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见云桥发现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一个大男人戴着珍珠不好看,所以我这个没要珍珠,其他都跟你那个是一样的。这样,也可以算是一对戒指吧?”
“嗯……”云桥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戒指,本来是结婚的时候戴的,如今……想到婚姻,想着他们的未来,不知为何,云桥竟感到一片茫然。他们真的有未来吗?
“云儿,”凌夏仿佛看出她的忧虑,长臂一伸就搂住她的腰,含笑道,“别担心,我爹爹已经向皇上请旨赐婚了。杨先生也说问题不大。这个时候,说不定赐婚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有了圣旨,我娘她也不能拿你如何了。”
云桥一惊,凌大将军竟然向皇上请旨为她这样一个山野女子赐婚?凌大将军果然是真正疼惜儿子的父亲啊!
凌夏忽然抱着云桥转了个圈,自己背靠着身后一棵枫树的树干,让云桥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低头,与她额角碰着额角。
云桥醒悟过来,心中很是紧张。不必看,也不用说什么,她已经从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中体会出他的心意。
“云儿……”
凌夏一声低喃,一手搂紧了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蛋缓缓抬起她的下巴。一个轻柔的吻便落了下来,第一次点在她额上,第二次落在她微微颤动的鼻尖,第三次已经含住她颤抖的双唇……
有些情意是不必诉诸于口的,云桥从他温柔的动作中就可体会出来。只是她同时还体会出一些别的东西,比如他隐忍的欲望。但至始至终凌夏都是存着一丝理智的,他的手无数次在她腰上抚摸,无数次想要往上探索,都及时地被坚定的毅力控制住了。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忍,她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赐婚的圣旨还没下来,他怎么能毁坏她的名节?虽然他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将她的名节毁坏殆尽了,但他不是背着大家的么?凌夏自欺欺人的想着,他已经尽力在忍了。
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云桥来说,一个吻就已经足够她脸红心跳半天了;而对于凌夏这个开过荤的男人来说,一个吻是远远不够的,只会让他想要的更多,更多……
圣旨究竟什么时候到啊!
远远地,凌夏和云桥都没有发现,有两双眼睛已经将他们的亲密尽收眼底。
一个冷静的声音说:“回去吧!不该看的别看!”
一个娇羞的答道:“哦……”口气中蕴含无限失望。
圣旨到得很快,至少比凌青云预料的要快。恰好那天凌青云和凌夏都在军营,圣旨也是直奔军营而来,而不是将军府。
按说接圣旨是应该在圣旨所涉及的所有人到齐之后才当众宣读的,但宣旨的孙公公却笑说皇上有旨意,说聂姑娘和凌小姐不在军营中,所以只要二位将军接旨就可以了。
听到孙公公提到“聂姑娘”凌夏便知道他们的婚事成了,但为什么又有妹妹呢?尚未接旨,凌夏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凌青云比凌夏想得快,他几乎是在听到“凌小姐”三个字的时候便血色尽失。同时,杨信担忧地看了凌青云一眼,他自然也猜到了圣旨的内容。实际上,杨信虽然也感到震惊,却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的。他以为凌青云也是有准备的,想不到这一次凌青云竟然丝毫没有预想到……
果然,意料中的惊喜之后,等待他们的还有难以置信的焦虑和无措。
首先,皇帝再次褒奖了凌青云及其靖北军在去年突厥进犯战事中的出色表现,将率众长途奔袭突厥内部的四品虎威将军凌夏晋封为正三品的靖远将军。然后才应凌青云所请,将“在危急时刻救了靖北军战士、忠君爱国的民女聂氏”封为骄阳县主,赐婚于护国大将军之子……靖远将军凌夏。
当年凌青云迎娶公主的时候也不过才是个三品的靖远将军,如今凌夏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不得不说圣眷隆重。如果圣旨只到这里,凌氏一门都该欢天喜地地庆祝了。可惜圣宠还不止这些……
只听孙公公拉长了声调继续念道:“闻护国大将军之女凌氏温婉娴淑、才貌俱佳,特旨入宫,册为容妃……”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泼下,将父子俩的所有喜悦激动全都冰冻凝结,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想容进宫,她能活多久?
孙公公念完圣旨却不见有反应,不由得悄悄低头看了一眼,奇怪这凌氏父子获此荣宠为何一个个脸色发白。兴奋过度还有血色尽失的?
