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面上华丽丽像镀了一层金灿灿黄金的邀请函,想好了说词,她不动声色地敲门进去。紫檀木桌后正埋头苦干的男人竟破天荒地抬起冷眸往门边看了看,见只有她,眼神匆匆掠过,便重新低下头龙飞凤舞地签名。
刘秘书趁他没注意的时候扮个鬼脸,漠视她也不必表现得那么明显吧?好歹她也是在他身边工作了几年的资深员工。
殷大总裁放在别的女人身上的目光通常不超过三秒钟,正眼看的话不超过一秒钟,她以前还会觉得太夸张,不过现在她可见识到了。
“这是华贸那边送过来的邀请函,说是请您务必赏脸参加明晚的宴会,席间会拍卖些贵重珍稀物品,您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刘秘书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哪一家拍卖公司不是这样帮自己做宣传的?一件破破烂烂的瓦罐都可以被说成是汉朝某王公贵戚的遗物,实际上是不是赝品也很难说,主要看买家的眼光如何。
送到公司这一类的邀请函多不胜数,总裁向来一概不予理会,可是这一回她发现他微微扬了扬眉,似乎有点儿兴趣。
她细一思考,华贸是业界最大实力最为雄厚的一家拍卖公司,和宙瀚国际偶尔也有业务往来,交易的数额一般都上千万美元。不过以她对总裁的了解,他并不会因此而卖对方这个面子。
见他不作声,仍然很忙的样子,通常这个时侯刘秘书就知道自己该走人了。“对了,我听说宫特助一个人在茶水间呆了快一个小时了,大家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过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秘书话还没说完,一脸冰霜的男人丢下金笔站了起来,风一阵从她旁边刮过。半晌,她捂住嘴偷笑地看着那消失在门外的挺拔背影。
事实上她说得有点夸大其词了,不过不说得严重一点点,他又怎么会行动如此迅速?明明就在乎得要死,偏偏在办公室里把人家像丫头一样呼来使去,不止是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更是深不可测啊。
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两人到底为了什么离婚,有钱人离婚就跟吃饭差不多,大多数都因为男人外遇或在外面******。但现在的时代,女人出轨的也多了去了,分不出个谁对谁错,反正离了就离了。
总裁和他的前妻,多少有点藕断丝连。莫非这是上流社会新的玩法?刘秘书缩缩脖子,她这种小老百姓还是担心自己的饭碗好了,老板的私事几时轮得到她们这些小职员指手画脚的?
总之,自求多福便是!
茶水间里空无一人。
刘秘书不会随口说谎,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戏弄手掌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犀利凛冽的冷眸环视周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目光越过玻璃桌,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子半蹲着,挺翘的臀部引人遐思。
他在心里暗地松了一口气,连殷桀自己也没发现,他有多怕她又来个突然消失。
这一个月来她总对他若即若离的,让他捉摸不透,明明可以走得很近,就在他以为可以和她重修旧好之际,她蓦然逃离,两人的距离好像又隔了个十万八千里。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千依百顺的小妻子,可是她谜一样的神秘气质,还有飘忽不定的清淡性子,甚至连偶尔的执拗也深深地吸引着他。
对她,有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情。
偏偏他越想把她留在身边,越想独占她,越想宠爱她,两人的距离也因此越来越疏远。自从上次斯图。霍夫曼消失开始,她就拒绝让他碰她。
可笑!她是在为斯图。霍夫曼守身,还是为了整个霍夫曼家族捍卫自己的贞操?无论哪一条,他都不可能接受!
