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朔,我愿意。
当她在十六岁生日那天接过他递来的安全帽,坐上那辆想往已久的机车时,也将自己一颗心全交到他的手上。为他偷盗看门,为他打架,为他贩卖违禁品,为他伤害弱小,为他……做尽了坏事,成了名符其实的恶女:晏语轻轻。
可是,他还是离开了她。
因为那宗海络因的交易,被警方盯上,全力围缴时,他为她受了伤暴露了身份无法再待在国内,不得不被送到美国。
“轻,等我回来。”
“天朔,我……我……”
“轻,”他捧起她的脸,重重吻下,好似盖下了誓言的印章,紧紧搂着她的手臂没有半分空隙,让她窒息,疼痛,却也生出一些安慰。她想,他的心里是有他的,即使他从来不说,但她懂。他是为了救她,才如此的。
交握的手,一寸寸分离,最终,他进了海关。
“不要走……”她感觉他若这么走了,就会永远走出她的生命。
为什么?
“轻轻?”
“醒醒,你做恶梦了。”
“别走……别走……”
轻轻急得伸手去抓那消失的身影,手中一紧,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比梦中人还要成熟几分的面孔,但这也成功安慰了她心中的急切和落莫,紧紧抓着那手,声音沙哑,而满是哀求,“别走,不要离开我……”
姬凤倾立即双手握上,“放心,我不会走,我是专门来接你回去的。”
“真的吗?真的不走?”
“不走,真的不走。”
轻轻牵起一丝放心地笑,又闭上了眼。姬凤倾心头一片雀跃,紧紧揉着掌心的小手,难得霸气的眉头舒展平缓,还转头示威性地看了一旁正端着药的姜霖奕,还有拿着一包蜜饯的燕九州。
“该吃药了。”姜霖奕面色分毫不动,上前占了一方空间。
姬凤倾要接过碗,“我来。”
姜霖奕避开那手,冷冷地睇他一眼,“此药需得我师傅所传之内功心法催动,方可全部吸引药力,请候爷一边静候。”
“我也可以帮她催化药力。”姬凤倾哪肯那么容易就让开黄金位置的,一动不动,又要去抢药碗。
“候爷,少君,再不喂药,药效过了就不好了。”燕九州出声劝止,但他的出面偏偏又起了反效果。两个主子一看他,就如同见到大仇人般,同时黑了脸。
“这里没你的事。”
“这还轮不到你说话。”
异口同声,诛杀罪魁祸手啊!
瞬间风儿呼啸过,燕九州灰暗石化了。
“二位爷,药要凉了,还是让奴婢来吧!”碧姬再一次成了和事佬,在这种时候,还是少不了女人做缓和剂啊!眼角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莫楚材,讪意明显,后者非常不满地哼声扭头当没看见。
姬凤倾率先让了位,碧姬上前要端药,结果姜霖奕没有让她着手,反是先饮下了药,迅速揽起了轻轻,在姬凤倾叫出声时,吻住了那张无色的小嘴,同时运掌为其输送内力。这时就是姬凤倾想出手,也不行了。若是中途打断,输内力的人必伤,而受力的人更会因之丧命。
于是,雪衣人非常享受地一口又一口哺喂,占尽大好的便宜,温香软玉在抱,得意非常,无比享受。旁边的紫衣人化身成火人,那怒气叫一个氤氲,把旁边灰暗石化的人给照得亮悠悠,映得那张惨白的脸格外渗人。
他们之外的众人,憋嘴,摇头,叹气,全部一副“自作孽者不可活也”的哧之以鼻的表情。
尚朝第一英明的候爷啊,第一聪明的少君啊,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啊,全堆这儿对着一昏迷的女人,作些傻不愣登的事儿,斗得个头破血流,这叫啥事儿啊!其实最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属下,那三人是自找罪受,摊他们头上就是一活受罪!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依他们看,这三个男人的戏也够精彩的了!
当然,待这个女人醒过来,应该还有更精彩的好戏等着他、他、他!
