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少爷?”也不听别人怎么答,只露出一口黄牙嘿嘿笑起来:“小子有福,命里少不得有贵人相助。小子这命不简单啊,不简单。”说着又抓起易盼手里的簪子,细细瞧了瞧,惊呼:“实门惊瓦裂,痴子困萍浮。这虽说是簪子,细看来却是个剑形的。若我老道士猜得不错,这簪子只怕也是大有来历吧。”
阿玲面色有些古怪,犹豫了半响,终究是没有开口。道士等了半天见没人作答,又嘿嘿笑起来:“小姑娘不愿意说破,我老道士也不做那招人厌的事。”边说边挥舞着簪子,小易盼在他另一个手臂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拿簪子。老道士眼里却是精光一闪,立马把簪子往头上一别,就势抓起了易盼的小手:“寻寻觅觅了一年,总也找不到那声惊雷落在哪,竟然在这里被我老道士找到了。来,小子,把手张开,让老道士我好生瞧瞧。”
易盼难得听话,竟然就这样张开手任凭老道士看着,众人无不屏息期待着老道士继续说出些什么话来。
谁知老道士竟然直直地就要将小易盼往地上摔:“哪来的孽障,万骨竟要为你而枯!”骇得易云平劈手抢下那道士怀里的小易盼,才没有伤及刚满一岁的小男孩。
易盼却是不依不饶,小胖手趁着老道士手舞足蹈快要疯癫的时候抓走了道士头上别着的簪子,两眼一瞪,在易云平怀里脆生生吐出一句无比清晰的话:“道士该打!”
这下,满座哗然。易云平朗笑几声,喝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且不说那老道被打出易府,只说这易家的小少爷那是日渐机灵,原先坊间流传的小少爷是个哑巴也不攻自破。而那日里被他抢去的簪子也始终不肯还给阿玲,阿玲又不依不饶非要那个簪子,索性在易家一住就是两年。这期间究竟
发生了些什么,我们也不必细表,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唯一值得提及的,就是易云平为小易盼找了一个练剑师傅,每日里催着他练剑,真个烦不胜烦。
要说这练剑,却也是易盼自己招来的“祸事”。他打小睡觉不安稳,一点动静就吵起来。易府看家护院的又个个都是战场上退役的老军人,保留了在军队里的作息,天不亮就起来操练了。呼喝之声总把被窝里睡得香喷喷的易盼吵醒,往日里小家伙也不愿意离开软绵绵的被窝,可不知哪一日自己忽然就想去瞧瞧这些人每天都在干什么,于是踮着脚绕开打瞌睡的丫鬟,躲在大柱子后面偷偷看着。那时正值开春,天气还凉得紧,不一会儿功夫就连着打了好些个喷嚏,这不,正让带队操练的易云平给发现了,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儿子喜欢这些个舞枪弄棒的,就喊了自己手下功夫最好的副将,和光来带他练剑。易盼骨子里到底惫懒,加上又是个三岁不到的小娃娃,能知道什么刻苦努力。
“少爷,起床。”呆板又凉薄的几个字炸响在睡梦中的易盼耳边,易盼不用睁眼都能猜到,除了和光大大,还有谁能把叫人起床都附上三寸寒冰。易盼扭扭屁股翻个身,假装没听到。
和光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二话不说就把小少爷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早晨四五点钟还带着寒气的初夏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受得了的,小易盼瞬间激灵灵就打了一个寒战。浑身赤条条白生生的小易盼挥舞着小拳头去打和光,一点尊师重教的意思都没有。
小小的粉嫩嫩的拳头打在和光身上自然是跟挠痒痒似的,拎着易盼丢给边上的小丫鬟,小丫鬟呵呵笑笑给他穿上一件月白色的小袍子,和光却皱起眉头:“练武就要有个练武的样子,换。”难得和光大大竟然一句话说了这么多个字,小丫鬟赶忙又翻出一件皂色裋褐,白底布鞋,为懒洋洋又快要睡着的小易盼换上。这件事间接造成了长大后的易盼几乎只穿白色长袍,想必和光在他幼小的心里是恶魔一般的存在吧。
和光牵起迷迷瞪瞪的易盼就走向练武场,而易盼似乎还能感觉到梦里糕点的精致美味。被凉凉的晨风一吹,这才睁开漂亮的大眼睛。嗯,天还黑着。眼睛又要闭上了。
忽然,一声震天雷一般的大喝响在耳边:“执剑!”
吓得易盼身体本能一般刺溜就蹿起来,小短腿不停地交换着,像个皮球一样就绕着练武场跑起来,闹得整个练武场上的武夫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唯有最可怕的和光板着脸,心里面那是哭笑不得。毕竟是小少爷,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这怎么能教好?
和光越想越声气,运足了中气喊道:“蹲马步,午时来找我。”说罢,一拂袖子转身而去。可怜的小易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罚蹲马步。
这一日天气好得很,没一会儿工夫就出了太阳。易盼虽然心里不喜欢这个老师,但是碍于疼爱自己的父亲,又不得不听和光的话。于是顶着大太阳蹲在练武场中间,小小的脸上满是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