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大家的图腾都不一样。明明是同宗,却都有自己的族徽啊!”轻轻喃喃自语,没有注意燕九州探寻的眼光,以前说到某一国时,用词的格外不同。
他们很快进了城,落脚点是语静所说的,雍都城中最繁华的大街。
鳞次栉比的店铺,各类小摊小贩,熙来攘往的行人中,有衣着华艳的贵富,亦有奇装异服、面貌奇特的异族人。看样子,尚朝前三甲的西秦国名不虚传啊,一派繁荣富裕景象。偶尔行来一队骑兵,经燕九州解释,那是雍都城内负责巡逻的差吏。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足看出当权者卓越的治理能力。
难怪那个男人那么霸气骄傲,看到这些,确实有些本钱。
“姑娘,这个好漂亮啊!”桃花叫唤了。
“是呀!很适合你。”轻轻认命配合着。
“老板,请包起来。”帅哥哥识相地当起ATM机。
一大街逛下来,语静头上多了三个珠钗,轻轻左手小煎包右手玉米饼,燕九州不断地付银子,之前的轿夫成了包童。
轻轻有些不好意思,在路过一间看起来不错的酒楼时,终于做了回主子一般的决定,带头进楼犒劳一下大家。可惜酒楼早已客满,正打算回头,店家热情地迎了上来,对着燕九州就是深深一躬。
不愧是雍西候爷身边的大红人,托这面子,他们捞到了一间安静的雅间,面朝大江,风光旖旎,视野开阔,实在舒爽。这就是有权有势的好处吧,不怪乎那么多人挤破了头,也想坐上那个位置。而且拥有那样血统的人,靠那个位置如此近,焉有不争不抢的道理!
小桃花继续绕着燕九州转悠,轻轻继续做着成人之美的好事。燕九州一边闪躲着猛女的攻击,支走一个轿夫将她们血拼的东西送回候府,为下午第二轮的血拼做好人手准备。
“那座楼真特别,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轻轻的目光越过江面,落在一处临水而建的青舍上。青舍边上植了许多翠绿挺直的修竹,外观布设相当雅趣,让人忍不住想进楼舍里瞧瞧。
语静摇头说不知道。
轻轻的疑问,当然是对雍都城“万事通”燕九州说的,他答道,“那里是听舟茶社。膳后,姑娘可想去坐坐,燕某立即刻安排。”
“听舟茶社?名字挺特别的。”
“听舟茶社的‘丝竹缕缕’味甘香醇,乃属我西秦国极品香茗,每岁必贡至皇宫御用。”
皇室御用,这么高级么!“好,待会儿去看看。”
哪知小桃花不乐了,“姑娘,那种青青菜菜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逛逛城南那条秀水街,那里的胭脂水粉啊……”
在此同时,轻轻扭头继续欣赏听舟茶那里的社美丽风景,燕九州吩咐那剩下的轿夫去茶社打点好一切。
小桃花顿时喷火,“喂,你们有没有在听啊!我这是老百姓的宝贵建议啊!”
屋内,无人回应,静悄悄地,小桃花被彻底无视了。
酒足饭饱,轻轻建议步行至茶舍。
可怜之前被无视的语静又发起脾气来,非说脚软无力行。偏巧那两轿夫都被支出去办事了,为安抚她受挫的幼小心灵,轻轻让燕九州雇了辆轿子抬着直喷气的小丫头随行。
这情况怪异啊,主子走路,奴婢坐轿,大概这是天下头一遭吧!轻轻从燕九州不赞同的眼神中,读到了那分诧异。不想多说什么,继续打探一手消息。燕九州现场播报,将雍都城的发展史讲了一遍,语言组织得还相当精彩。这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便到了目的地。
不过,那轿夫匆匆跑了来,一脸难色,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公子,上野候的公子强行要包整个茶社。社长现在正跟他们理论!”
燕九州眼一眯,肩头的黑曜石寒光一闪,转身对她说,“姑娘稍候,燕某去去就回。”
“这个……燕护卫,如果不方便,今天就算了吧!不必麻烦。”
“不麻烦,请稍候。”口气坚定。
“燕……”
轻轻唤道,人已倏地不见了。她惊愕地眨眨眼,看到已经进了茶社的黑影,惊异,啊?刚才那是轻功么?
