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红泥炉(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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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西北行(7)

准确地说,长者的年龄已跨入耄耋之列,年轻点的那位也接近了知天命的岁月,可贵的是年长者的游兴始终很高,还说要在有生之年,每年到大陆的一个地方转转。这二位对大陆旅游资源的丰富和精美赞不绝口,在他们眼里,台湾3.6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和2000多万人口,根本无法与大陆相提并论。长者说,这些年大陆的经济发展迅速,亮点频频闪烁,对台湾观光者产生了极强的吸引力。台胞大批前来,在饱览祖国大好河山、享受大自然的慷慨恩赐之际,也深深地领略了两岸人民的深情厚谊。他们提到,广泛的文化交流是实现两岸统一的很好的渠道,我以为统一的主要障碍除了政治之外,是经济发展不平衡,他们说是文化发展不平衡,然而统一是大势所趋,也是我们仨人共同的信念。出于礼貌,我不便问及他们的职业,我们也尽量避开与三四十年代相关的一些敏感话题。不过,从俩人谈吐中的知识结构判断,从他们提及的拼命三郎般加班加点的一两件趣事推测,他们应该是从事研究工作的人。

源于“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历史和现实,源于对两岸关系的共同关注,我们有足够的谈资话题。我们交谈最多的话题是两岸教育的现状,他们认为大陆独生子女的教育方面存在问题不少,作为一名独生子的家长,我有很深的感受,诸如学生功课负担重,学生娇气,生存能力差,班级学生太多,创造力较弱等等需要解决的问题上,两位侃侃而谈,我受益匪浅。他们还提到台湾教育方面的一些问题,对一些台湾现象也感到困惑,特别是近年来孤岛上的宗教迷信活动愈演愈烈,一些新盖的庙宇甚至比学校的条件要好得多。从前是不识字的老妪们参与迷信活动,如今岛上的政界军界人士也热衷于求神拜佛一类的事情。仨人边走边聊,从民族村的建筑,到民族的风俗、服装、舞蹈甚至饮食,都是我们可以交流的内容,那位中年人在我与老者的参谋下,还为他在台北的妻女各挑选一套漂亮的蜡染衣裙。

三小时后,我们结束了民族村的观光。那位没有多少倦意的清癯老者,留下一句健康名言:“活动,活动,你想要多活,就必须多动。”至此,生命在于运动的信条得到了最充分的诠释。老者突然问起大陆人照集体相时,为何总要喊一声“茄子”,我说,这俩字溜出嘴边的时候,嘴角是上翘的,模样好看。他们一试,果然很爽。于是,年纪轻些的那位告诉我,台湾同胞合影时全体来一声“嘻——”,嘴巴也是上翘的。分手的时刻,我们相互道声:“嘻——”,“茄子!”

第二十八(节) 探访者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因为工作关系,通常都是坐在家里读书、打字,也常常自嘲为职业“坐家”。家住宿舍楼的一层,最里面向阳的一间屋子,布置成了专用书房,由此有了功能单一的“私室”。虽说地处闹市,却因为环境布局比较理想,几乎感觉不到多少喧闹和嘈杂。与我分享书房宁静惬意的,除了家人和少数友人之外,我想便是窗外那群来去自由快快乐乐的“探访者”。

楼的前后院,筑起两个高出地面的花台子,狭长的院子里,芳草萋萋,冬青常绿,于是常年不断地有“灵雀光顾”。银色的铝合金护栏,由黄变绿由绿变黄的草坪间,成为麻雀们栖息相聚的地方。风雨霜雪,春夏秋冬,十只八只的小麻雀,随时都会停留在窗护栏上,多的时候聚合至五六十只。轻盈的身姿,舞弄着倩影,抖抖羽毛身,啄啄铝窗框,起起落落,悠然自得。偶尔几声鸟语,像是在倾诉,像是在欢歌。每每听得“呼啦啦”疾风电驰般的声响,我便条件反射地向窗外望去:眨眼的功夫,几十只小鸟齐刷刷地落在菱形格的护栏上。每个格子的中间,立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麻雀,一刷地尾巴朝后,接着三跳两跳地回转身来,一律地尖尖小嘴圆圆脑袋望着我。真神奇!护栏格子的限制,小东西们排列得非常整齐,每只小鸟占据的空间绝对相等,乍看上去,全然一副有纪律有组织的样子。我想麻雀属于群体性的恒温动物。尽管人们常用叽叽喳喳形容麻雀的聒噪,我却很少觉得它们喧嚷。从前把麻雀与苍蝇、蚊子、老鼠一起当作“四害”,实在是委屈了它们。

