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我去一回皇宫。”
想来,自己的看家本领,又派的到用场了,男子眸中生出锐利光彩。“将军,你要属下去皇宫偷什么宝贝?”
项云龙轻瞥他一眼,冷冷丢下两个字。“偷人。”
“将军看中了哪位妃子?”听到此处,男人眼中的笑意,带了几分理所当然的猥琐。将军迟迟没有妻室,原来竟也动了这般念头。
项云龙不去打消他的龌龊想法,只是眸中生出阴鹜。“本将军要你去的,是暝国的皇宫。”
对方连连点头,语气兴奋不已。“暝国?也行,我早就听说暝国女子,比我国的女人美多了。”
项云龙握住手中的鞭子,清冷一眼,看的老鹰心生寒战。“记住,是地牢。”
“地牢?”地牢中的女人,便该是带罪之身吧。他在将军身边十几年,从未见过将军主动要他去将一个女人偷出来,他实在是很想看,到底将军喜好什么样子的女子?
项云龙冷眼看他,生生打断他的思绪,声音添了几分低沉。“只要你将人带到我的面前,越快越好。”
“将军,一旦宫中侍卫跟我动起手来,我是杀好呢,还是不杀好呢?”将军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他自然要问清楚,免得被将军的鞭子抽打。将军的鞭子,打在皮肉之上,可不是说笑的。
“我只要那个女人毫发未伤,至于你杀多少人……”他移开视线,望向那遥远天际的,一轮明月。“随你。”
原本陷入浅睡的纳兰希蓦然生出警惕之心,她嗅到了……一丝丝飘扬在空中的,那是血腥的味道!
皇后就算悍怒善妒,本性还不至于如此狠绝,至少,她还没有在皇帝眼下杀人的胆子。
她在地牢不过一日功夫,竟可以引来无声杀戮?
她屏气细听,那脚步声极轻,想来轻功了得。她望着昏黄烛光之下的那个被拉长的身影,越来越逼近自己,暗暗紧抿双唇。
“果然是个绝色美人。”
她感受得到,那一抹炽热目光,她挽唇,迎上那双眼眸,不动声色。
眼看着他手中的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大刀,血色还未凝干,那个男人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清婉女子,想必一定是这暝国皇帝的妃子吧。将军真是好眼光呐!
他噙着嘴角的笑意,细长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挥起大刀,手起刀落……
接着,是大锁被劈落坠地的声响。
眼看着那女子眉头也不蹙,就这般冷冷望着自己的方向,他却猝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相处过的那些小女子,一看到他手上这把大刀,没有一个不为之战栗的。她怎么一点也不害怕?“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
他不说,她也知道,是谁派他前来。
“快跟我走吧。”他朝着她伸出手,脸上的笑意有些不自然,只是好奇她为何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突然,他听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细小声响。
她被困于牢狱,有人搭救,不是应该长长舒出一口气吗?
为何,他听到的,却是无奈的轻声叹息?
这个女人,到底是在想什么?难道暝国的地牢,还胜过幽罗国的摄政王王府不成?
纳兰希眼看着全盘计划被打乱,暗暗咬着下唇,直直站起身来。她其实不想走,但是眼前这个男子已经杀了好几个侍卫,如果她还留在原地,怕是脱不了干系。
所以,还不如造出被掳走的假象。
她走出地牢,眼神渐渐深沉,望着地面上的几具尸体,想来也是这个男人做的好事。
这一次出宫,出奇的无所障碍,她清楚,那是用人命换来的。
他只当她不会武功,轻搂着她的腰际,一跃而起,似乎这对于他而言,是稀疏平常之事。纳兰希暗自审视着,已然心中有数。两人落于山林之内,双脚着地之时,他收回了对她的视线,四顾无人,方才调整吐纳,心中畅然无比。
“你会骑马吗?”老鹰吹着口哨,只见两匹白马,从远方奔驰而来。他一心想着这可是将军看中的女人,说话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恭敬和礼貌,只是那狭长闪亮的双眼,依旧看起来和好人相差甚远。
纳兰希只是挽唇微笑,眸中闪过一丝凌厉,运气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于马背。她扫过马背一眼,纤细手臂向上一伸,利落拗断一支柳枝,充当马鞭,向着幽罗国的方向疾驰而去!“驾!”
