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帝王恩宠:绝世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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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心脏瞬间抽紧,疼痛倏然降临,一口气被狠狠阻断,明月希瞠大双眸,突地失去呼吸,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静止了,她周身的热闹嘻嚷、耳边的鼎沸人声,还有,该跃动的心房、该起伏的胸口,全都回归静止。

她身子一软,笔直倒地,下颚重重碰撞在地,一摊血迹逐渐扩散开来……眼神空渺的她轻轻一震,那道声音劈进她浑沌知觉里,带出意识。

“君……”苍白的唇,微微蠕动。

一身俊美无双的儒雅,那一身浅蓝绸衫,让他看起来英姿飒爽,而他腰间系的紫龙玉,更显现出他不同于常人的身份,若非皇亲国戚就是高官显贵。

当他无声走出左相府,面无表情地穿入人声鼎沸的人群之后,唯一的表情,便是微微蹙眉……他不悦有太多人挡住他的前路。

喧嚣对他而言,是太多的纷乱,他如今一步步踏入其中,却像是神游天外,那些热闹,与他无关。

“那边有人倒下了!”

有人察觉不对劲,开始围靠过来。人越来越多,只是人影闪烁的情景,在君默然的眼底,毫无意义。

就算前面是谁丢了性命,他想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他无声冷笑,脚步稳健,铁石心肠,才是帝王该有的情绪,否则,如何稳坐不胜寒的高处,俯瞰芸芸众生?!

“呀,是个姑娘,过去看看……”

“姑娘?老天……血……好多血……”

“这是谁家的大小姐?你们都愣着干嘛,快!快叫大夫来!”

他越过那圈围在一起的一干人等,并没有多管闲事的喜好,他向来如此,看上去越是温和的人,性情却是真实的冷漠。

他阴沉着俊脸,视线不经意瞥过,却依旧无法看清,只是那众人脚边的鲜血,太过妖艳,突然令他的心,宛如千斤巨石压在其上。他的眼底,猝然迎上一片惊痛。

下一瞬,他看到了那紫色的裙角,仿佛万分熟悉。他顿了顿,不清楚那纠结在心底的惆怅和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心中仿佛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提醒他,只是说着什么样的内容,他却最终无法听清楚,只是那一寸寸的心痛,却让他无法无动于衷,远离而去。

不多的时间,一个抱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匆匆到来,那一圈人逐渐散开的时候,他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他的身子,被谁猛烈地撞击着,却依旧只剩下麻木。

那个女子,一袭粉紫色的丝绸华袍,袖口和裙边,都是以银线绣成的云纹,显得雅致而娟秀。

一头黑云般的三千青丝,垂髻而下,披散在脑后,三支精致银簪,并不是纹丝不动地在发间隐隐闪烁着美丽的光彩,而是散落在一旁,像是陷入无声的哀伤。

她的身子,倒下了,没有人可以看透她的容颜。只是从纤弱的背影和装扮上看来,该是个俏丽的女子。

兴许,还是待嫁的好年华……

只可惜,从地上的血迹看来,应该是毁了容貌罢,或许,连小命都难保。

阳光稀稀疏疏,细细碎碎地在她发间闪耀,却依旧无法令她的身影添上一丝丝活力。

他在何地,见过这个女人呢?他的目光,不再冷淡,而是只剩下苍白的笑意,初春的阳光,洒落在他的发迹,肩头,胸膛,却没有令他看起来,多几分温热的人情。他努力地回想着,却迟迟找不到答案。

“散开,散开,别挡着我救人!”

坊间的大夫,不耐地扬扬手,利落翻过女子的身子,君默然神情漠然地望着那个女子的容颜,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果可以,我会亲手扼断你的脖颈。”

身边的扼腕痛惜,与他隔绝开来,他只听得到那个男人,用阴沉冷血的眼神,冷漠阴鹜的嗓音,说着这一句。

那个人,是他自己。

“放开她。”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突然觉得那般厌恶生恨。

大夫猛地被打断,扬起头来,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阻拦,却在看到眼前男子脸上的表情之后,感受到或许是女子的亲人,默默站起身来。

他俯下俊挺颀长的身子,安静地将她的头颈,倚靠在自己的胸膛。胸前除了火辣的剧痛外,就是一片黏腻的湿濡。君默然的心急全写在脸上,他伸手想握她的柔荑,却又不敢碰她,因为他要伤害明月希实在太容易,在他面前,她脆弱得像块薄瓦片,只要一不当心,就会砸个粉碎,他只能凝望着她。

他朝着她微笑,想要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她。他只是一时气极了,才会雷霆大怒,才会说出那般伤人的诅咒。

他,从未想过要她出事,要她死呀!

