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凤倾低喝,“你没资格说她!”
姜霖奕狭眼一眯,淡淡回应,“那你又凭什么说她?凭你把她逼得屡屡跳崖吗?”
瞬间,姬凤倾的脸色变了又变,刚要开口,被轻轻喝断,“够了,你们不要吵了。是我蠢,是我笨,是我喜欢跳崖,通通不关你们的事。我不想见到你们,你们都给我滚——”
等等,还有
随着那个震天价响的“滚”字出口,仿佛整个天地只余下这一个音响,在山谷间久久回荡,荡得人心一阵刺疼,那双明净的大眼一片刺红。
“小姐,别动气啊,你刚醒,这身子经不起的。”碧姬立即发现不对劲儿,转头急忙打眼色,叫其他人阻止。
轻轻猛喘了几口气,又吼,“你们走,我不想看到你们。走——”声音明显弱下。
那两个挺立如山的男人,互视一眼,重哼一声,纷自退开,走远。
轻轻闭下眼,想平伏心底翻腾的血气,那一句“把她逼得屡屡跳崖”就像一根钢针,戳得她好疼好疼,她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欠妥当,而且大可不必如此。姬凤倾不会让她有生命危险,他只是在……只是在逼她回忆,刺激她罢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再逃避一下?
是呵,白狐狸早就对她说过,逃避不是办法,要她认清现实。可是她还不想……
再睁开眼时,瞥到不远处那抹黑色的身影,他似乎一直静静地待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上,还拿着小纸包。她对上那双担忧的黑曜石眸子,心底双是一丝抽痛。
醒来了,就必须面对这一切了。
“九州。”她唤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么多人里,此刻只想接近他。
燕九州没想到轻轻会突然唤他,有一瞬间认为是幻觉,因为他这两日完全被摒除在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连碰一下都不可能。直到轻轻又唤了他一声,他才提步上前,可没走两步又被主子的眼神给喝住。
“碧姬,我想单独和燕大哥谈谈。”碧姬有些不甘地点点头,看了看自家的主子,自家主子也没有异议,便退下了。
燕九州的心,第一次如此激动,迫切,伸出手接住那双伸来的小手时,好像胸膛里跳动的东西,也骤然停止在那一刹那,排山倒海的悔意几乎淹没了他,若这个时候她叫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也绝不会再有分毫犹豫。
哪知道,她却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九州。”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说这话?应该说对不起的是他呀,为什么她要这么说?她……在哭,他的心亦不可遏止地痛,不舍,不舍,都是不舍,他能做什么才能让她不露出这样悲哀的表情。
“我以后不会冲动行事了,我……我不会再……”
他伸手,轻轻触到那开盍的丰唇,笑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我食言而肥了,不是轻轻的错。所以……所以轻轻不会变成小肥猪,我会变成大肥猪。”
小脸一愕,意识他在说什么时,手儿一抖,不由自主,情不自禁,伸开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笑了。
这个男人呵,好傻好傻,弄得她的心也好疼好疼,好软好软。
“轻轻……”
她松开他,手臂还故意挂在他脖子上,破啼为笑道,“大将军第一个笑话,是说给晏语轻轻我听的,不是周芷兰,对不对?”
他微微一愕,笑着,点点头。
她埋下脸,靠着他的心口,低声道,“九州,如果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我绝不骗你,包括传国玉玺的真正所在。”
他浑身一怔,无法出声。
她继续说,“因为,你是我重生后,第一个对我最好的人,第一个以性命相交的人。她的心也知道,所以这双手不想放开你,就算你之前骗了我也一样。你懂吗?”
“我……”
“九州,我喜欢你。”
他又听到了梦寐以求的话了,那双明净般的大眼里,现在只有他一人,她正对他说着他曾经以为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听到的话,他默默守候在她身后数百个日夜也不可能听到的话,但现在,却清晰无比地从这张嫣红的小嘴里吐出,是世界上最美的天籁之音,他好想……
轻轻想尖叫了,她正在跟他表白啊,为什么这呆子之前能说那种笑话,现在居然成哑巴了?!