只剩下老鹰一个人,眼中残留着惊诧,苦着脸呆立在原地,嘴角微微踌躇。
呜……其实他故意不带马鞭,就为了要在美人面前充一回英雄呀!如果可以共骑一马,那更是多么美丽的画面……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他可不想待会儿将军无情的那一鞭子,抽到自己脸上。
他施展轻功,坐上另一匹白马,伸出手,追着已然只剩人影迷蒙的纳兰希,大声喊道。“姑娘,等等我……”
两个时辰之后。
没有停下歇息,她马不停蹄赶到将军府,身后大汗淋漓的老鹰喘着粗气,瘫坐在一旁,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哎,真丢人呐!”是他小看女人了,那无名女子的轻功,骑术和自己相比,不相上下,若她身在军中,必是那巾帼豪杰。
项云龙已然听到庭院内的动静,他披上青色外袍,打开门,只见她的脸上再无任何笑意,出现在他面前。
那种神情,也许就是怒气冲冲吧。
他从未想过,这种表情在一向平静无波的她身上,也可以一点不突兀,相反,这种真实的小女子姿态,更容易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观察着她身上的装束,与每次的男装飒爽不同的,女儿红妆。
黑云一般的发丝,绾成宫廷发髻,因为长途跋涉的关系,一缕青丝落于脸颊旁边,仿佛是引诱他,伸出手,将它抚弄着,夹在她的耳后。她的额上有些许晶莹,香汗淋漓,双颊上透出微微粉色,比起以往的苍白,更妖娆几分。
而她身上所穿的,却是暝国的宫袍,月色云锦之上,绣着祥云图案,幽然清丽。
她生的这般明艳动人,就算在后宫之中,想必也是魁首,只可惜……想到此处,项云龙蓦地面色一沉,他在想什么?他居然觉得她留在暝国后宫,很可惜?
“这就是你请我做客的方式?”纳兰希扶着桌檐,坐下。轻瞥一眼,暗暗挑眉,就算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太过炽热,却依旧没点破。
项云龙听得到她语气的不满,神色却稍稍缓和了一些,眉间的那道疤痕也不再令人畏惧。“你没想过,救你的人,不是那个皇帝,而是本将军吧。”
纳兰希唇边生笑,平静地端起茶壶,倒满一杯清茶,润了润喉咙。“是没想过,是你坏了我的大事。”
“你的心思,本将军还不了解?你含冤莫白,自然可以令皇帝更生一分怜惜,自然对你,予取予求了。”项云龙沉住气,声音冷淡。
纳兰希无声冷笑,他当真以为,是这世上最懂自己的人不成?她垂眸,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中透露几分麻木。
“若他不是别人,也许会如你所愿。”项云龙浓眉紧蹙,星眸渐渐阴沉。“但他是天子,凡事做下决定之前,自当百般算计,衡量思忖之后,才会给你一个回应。你就算可以洗清身上罪名,又如何?”
纳兰希沉吟不语,项云龙此言,的确有他的道理。但,她只是移开视线,淡淡说道。“我的事,不用王爷费心。”
他肆意笑道,语气却多了几分森冷。“你改口的倒是快。”从将军到王爷,她似乎永远都那般有礼,但这一句话的口气,已然透露不善。她总是只消一句话,便可以将彼此之间,划上一道明显的界线。
她站起身子,望向庭院外不断叹息的那个男子,扬起嘴角莫名笑意。“你的手下,身手不错。”
“怎么?看上我的人了?”项云龙走到她的身旁,视线落在老鹰身上,笑意不减。
她突然侧过脸来,幽深眸子望入他的眼底,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深处一般。“王爷会给吗?”
项云龙微微眯起黑眸,她这般浅笑脉脉,实在容易令人放松心防,昏头大意。
他单薄的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低声回应。“区区一个下属,给你便是。”
她朝着他微微欠身,笑得婉约。“谢王爷。”
“我听说,太子忤逆您?”半响之后,她才说出正题,他迟迟不开口,自然要由她打破沉默。
“在那深宫中,你的消息倒也灵通。”项云龙语气冷漠,撇开脸,神色愈发阴沉。
“任何人都可以有耳目,我也可以。”纳兰希听惯了他平日里的冷嘲热讽,倒也不再大惊小怪,轻松一句,再流畅不过。
“想必你是为了这件事,才要属下去劫狱,带我出来吧。”她冷眼看着项云龙刚硬毅然的棱角,凝视着他冷峻神色,试探着,一字一句,从口中逸出。“你对太子,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