无论如何泣血喊她,她也没有回应他,下颚那道伤口,不断汩出腥红刺目的血,他颤抖地捂住它,妄想要阻止它离开她的身体,不允许它带走她的生命和活力。

孰料,鲜血沾满他的指掌,从指缝间淌出,既滑又腻,捉也捉不回,握也握不牢……

他的泪,落在她颊上,一点一滴,随着她的鲜血洗去。

“是呀……自私,好容易……”君默然喃喃自语,俊容之上的神情,像是天际的浮云,下一刻,就将被阴霾所包覆。

他不就做到了?多简单呵,一句话就害了她的命。

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人的生死。

坐在那金色龙椅之上,他早就明白其中真意,却也百般考虑,不曾要冲动,坏了他仁君的名望。

他当然可以要很多人死,轻而易举,易如反掌,但,他不是暴君。

他眼神深沉,抚摸她的长发,带笑的嗓音气息微乱,“小希,你不会有事……”

怀中的人儿,似乎有了细微的动静,他凝神看她,却不料,身旁的空气,一瞬间变得那么稀薄。

他微怔了怔,木然看向血迹的来源明月希的口中源源不绝地溢出血水,染红他惯穿的浅蓝衣裳,而且越流越多,越流越凶。

他抱住她的十指,深深陷入她柔若无骨的娇软身子之内,他宛如发怒的野兽,低吼道:“我不容许,不准!”

她不会有事,不能有事,君默然第一次流露这般慌乱的神情,紧紧抱着她毫无回应的身子,残留的清醒,让他来不及追究,他前往的方向,是左相府的大门。

他只要她马上醒来,他要她睁开双眼,他要她毫发未伤,而不是就这般在他怀中安静沉睡而已!

他会要她明白,他要的,不是这么简单。

他加快脚步,避开门仆的阻拦,一手****鲜血,无声提醒他,他已经不能拖延更多时间了。

纳兰璿打开书房的双门,伫立在庭院的树下,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仓促脚步声,眼神一闪,抬起头来,两个男人的视线,无声交错。

他的视线,从君默然眼底的悲怆无声滑落,停留在他胸怀中的那个女子,还来不及发问,已然听到君默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比起往日,要更加低沉。

“救她。”

纳兰璿缓缓侧过头,四目相交,让君默然彻底清楚看到他眼底的情绪。“你不该见她的,没有你,她不会有任何事。”

他一步步逼向君默然伫立的方向,眼眸微微垂下,声音飘忽着,仿佛没有半分力气。

君默然若不是松不开双手,一定会扼住纳兰璿的衣领,绝不会在这等千钧一发,万分紧要的关头,还听他数落自己的不该出现。他眼眸之内,只剩下阴冷的颜色,手上的湿滑,令他的不安愤怒更加明显。“你说什么?!”

他不是术国的左相吗?不是她最忠诚的臣子吗?不是……她最爱恋的男子吗?

为何他在纳兰璿的眼底,看到的不是痛心疾首,而是,太多的静默?!

“只有你,才可以伤她如此之深。”

纳兰璿苦苦一笑,清楚即使他伸出双手,君默然也不会将她,丢下,容忍看她躺在他的怀中了。

君默然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那是因为,她为何会变成这样,纳兰璿知情的缘故。

难道,当真是他比不上纳兰璿,不若他更加了解她吗?

“跟我来吧。”纳兰璿眼神一暗再暗,转过身去,她苍白的容颜,看在他的眼底,更加心痛。

君默然紧跟其后,避开男人之间的争夺不说,纳兰璿其实是个有才之士,他涉猎广泛,谋略才德,都是世间少有的君子之典范。眼看着纳兰璿走到另一处房间前,推门而入,君默然环顾四周,淡青色的帐幔,简约却不失大气的红木桌椅,雅致的茶几软榻,花梨木大床,青花瓷瓶置于两边……不难看出,这是何人的房间。

“这是……”将她轻放在床上,他以衣袖,擦去她还未干涸的血迹,低低吐出两个字。

“我与舞阳的屋子。”纳兰璿淡淡一笑,笑意转瞬即逝,更显得苍茫,他站在一旁,远远观望。

君默然缓缓抬头,看到他并未闪烁其词,而是直接的,坦荡荡。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亲眼所看到的一切。但是,他不想在此刻继续追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