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帝王恩宠:绝世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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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他停下脚步,伫立在原地,依旧只是深深凝望着。虽然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只是不远不近地守望着,却也觉得心中被暖意填充的满满当当,仿佛再也没有其他的位置,可以装下其他人。

她的眼光一瞥,玲珑手中的信条,不知为何,突然令她的心沉重起来。她强装镇定,低低问道。“谁的信?”

“是鄂姑姑寄来的。”玲珑将信条送到她的手边,面色同样凝重。

“是……后宫出了什么事吗?”她的声音细如蚊呐,仿若喃喃自语,轻轻打开信条,视线飞速掠过其上的字体,她的眼底猛地迎来一片惊痛。

玲珑猛地蹙眉,拉住明月希宽大的袍袖,声音一紧。“公主,怎么了?”

“君洛病了。”她微微咬唇,担忧渐渐压在她的心头,无法释怀。

鹰的脸上失落了笑意,他听不清楚,她们在交谈什么,只是在下一瞬,看清楚她脸庞之上的沉痛,仿佛,那般的关注,是他永远都无法得到的珍贵。

明月希刻意支开了玲珑,想来她还是无法回到原本冷漠的时候,即便只是看到寥寥无几的话语,其中带来了那个孩子的消息,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时候,觉得无法保持冷静沉着。

“公主,万万不能冒险回宫……”玲珑的声音,还回响在她的耳畔,她的眉头愈发紧蹙。“千万,不能。”

她缓缓抬起眉眼,清晨还是温暖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阴沉的天色。

“这么快就变天了。”她的目光幽深,渐渐染上一分阴霾,如今回到术地,总觉得这里的冬日,不如暝国的寒冷。

只是在那个地方的冬日,那个男子,也总是为她披上外袍,那手心残留的暖意,仿佛将她的心,也烤的炙烫。

为何此刻,她却突地发觉,一阵阵的寒意,爬上她的背脊,她用力拉紧身上的雪裘,眼神一分分变冷。

鹰望着她双臂环胸,脸色苍白的宛如冰雪,他一步步靠近她,即使脚步放得再轻,若是往日,她自当满心戒备,必会察觉,只是今日,显得尤为不同。

他多么想,可以看透她的心,可以体会她的悲喜,可以在最合适的时候,当她倚靠的肩膀。

明月希蓦然身子一僵,感受到肩头之上,落下几分温度。她微怔了怔,不敢相信这是幻境或是现实,迟迟不敢回头。她沉默了许久,眼看着被披上一件灰色外袍,才缓缓伸出手,紧紧执着袍袖,不愿松开,仿佛,生怕美梦会飞走。

“主人,你有心事?”

鹰伫立在她的身后,第一次这么靠近她,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只是微微察觉到,她的双手,轻轻垂落。他的眼眸黯然,却依旧强装着笑意,走向她的身前,故作镇定。

明月希抬起眉眼,视线短暂落在他的身上,忽略了那一双细长眼眸之中,伪装的笑意和不以为然。她的心,杂乱无章,像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丝线,迟迟无法找到端头。“跟着我这么久了,你会不会也偶尔觉得我冷漠自私?”

鹰闻到此处,不知心中的痛意,到底从何而来,他凝视着那一张失了笑意的姣好脸庞,那重眸之中的悲怆无以复加,仿佛是那世间的深潭,一旦涉水,即将被彻底吞灭。

心中有千言万语,偏偏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惆怅,猛地化为了沉默,生怕一旦开了口,就会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迹,也无法掩盖这个秘密。

若是,像是这般,站在她身后,就这么傻傻看着她,却可以看到她的身影。或许,比起实话被说破,两人渐行渐远的结局,要更加圆满一些。

他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能太过贪婪,这样的距离,就已经足够。

“主人是在担忧,与暝国的最后一战,要派何人担当领军大任罢!”他强压下心中的情绪,迎上那一双幽暗的眼眸,维持着脸上笑意,话锋一转,转眼间,神采飞扬。

“难道忘了,还有我吗?”即使万分吃力,即使觉得过分虚伪,但他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望入明月希那一双无尽的眼底,说得随意轻松,一如他往日的性情。仿佛即便泰山压顶,也不曾有半分焦虑和惧意。

他的随心而活,他的处事潇洒,都不禁令她从方才的阴云之中抽离出来,她垂眸浅笑,只是那一刻,笑意不达眼底。

“你?”