下轿的语静一听说这情况,又开始报怨起来,轻轻无奈地翻翻白眼,当没听见,大眼好奇地在四周飘来飘去。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片杂沓的马蹄声,望过去,一群骑士旁若无从的从街上直冲而来,为首的人锦衣华服,尤其嚣张,连带撞翻了好几个摊肆,行人惊叫了纷纷躲避。
偏偏漏巧了,一个小男孩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穿过大街,正赶上那冲出了骑队的华服骑士。
“天,那孩子……”语静吓得捂嘴往轻轻身边退,未料身旁的人早已不再。再看向那小男孩的方向,多了一抹翠色身影。
刚刚出来的燕九州一见,也着实一愣,即飞身上前。
轻轻抱住男孩子时,已来不及避开铁蹄,只有紧紧护着怀中人,闭眼承受那重重一击。四周叫声叠起,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幸好她抱住他了。这么脆弱的小家伙,若被踢到,那后果就太可怕了。
未料疼痛未至,她睁开眼,正对上小男孩惊魂未定的大眼晴,微微一笑,道,“别怕别怕,没事儿了。”
转头看向那方嘶叫的源头,原来是燕九州及时拉住了缰绳,连马带骑士被硬生生别到一边,马上的骑士也被他狂猛的气势吓白了脸。
原本束着黑发的带子松了,飞扬的黑发,张扬的气势,黑曜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映着那双森寒的黑眸,锐利如剑,黑色丝穗抛向高空,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那双眸子转来时,退去凛冽,带着一丝焦急,询问着,“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母亲流着泪跟轻轻道谢,轻轻微笑着回应。这一刻,语静的脸上有几分诧异,燕九州隐去了一切表情。
可是,温馨的画面骤然急转。
“周芷兰,纳命来——”突兀的尖叫插了进来,一抹银光划落眼眸。
“小心——”
轻轻推开那对母子,却避不开直刺而来的匕首,危机中她微微偏过身子,刀刃划过她左肩头,身子向前摔了出去。
哐啷一声,似乎是刀刃落地的声音。
一双手臂将她护进怀中,黑色的丝穗荡进眼底,一股干爽的阳光味道冲进鼻端。
燕九州?!
“周芷兰,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刺耳的尖叫仍没停,她转头发现刺客已经被轿夫制服在地。那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张污花的脸帖在石地上,瞪着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看着她,嘴里不断地辱骂她。令人瞠目的是,女人垂落的发间,没有耳朵。
在轻轻惊异时,原本围观的老百姓也变了脸色,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啊?那个女人就是周芷兰?”
“难怪我刚才一直觉得眼熟,今天她没穿那些艳红的衣服。”
“这个****的恶女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是听说她死掉了吗?”
“狐狸精当然脸皮厚了。本性难移啊,瞧瞧,多好的公子,又给她糟蹋了。”
“那位公子,好像是雍西候爷身边四大将之一的奔雁将军吧?”
轻轻懵了,她没料到救了人,却引来一场刺杀,而一场刺杀却招来众人如此侮辱性的言论私语。虽然说的都是“周芷兰”,但那一双双盯着她的仇恶眼光,实在让人难受至极。
周芷兰到底做了什么淫//荡的事,整个雍都城的人都视之为狐狸精,一个个都露出那种仇恶的表情?还能一眼认出她来?
她想离开这里,立刻,马上。可刚一动,左肩背疼得直抽气。
“别动,那刀上有毒。”燕九州出声,直接抱起她。
她扭头一看,才发现左肩头冒出浓黑的血,有股明显的臭味。急问,“等等,那个女人,她是谁?为什么要刺杀我?告诉我!”
燕九州一怔,对上轻轻灼亮的大眼,心头一凛,道,“她曾是你的婢女,因为与红玉夫人合谋毒害你,被你削去双耳,卖到西北鬼方国的青楼。”
浑身都在痛,意识被狠狠攥离温暖的黑甜梦乡。
轻轻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景物,朦胧中,知道已经回到自己的屋子。四周静悄悄地,灯光昏暗,助眠香四散,好像没有人。略一转头,牵动左肩的伤,疼得她又欲昏去。可是喉头火烧火燎地疼,就是这感觉迫使她醒来,急需补充水份。
好不容易单身撑起身子,发现身上的衣料还是白天出游的那一件,而且伤口也没有任何被处理过的痕迹,心底忽地一阵落空。目光落在两步远的嵌白玉石红木桌上,一壶四杯,有她渴望的水。
蹒跚着步子,跌坐在桌边,重重地喘几口气,头昏得厉害,眼前的青花白瓷壶影叠双双,她闭上眼。
这时,忽听见门外有人声。开始并不清晰,但是她不自觉地凝神一听,话语便清晰地传进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