小时候,遇着雨雪天气,我和小伙伴们都格外兴奋,假如恰逢星期天,院里就会支起两三个竹编的筛子,恭候小鸟光临。听人说,雨雪天里,小鸟都是呆笨的。我们梦想着有朝一日从房檐上树杈间掉出个麻雀类的小东西。我和弟弟也常玩扣麻雀的把戏。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虽不富裕,也会毫不吝啬撒一把小米在院子里,再用木棍、锥子一类的工具,支起网罩,套好绳子,蹑手蹑脚地进进出出,那种期盼也是那个年龄的人特有的。在我的记忆中,似乎从未获得过“战利品”,只是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同样的兴奋,同样的激动,做着同样的梦。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眼间,儿子也到了比我当时还大几岁的年龄。几年前的初夏,一家三口前往北戴河。那是阳历6月下旬的一天,细雨蒙蒙,气温适中,体味“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画意诗情,遥想毛泽东老人家在魏武挥鞭激越中萌生“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的豪情,心情格外地爽朗。在“鸽子窝”边留了影,离开刚刚几步远,就听得“啪哒”一声,眼前径直掉下个什么东西儿。嗬!是只黄嘴雏鸟。儿子欢呼雀跃,宝贝般地捧起这天降的神雀。不曾想,儿时的梦想二三十年后竟然真的实现了!

小鸟理应是地球村的“村民”。前些年家住楼房顶层的时候,不曾有小鸟光顾,生命中便缺少些色彩。然而,对小鸟的那份情感却从未消失过。都市里的摩天大楼不断增多,水泥地柏油路不断拓展,适合鸟雀生存的环境被挤压,被侵占。我庆幸窗前有那样一小片绿地,成为都市中鸟雀的乐园。几年来,在我烦躁的时候,读写疲倦的时候,精神有些涣散的时候,望着窗外凭栏低吟的小鸟,常常会被它们的平实和快乐所感染……

第二十九(节) 黑虎来了

黑虎刚刚满月,就进驻寒舍,离开我们的时候也就是四十天出头。我光顾了自己絮叨,却忘记告诉各位黑虎的身份高低贵贱了,它不过是一只通身黑毛的小狼狗。

实不相瞒,对于狗我始终有些成见。讨厌它的撕咬,童年的我曾有过与狗搏斗的经历;讨厌它的献媚,因为它对我从不露出笑脸。多年来我对狗们的态度一律畏而远之,说白了,是恐惧多于厌恶。在汉语词典中,关于狗的成语不少,且都形象生动,然而似乎都没有褒意,诸如狗拿耗子、猪狗不如、狗仗人势、狗尾续貂、狗急跳墙等等,即便是说到它的忠诚,那也是狗一般的忠诚,没有什么价值。传统文化的惯性对狗的生存不很有利,然而狗的生命力又是那般旺盛,它依然是与人类关系最为密切的一种动物。

大自然中有一种被视作望帝化身的鸟叫做杜鹃,人们提起它似乎就有说不尽的诗意,在不少人心中,它就是爱的象征,声是满腹乡思,血是遍山踯躅,可怜、哀婉、纯洁、至诚……然而,杜鹃的习性专横而残忍,它营巢和哺雏的任务全由莺鸟完成,雏莺却被挤出巢外,啼饥号寒而死。一位名人说他每想到这些便觉着“杜鹃这种鸟大可以作为欺世盗名者的标本了”。那么,狗是否也被世人误解了呢?

前些日子,我们跟别人家要来了黑虎,以了却儿子缠磨着要小狗的心愿。当然,事前我们讲定只能养上几天。黑虎高高兴兴来到我们家,不停地扑腾着,对新的环境新的主人充满了好奇,用它独特的方式表示对我们的友好。本来讨厌小狗的我,对它不管不顾到处乱窜很不耐烦,起初对它推推搡搡的,唯恐它与自己亲近。儿子不时发出抗议:“妈妈,你别对它那样凶狠,行不行?”“它多可爱,多可怜。”正当鸡狗不待见年龄的儿子,对这个弱小的生命注入了极大的爱心和关怀,生活需要别人料理的他此时责任重大,自觉地为黑虎添食洗澡,清理污物。几天的功夫儿子似乎长了一截。特别有趣的是,儿子每晚与黑虎一同在电视机前看少儿(节)目,此刻被人拉着前爪的黑虎似乎有些不舒服,因为它要像个听话的洋娃娃那样肚皮朝外安坐在小主人的膝上,这时,黑虎总是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眨着眼睛却一声不吭。

几天过去了,我对黑虎的感情也起了变化,对它的友好不再熟视无睹了,同时,对摇尾乞怜之说产生了歧义。别的狗我不大懂,小黑虎它没有过多的奢求,在我们家只是有了临时栖身之地,却始终能与大家为善,给大伙带来欢乐,说它单单为了讨好人类那就显得过于刻薄尖酸了,它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另一种生命的友好而已。

人们把帮闲的人比作狗犬,视作帮凶,既然有帮凶的犬,也就应该有不帮凶的狗。记得有报道说,训练有素的狗救起了溺水儿童,还听一位农人讲过他的亲身经历,一次农人从地里回来,总觉着忘了什么,不大会工夫,他的狗衔着锄头小跑回家,真让他感动了好一阵子。此刻我想起一部叫《老人与狗》的片子,忠实的狗陪伴了风烛残年的老人,支撑着老人孤独寂寞的生命。再说狗仗人势,实则也是人性使然。许多人遇着无主无家的野狗时,恃强凌弱之心油然而生,遇着有主有室且又名贵了些的狗,便会顿生不可贸然侵犯之意,难道不是这样吗?尽管现在我还是怕狗,可我以为人类好狗还在于狗的贫贱不移,真有此种品行的人又有几多?谚言“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

第三十(节) 男女之倾斜?