鹰望着她的发旋,迷失了脸上的笑意,显得心事重重,只是这一幕,明月希却不曾看到。“我……”

是,兴许一旦秘密被揭破,这世间所有人,将这段对主人的爱慕,说得再难听。就算没有完满结局,就算从此死心,他也愿意付出所有心意,不只是为了感动她。

他的目光,渐渐沉重,令他不堪重负,他感受到那心,再度隐隐作痛。他突地俊眉紧蹙,吐出一句话,神色凝重。“志在必得。”

明月希闻到此处,不禁站起身来,轻瞥一眼,微微含笑。“如今术国东山再起,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毛遂自荐,我的确不该拒绝你。”

“请允我,为术国尽力。”鹰淡淡一笑,轻描淡写说出的这一句话,落在她的耳畔,却猛地成为誓言一般庄重。

她与鹰相视一笑,点头允诺,字字清晰,宛如金石之音。“退敌之后,我将记得你身上的功勋。”

其实,那并不重要。

这么想着,他却依旧点点头,笑着吐出一个字,掩去了眼底更加复杂的纠结。“好。”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朱颜之上,不再有更多的情绪。只是,那手心处的一条信条,却令她微微失了神。

玲珑说得没错,她的确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回宫,狠心离开之后,如何还能期待可以得到任何宽待?

“主人,你先走吧。”不难看出她脸庞之上的疲惫,常常听闻她为国事花费操劳,付出太多心血,一旦往后登基成为女皇,彼此可以单独相处的时间,势必更少。

明月希轻点螓首,转身的下一瞬,脸上再无任何笑意,她紧抓着身上的外袍,却不再回头看鹰。

不知道该走向何处,只是脚步不曾停留,她察觉到身后的那一道视线,跟随了自己很久很久。

一眯眼,一扬眉,她却失落了心底的暖意。

她扬起芙颊,那苍穹之上,飘落点点白色。她咽下心中的苦涩,已经入了深冬,术国不曾下过一场雪。

但是,居然在如今,飒飒落下了小雪。

那天际阴沉的黑色,碎雪诡谲的白色,都在她的眼底,映衬出两种对立的姿态。

那是,水火之间的艰难相容。

踩碎一地阴暗,她旋即转身,面色坚决,一旦下了决定,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疾步朝前走着,即使身上的外袍无声滑落,也毫不自知。

雪花吻上她的双肩与发髻,她的眼神一紧,朝着明月宫的宫门走去。

直到她离开了宫门,一道瘦长的身影,才从一旁隐没。鹰的视线落在那一件外袍之上,地面上积压不少白雪,单薄的外袍早已湿透。

他在雪中伫立了半响时间,脸上再无一分表情,她离开的方向,在他的眼底,越来越远。

直到夜色深沉,他才弯下腰,俯身拾起那一件外袍,并未抖落其上积雪,面无表情地披上自己的身上,湿了他的背脊。

每一步,步步艰辛,刺骨的寒意,狠绝地注入内心。

直到最后一眼,看到她的离开,他才发现,原来即使她带走了一切,终究还是无法割舍骨肉亲缘。

难道,这,就是那个男人手中握有最好的筹码?

如果是,似乎无懈可击。

翌日之后。

“圣上,夜已经深了。”

钱喜在一旁,一边研磨,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的天色。这一年冬日,似乎格外寒冷。暝国有一句俗语,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天子勤勉,他也常常在旁守候,只是今日,不过二更时分,已经令人恨不得在屋内再添上一个暖炉,那浓浓的困意和寒意,已然无法击退。

低头在书案翻阅奏折的那一个男子,身披雪色狐皮大衣,黑发玉冠,只是神色莫辩。君默然并无有任何的回应,翻看战场上传来的每一个消息,都令他的心思深沉。

想来,这一场战事,再拖下去,迟早要两败俱伤。

那个名叫明月希的女子,也该清楚如今邻国蠢蠢欲动,大军已有在边境集结之势,其余邻国见状,必然也会尾随发兵,想占渔翁之利。

术地绝不可能,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他国的虎视眈眈。

他也已然觉得不耐,那个女人,却还能安稳坐镇?

“圣上,不如早些安寝……”钱喜见他神情专注,却又为他的身子担忧,再度低声说道。

君默然最终放下手中的沉重册本,淡淡睇着钱喜,声音清漠。“朕有好几日不曾去过畅春宫了,是吗?”

“是,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