“九州,你……”天哪,难道还要她直接问嘛!她想撞豆腐了。
他看着她有些急切的小脸,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他打从心底想满足她的渴望,她的任何愿望,可是……
一串低弱的咳嗽声传来,虽然已及力压抑,却仍清晰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心神一回时,望我的两人立即发现周围不知何时,竖起了数双耳朵,明目张胆地偷听啊!简直不当他们是回事儿,雷达眼瞪得大大地,还猛放着光,生怕漏掉一点细节似地,无耻得通天彻地。
碧姬尴尬地笑着,摆摆小手,道,“呃……小姐,您口渴了么?要不要喝点我刚煮好的沐液梅香?”好在这方还要掩饰一下,但另一方连掩饰一下都懒做。
靠得最近的莫楚材,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很丢脸,被当事者发现后,翻了个白眼,转身边走边道,“哎,废话可真多,直接吻上去不就得了。没劲儿!”
燕九州的压力最大,双方的主子都狠狠杀来眼刀,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了丢进山崖下去喂鸟儿。
但轻轻不想错过这机会了,急道,“九州,你……”
“九州,我们必须启程了。”姬凤倾率先命令,断了轻轻的话。这一句,当如晴天霹雳般,瞬间炸回了燕九州的理智,放在膝上的手重重地握紧,身子也越绷越紧。
接着,姜霖奕这方人马也开始动作,收拾东西,往寻回的马匹上装货,准备离开。
再一次,姬凤倾和姜霖奕站在了轻轻面前。
燕九州垂下眼眸,不敢再承接那双大眼中的渴望,只是低声许诺,“轻轻,我……对不起,我没有资格……”话从齿间迸出,痛彻心扉,亦无能为力。
“为什么,你……”
他闭上了眼,突然起身,挣开了一直紧握着襟口的那双小手,再不敢看她一眼,退到了姬凤倾身后。
轻轻想唤回燕九州,但那两座大山又压了过来。
不过,率先开口的是姜霖奕,他将碧姬递来的一个小包裹递给轻轻,淡笑道,“如果你要跟他走,这里的药和沐液梅香够你喝的。切记,不可动气。”在她开口时,他刮了她鼻头一计,叹道,“你呀,总是这般任性,看来是注定要变小肥猪了。”
嘎?这……这什么话?!
―――要票票,也许……还有,嘿嘿―――
他抿着笑,起身离开。爬上山头的阳光,瞬间罩在那雪纱长身上,风儿扬起墨色腰带,缠上了那头如瀑的青丝,茗香似乎仍盈绕在鼻端,鼻尖还有淡淡的温,她的心突然坠进了一团软绵绵的云雾里,很想伸手去够住那片飘飞的绿叶儿,但伸出的手被人狠狠攥了回来,对上一双尤怒的凤眸。
“你必须跟我走。”凤眸的主人,口气霸道,眼神霸道,周身都是隐抑的怒气,他伸出手托住她的后脑,她立即惊觉他要做什么,低吟,“我……痛……”
凤眸凛光一闪而逝,急问,“哪里痛?”
哼哼,就不信还让你占了便宜去。
口气弱得不行,“胸口……我……”闭上眼,立即被他抱了起来。
莫楚材哀叹着,不得不依主子命令给装样儿的女人号脉,完了讽刺一句,“心神紊乱,气血逆行,换个人抱抱就好了。”
轻轻不得不睁眼瞪过去,这个臭儒子的人品太差了,真是讨厌!要不是他,她当初根本不用吃那么难喝的药,这笔帐她记下了。
姬凤倾低喝,“周芷兰,你敢再给我胡思乱想?!”
“我……我是……真的……痛……”妈的,被他们给气的。她虚着眼瞄向那个正在套马绳的黑色身影,心中掠过失望。唉,第一次表白啊,被这两个臭男人给扼杀在摇篮里了。她不甘,所以她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暂时让霸王龙猖狂一下吧!
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包包,相信里面的东西不仅药和茶那么简单吧!
两方人马各自整顿妥当,都准备离开这片血战山谷,头顶一片鬼窟,嚎声依旧,但人员组合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姜霖奕策马上前,与姬凤倾对立,轻咳了两声,狭眸冷光一闪,道,“候爷此次送给奕的惊喜,奕铭刻在心,定不敢忘。咱们,后会有期!”丰唇一勾,眼神飘过姬凤倾怀中闭目而歇的人儿,绝美的容颜上划过一丝几不可辩的失落。
姬凤倾眼神一凛,勾起一抹狠笑,回道,“少君真是爱开玩笑。这次都是误会,兰儿向来调皮贪玩,才会闹出这些麻烦。少君还需多多保重,毕竟皇帝陛下的重任还需少君多多废心了。”大掌似有无意地抚过轻轻的小脸,十足的占有欲令狭眸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