动与忐忑。竟也没多想,只当是与他虽感情寡淡,却毕竟有着婚约之故。
只一瞥眼,龙御夜已将我的心思尽收眼底。然他和龙天羽也与我一样,闻得龙煌灼已抵达京城之外,心中喜悦交加,夺嫡正式拉开序幕。政变后,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禁连身心也慎重了。
龙御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负手道:“煌灼未能进京,怕是受了龙天浚的阻碍。龙天浚岂会让煌灼带了他的大军顺利地入主京城?强行攻城的话,怨声载道的是百姓,龙天浚料定我不想留下个暴君的骂名。孑身一人,他是能入京的,只怕右相正在请君入瓮,就等煌灼一进宫,先行制住了他以断我左臂右膀。城墙与宫墙,阻隔了我与煌灼,我差个能与煌灼互通联系的人,而你,无疑是最合适的,也是唯一的人选。你去探望未婚夫,龙天浚他也没理由不允你出城。”
我几乎是立时矢口拒绝,“这差事我不干,您另请高明!”
龙御夜并没理会我,只吁了一口气,“我在燕国的军队也该到了。”
在燕国,龙御夜游历的时间最长。不仅做过燕国小皇帝慕容殇的帝师,深得小皇帝的信赖。还早早地未雨绸缪,与燕国大将军占连成是拜把兄弟。生活在燕国四年,龙御夜隐性埋名,却招兵买马,只等养兵千日,今日一用。
“离开燕国的时候,我曾向连成借兵。连成甚至没过问我所为何事,已爽快地一口应允。此时,连成必定带着自己的军队与我的军队结伴而来。”龙御夜看着我,说道:“占连成是个有野心的家伙,他将精军化整为零。不声不响地入主我大周。大周京城里的局势,他也该了如纸掌了。如若他不知我与大周皇室的关系,只怕他会趁我与龙天浚两败俱伤的时候,来个坐收渔翁之利,精军攻入我大周京城,直插我大周心腹。对燕国皇室,他都早生反心,何况是我大周呢?所以,我必须出城见一面姓占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