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的卧房本是很大的,方漾却感觉只走了几步子就到门口了,他很想退回去,可是退回去又能怎样呢?她终究是故意躲着他的,他只能放手了——“如果这就是你要的结局,那么我会放你飞翔的。”方漾处在冷冷的晨光中,决绝地盯着那扇门,也许这一关就意味着一生一世了。
南方的秋分尚早,而秋意已行至途中。屋外的树,是季节的画师,非得等到秋风近了,才蘸上参差不齐的枯黄。温暖在与秋风的较量当中,节节失利。原来秋天已经很深了,再往下走,就是冬天设下的陷阱了。
方漾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忙着公司里的事,还要天天陪着郑晶,他们好像有一辈子说不完的话,一见面就开始谈天说地,忘了地球仍在转动,时间还在更替,有人会在惦记。家里打来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去,他都借口在谈业务。方母于是抱怨,“我怎么生了像你这样笨的儿子,大晚上的谈什么业务啊?就是冷落你媳妇,现在还敷衍你妈,赶紧给我回来。”他嘴里应声着好好好,其实手里还慢条斯理地拿着咖啡在那里慢慢呷呢。看方母被气得够呛,许诺只得尽一个“妻子”的本分,给他打电话,她实在是没有勇气打给他,毕竟现在人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她心知肚明自己是“第三者”,她不想自取其辱了。
等了好久他才接起电话,“我知道了,这就回去。”他的口气好像很不耐烦,叫人听了心里窝火,早知道会被这样羞辱的,何必。。。。。。许诺还想说什么,他却早早地挂断了。“真是的,这么不礼貌,早知道你和旧情人约会是不喜欢被打扰的,我怎么就这么多事呢?”许诺咒骂着自己,不觉眼底雾起,她怕被人发现自己的懦弱,于是假装非常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中的五彩纷呈于她都成了黑黝黝的无底洞。
“先生你回来了。”秀姨高兴地在楼下叫唤。“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我不是才挂掉电话吗?”许诺难以置信地拿起手机摸了一下,上面还有微弱的温度。
方漾径直走到她面前,他的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嘴里的气还没喘顺,“明天中午下班后,下午是没课吧,我去接你。”
“干嘛?”许诺着实有点气恼,这样“正大光明”地出去和别人约会,一点不顾及她这个“妻子”,现在还要对她颐指气使。
“我去接你就是了,晚安。”他真的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心真的很累很累,他固执地走开了,留下她一个人,生气着自己的生气,寂寞着自己的寂寞。她可以毫不怜悯地糟蹋他的过度在乎,却无法容忍他这样无情的对待自己,他越是无情,她就越难过,越不想就此放开他。可是软弱就像是妖人给她下的毒蛊,会在关键时刻占据上风,她也只能事前信誓旦旦,真正临场了她就什么词儿都没有了,只是一味地接受,接受别人的编排,无论是好是坏,她都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