下属们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都写着一个意思:祸水快醒吧,好好惩治一下三个不务正业的主子。
其实,她在他们争着要喂药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开始是因为太累,不想面对他们。就是她想反抗,恐怕还会被猛批一顿,光听他们的对话,对她私正胡乱跳桥一事,相当不满,少不了醒来就被刮。而且昏迷还有一大好处,这药虽然苦不堪言,还是被狐狸哺喂的,顺便也苦苦他,要不是他给自己中了蛊毒,也不会在过去的半年时光,天天受此苦毒。好在燕九州每一次喝完后,都会送上****类的东西,而男人当然不屑于用那种东西了,她就高兴地想象着白狐狸受苦的模样,暗自继续装昏迷。殊不知,碧姬在姜霖奕喂完药后,都有马上递上茶水,当然是甜的,这伺候主子的活,他们三婢仆绝对周到细致,不会漏掉这等小事。
好吃好睡了一整天,她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天一亮,双方的医师都一同会诊。
焙之道,“内息已经平衡,药起了作用,没有大危险了。”
莫楚材道,“嗯,再喝上几副,就没事儿了。”
后者的话遭到几道不赞同的眼光,可别看莫楚材生得一副文弱书生相,那白嫩嫩的脸皮绝对比任何市井流氓要厚百倍,挑着温文尔雅的笑,优哉游哉,踱回临时炉灶边熬药去也,完全无视于自家主子和敌对方同时投来的眼杀。
姬凤倾急忙候在了莫楚材身边,进一步询问轻轻的病情,顺便抢占清早喂药的权利。
这方姜霖奕直接坐到轻轻身边,搭起她的手腕,号完脉后,一直不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轻轻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直觉着那双狭细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好像非常清楚她已经醒了似地。但下一秒,他已经松开手,她立即感觉到脸颊上有手指扫过,带着淡淡的茗香,让她冲动地想睁开眼看看他现在的表情,这关心是真,是假?
不过,她还是打住了。因为旁边传来姬凤倾的声音,叫着又要喂药了。姜霖奕退开了,身边立即生出一股压迫感,是一股熟悉的阳麝味儿,属于姬凤倾的霸道。感觉到他揽起了她,手臂微动着,就要开始哺喂。轻轻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挣扎着要不要醒来自己喝。
“啊,少君?您的身子……”
突然,一串咳嗽声响起,熟悉得,惊心动魄,她想也没想便睁开了眼,看向声源处,不料姬凤倾的嘴巴已经压了下来。
“不,奕……”
她急忙侧转了脸,嘴唇擦过脸颊,停住了,她听到咕哝一声,知道姬凤倾没办法之下自己将药喝下去了。
“啊,小姐,您终于醒了!”碧姬的叫声丝毫不弱,急忙靠了上来,这使得姬凤倾不得不退开了身子,只能抱着,不能再做其他的了,手中的碗被碧姬接了过去。
轻轻感觉有大汗滑下额头,瞧碧姬大惊小怪的表情,感觉她像是故意的。眼前的屏障一消,她便看到采之和焙之扶着姜霖奕坐下,虚掩的绝色面容,是可直视不伪的苍白憔悴。
记忆中,狐狸可不是一般的狡猾,之前喂药的机会就没一次落姬凤倾手中,全是恰恰好地被他抢去了。也正因此,他耗掉的功力引发了他的旧疾。
轻轻自己喝着药,耳朵不禁竖得尖尖地,听着那方的动静。
采之道,“少君,您不该如此任性。”
焙之道,“少君,就是您赶我们回去,我们也不会再让您动手了。”
姜霖奕喝完采之递来的药,轻轻牵起唇角,“好,就依你们的。”他的眼光睇来,正好撞上轻轻偷看,瞬尔狭眸一眯,笑得温柔,又带着一丝狡黠,“人没事儿就好。”
这话她知道是以她说的,没由来的,脸颊开始发烧。
“哎呀,小姐,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喝上火了?”好死不死地,碧姬给来这么一句,窘得她直想打地洞,无奈地只有瞪过去一眼。
“没事儿,消化不良罢了。”
碧姬捂嘴笑,“嗯,也对啊!小姐金枝玉体,这两日的伙食确实差了太多。为这身子着想,我们还得尽快启程才是。”
说着,又送上香甜糕点,应该是从车里抢救出来的吧!轻轻吃着,开始思考下一步。
双方争斗的焦点人物终于醒来,之前轻缓的气氛骤然一转,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双方的医师又再一次会诊,结论都差不多,大难已过,还需悉心调养,不能再大动干戈。
轻轻瘪瘪嘴,不以为然。这样的话她听了不下嗯次,每一次还不都折腾回来了。
“你个笨蛋,谁叫你往桥下跳的?!”
“笨女人,你嫌你命太长了是不是?!”
刚一诊完,两座大山轰隆一下压来,轻轻只觉眼前一暗,被四道怒气涛涛的眼神杀得片甲不留。两主子吼完她,又对上了,空气中那交接的眼光,擦撞的气波,崩得四周一片低气压,星光火花在两男人之间兹兹作响,互不相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