孙公公轻轻咳嗽了一声,凌青云才回过神来,带着凌夏恭敬地领旨谢恩。
“恭喜大将军了!皇上对大将军可真是圣眷隆厚啊!将军请旨赐婚,皇上还特地让钦天监选了吉日呢,就在今年五月初九。皇上又体容妃娘娘一旦进宫就难得与父母兄长见面,所以恩准娘娘在家多多孝顺父母,大将军今年九月初送娘娘进宫就好了。”
“孙公公一路辛苦了……”凌青云抱拳道,脸上也极力露出几分喜悦来,可惜怎么看都不自在。他忽然觉得有点头晕,所以请杨信带孙公公下去休息。
凌青云和凌夏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又将圣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错,他们不是做梦,皇上的确要想容进宫,而且一下子就封了妃,这在大秦历史上也是少有的。可是,这样的荣宠不是女儿地催命符么?
凌夏忍不住想:难道自己的幸福是用妹妹一生的幸福换来的吗?
凌青云的心却在滴血。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本来以为自己娶了永乐公主,皇室对他们还是比较放心的,想不到还是……
凌青云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想容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却自幼心地纯善,他心里一直都很疼惜的。他怎么忍心将这个单纯如雪花一般的女儿送到那人世间最黑暗最污秽的后宫里去?
可是,不去,就是抗旨啊!
傍晚,凌青云回了将军府,凌夏回枫林别院。皇上赐婚,他还没有告诉云桥呢!不管怎么说,好歹有一件喜事。至于想容,只盼着母亲能想点办法吧!她不是皇室公主,不是一直很有办法的吗?
因为凌想容即将进宫,凌夏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将马扔给门口的守卫,他独自黯然地走进小院里。
天空一片阴霾,仿若凌夏此刻的心情,然而看到屋顶上炊烟袅袅,霎时又感到几分温暖。枫林别院人不多,安安静静的,凌夏缓缓向厨房走去。按照云桥的作息时间,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厨房准备晚膳。
可是,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没有里云桥。据说,聂姑娘这两天在跟二公子学琴。
凌夏本打算去“沁雪”看看,然而路过“青衡”的时候隐约听到一阵琴声,他便迟疑地走了进去。
凌越的书房里,云桥端坐在一架秦筝前,凌越坐在轮椅上,紧挨在她身边指导。
“这里有一个滑音,右手拨弦之后,左手在把弦按下去,动作要柔美而利落,时间要把握好……”
凌越一边说,一边示范。云桥身子往左边侧,给他让出空间来。
“来,你试试!”
云桥自以为听明白了,但自己做起来却总是不够自然流畅。
“要注意右手手型,手腕提起来,这样,把虎口打开……”说着,凌越便抓住云桥的手腕,另一只手再帮她调整手型……
凌夏从窗口望进去,只看到二哥正拉着云桥的手,两个人非常亲密。凌夏是了解云桥的,她向来大大咧咧,不懂什么男女之防,但是二哥……在他的印象中,二哥一直都是守礼的君子,从未曾与女子如此亲近,他也从未见过二哥对女子露出如此温柔耐心的笑容,难道……
凌夏心中一痛,竟然呆怔在窗外,不知该不该惊扰了他们。
还是云桥因为不耐烦而罢学,无意中抬起头来,发现了凌夏。她好几天没看到凌夏了,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想念。乍然见到他,她立即满面惊喜,竟然一下子跳起来飞扑到窗口,热情地拉着他的手道:“凌夏你怎么来了,你好几天没回来了。快,进来听我弹琴。我刚学的哦,弹得不好你可不许笑话我……”
看着云桥一如往常的热情,凌夏悄然吐出一口浊气,不由得暗自鄙视自己。一个是自己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亲兄长,一个是与自己同生共死私定终身的未婚妻,他竟然怀疑他们,他才真的该死!
云桥拉着凌夏从窗口跳了进来,这才隐隐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她回过头去,想了想,迟疑地问:“你怎么了?”该不会是看到她和凌越在一起,误会什么了吧?
凌越脸色微微一变,立即敏感地想到是不是刚才自己拉着云桥的手让凌夏误会了。他正想着今晚是不是找个机会跟凌夏解释一下,就听凌夏一脸忧虑沉痛地说:“今天上午圣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