宫林林弯着腰在地上捡起袖口脱落的扣子,盯着它许久,失神地笑笑,水眸中泛着一层淡若似无的轻雾。
袖口上的扣子,永远都成双成对。
站起身子,拍拍衣裙上不存在的褶皱,她在这边呆得够久了。只要她转身,她就可以看到后面站着的男人,可是就在这一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明晚和我一起去参加宴会怎么样?听说挺有意思,你在公司也闷坏了吧,出来好好透透气。你男人,不,是你前夫应该还没来得及约你吧?”电话那端的男音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泽溪,我这边可能不太方便,你还是找别的女伴吧。”宫林林一想起要去宴会就头疼,那种闪光的场合不太适合她。
“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上次你深夜造访我家,我都舍命陪女子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这个鳏夫,和我一起去捧捧场?宴会的主人是我的深交,声明一定要我携美貌女郎赴宴,我第一个就想起你。那家伙看我带个绝色美人出席,一定妒忌得跳海!”花泽溪用油嘴滑舌的腔调现学现卖地说道。
“……”
察觉到她的犹豫,为了集中火力说服她,花泽溪舌灿莲花地说开了:
“我听说现场还有一场拍卖,据说是欧洲某公爵给女儿的遗物,都是价值连城的物品。另外拍卖的款项除了一部分归主办方所有外,大部分将捐献给内陆灾区的妇女和儿童。你看,这不是挺有意义的一件事吗?”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圆滑了?”她轻声幽他一默,半边桃花瓣般美好的朱唇隐隐带笑,如春水一般柔情款款。
宫林林说出这句话的蕴意不言自明,很明显她对他的提议动心了。最近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得面对殷桀,巨大的压抑使她快透不过气来,她想暂时避开他,直到哥哥的事完全解决之后。
况且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刘秘书一见到她,马上朝里面总裁室努努嘴,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宫林林懂她的意思,她是让她小心点,一旦泰坦尼克号撞上大冰山,那可不是好玩的。
推门进去,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临时在总裁办公室摆放的宽大红木桌,坐下来开始忙碌地整理档案卷宗,并把它们一一按编号归于原位。
她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它们是极易碎裂的陶瓷玉器。书架很高,有些卷宗她要垫高了脚尖才有可能把它们放上去。
雪白美丽的素手拿着厚厚沉沉的卷宗略嫌吃力,而且位置又偏高,她个子不够,只能拼命地垫高后脚跟。谁知一个不稳,眼看那沉黑色的卷宗就要掉下来砸中她,他早一步伸手勾住她的柳腰往怀里一带,另一只空出的手轻而易举就把卷宗归回档案架中。
宫林林觉得他一定有预谋,否则哪会那么巧出现在她身后?挣开他箍住她腰部的冰冷手指,她略低下头,一头瀑布般美丽的青丝垂落,遮住了她半边雪白娇美的脸。
他看见她莹白高雅的额上泛着薄汗,伸手要为她拭去,她却防备地后退几步,这让他非常不悦!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相处?!”
殷桀森冷地开口了,语气不是普通的寒洌,脸色亦变幻莫测。他刚才在茶水间听到她和姓花的讲电话,就嫉妒差点失控,他从来没有看过她那么轻松惬意的微笑,更别说和她在电话中侃侃而谈。
那个该死的从中作梗的男人!
“总裁,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她眼睑低垂,尽量公式化地问道,刻意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弯弯的长睫毛在她眼睑处铺洒下半月形的漂亮弧度,朱唇像是滴了露珠的玫瑰,水嫩娇美诱人。
一声总裁,无形中疏远了他和她的距离,没错,她在提醒他彼此的身份。他是她的上司,而她是他的下属,他们有了不可逾越的障碍。
“我要求你做的事,你都能做到么?”殷桀冷嗤,神情冷峻,凌厉的鹰眸凝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看透。
她不语,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下,喝了一口清淡的绿茶镇定心神。感觉那清新中带点甜味的液体含在口中却是一场的苦涩,她微蹙眉,强迫自己喝了下去。
没有比她更傲慢的下属了。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以来,她曾多次希望他解雇她,因为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他根本就是在亲自监视她,限制她的自由。
“明晚陪我去参加宴会。”他将邀请函丢到她桌上,拿起她刚才喝绿茶的杯子,放在薄唇边品尝清茶。
本来他并不打算理会那天晚上的宴会,可是现在似乎又有了必须要去的理由,他的前妻绝不能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伴!
“据我说知,员工并没有要陪上司出席宴会或其它形式酒席的义务,而且我明天晚上已经有约,总裁只能另约佳人了。”宫林林云淡风轻地说道,随后抬眸觑了他一眼,礼貌性地一笑。
只有他知道那一笑有多妩媚。跟他玩哑谜对吗?他很乐意奉陪到底!
“推掉它!”
发现杯子边沿有她残留下的唇膏,无情的唇瓣粘上那一抹暧昧的弧度,轻啜了一口,感觉口中满是茶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