偶尔想到,汉语中带“女”旁的字非常丰富,而有“男”旁的汉字屈指可数。想要得到一个比较准确的印象,翻了一通字典,找到的包含“男”字在内的常用字除了该字的本身外,大约也只有指明身份的舅、甥两个字了。而“女”字则有一个非常庞大的大家族,组成了一个大的词组方阵。

最常见的是表示身份地位或职业角色的,如奶奶、妈妈、婆婆、姥姥、姨姨、姑姑、姐姐、妹妹、媳妇、妯娌、妃嫔、婕妤、奴婢、妻妾、媪妪、小妞、媒婆、保姆等等;有表示神态姿色的,如妙龄、姣好、妩媚、妖娆、婀娜、婉约、妍丽、娉婷、娇柔、姗姗、嬉笑、媸、婧等等;有表示情绪状态的,如婚嫁、娶妇、嫉妒、恼怒、奸诈、嫌弃等等;还有姓氏名字的,如姚、姬、姜、嫪、嫦娥等等。略数一下,就有几十上百个,觉得也真是有趣,所以要处理好“女”的关系,实在有些繁杂琐碎。从而对汉字又多了一点点认识。

妩媚、妖娆,的确只是属于女儿姿态的专用词,如果哪位男性故作媚人之举,娘娘之腔,那是要被人耻笑的,于是一些改变不了女儿心态和姿态的男子,干脆就做一回变性手术,魔术般地经历着从男人到女人的视觉、感观的改变,世界上也才多了“人妖”这类专供他人取乐的畸形人群。再说,如果哪个女人有超出常规的非常举止,人们也会说这女人带着些妖气,像妲己、褒姒一类的在人鬼天地间招摇游移的女性,说不定还会让人联想起“祸国殃民”的恶名来。

嫉妒,这两个字都带着“女”字旁,就是说创造汉字的时候,男人把这种不健康的有害的心理活动专利赋予了女性人群,似乎嫉妒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秉性,这当然有失公允。想想战国时期的庞涓如何嫉妒孙膑,我们就知道嫉妒实乃人类之通病,不论男女。如何把握好这种心理状态的“度”?把握得好,就属于正当的竞争,就是激励;把握得不好,就是嫉妒,就会产生负面作用。而嫉妒有时会演化成比仇恨更加强烈的情感。嫉妒心太强的男人,被人视作小肚鸡肠,妇人见识,结果女性还是被放在了更低一个层面上。遥想当年,李唐政权转为武周政权的时候,多少人曾进行过激烈抗争,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骆宾王才华横溢的《讨武曌檄》,让我们在领略他文采飞扬中的才情、激情、愤怒之后,对女性当政者至今心有余悸,尤其是骆宾王从此踪影全无,从人间蒸发,“狠毒莫过妇人心”的说法更盛行一时。然而,在武则天的家乡文水南徐村,则天庙的规模之小、建筑之简陋,依然表现出唐代以后中国社会男尊女卑观念的盛行。

汉字最早出现在什么时间,似乎无一定之论,我想说的是,创造汉文字的过程中,一定是一个以男性为主体的社会,这一大批“女”旁汉字的出现,充斥着男性的审美观,以及男性对社会和各种资源的支配权。通常俗话中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主外女主内”,成语中的男耕女织,男尊女卑,男婚女嫁,男欢女爱,男盗女娼等等,都是男在前,女在后,这也恰恰表明文字形成过程中男性一定是占据了社会的主导地位。翻读一本闲书的时候,看到一位瑞典汉学家林西莉女士关于“汉字王国”的认识,她提到了“姓”这个字,说今天理所当然认为这个字应当与男人、丈夫联系在一起,但这个字的“女”旁,恰恰说明“如果那时候(女性)确有过一定的社会地位的话,这个字就是一个证据”。同时,这位汉学家还推测说,带有“女”字旁的这批汉字是男人创造的,至此,我算是找到了理论上的支持,对女字的猜想也可告一个段落。

我想,假如一个社会以女性的审美观和女性文化为主体的话,“男”字旁的汉字恐怕就会比今天多得多,而不像我们今天看到的男、舅、甥这样几个字孤立无援了。传说中的女娲抟土造人,仓颉创始汉字,印证天地造化、阴阳乾坤的宇宙规律。仔细想想,是不是还算有些道理?

第三十一(节) 关于优秀男人的思考

前些日子看了一篇精美的名家散文叫《寻觅优秀的女人》,告诉我们现代世界在呼唤精品,不论人还是物。细细琢磨,又觉得只寻找人类一半的优秀远远不够,那另外一半的优秀者也颇需费些精神来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