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肆虐,吹起地上的红屑,透出淡淡的稀薄光晕,显得格外的妖异美丽。
西陵叶阳站在大红的花轿之前,昂然高傲,眸光坚持,犹如书生般俊美,花轿中,西陵叶寒冷峭邪美,雍容诡异,两个男人对峙而望着。
安阳王一怔,多少年来,他习惯了儿子的服从,这一次……男人阴鸷的眸光中充满了激赏。阳儿,终于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而且就算这个公主是假的,花轿到了安阳王府门口,他也一定要将公主迎进门,否则,安阳王府丢不起这个人,而且这股东风他等了太久了,他绝对不能这般轻易的放弃。
“寒儿,不要胡闹了!”他大步上前,站在两人之间,眉宇之间难掩了威严,“你们两个送王爷回去!”他对那两名俊美的小厮冷厉的开口。
西陵叶寒冷凝的眸光在瞬间融化,一抹傻笑浮上俊俏的小脸,他一手抓着初夏,一边从花轿中走出来,一边喊的哭天抢地,“皇叔,寒儿真的没有骗您,是这个人,是这个坏人抓了寒儿的娘子冒充公主,皇叔,您一定不能饶过他!”
日邪凝重的皱眉,见西陵叶寒将矛头对准了他,大步上前,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安阳王冷冷的挥挥手,阻止他开口,而是继续低敛了眼帘,面对着西陵叶寒,再次低低的开口,“寒儿,难道你都不肯听皇叔的话了吗?今天是阳儿大喜的日子,你不要胡闹!”冷酷阴鸷的话语凝聚在空气中,但这回更多了一份令人窒息的煞气和寡绝的暴戾,残忍的气势凝聚在他阴沉的外表上,显得诡异且不可测。
所有人都听出,安阳王在拼命的抑制怒气。
所有的人都为傻子王爷偷偷的捏了一把冷汗。
安阳王,权倾朝野的安阳王,就连皇上都要忌惮七分,更何况是一个早已经失势的王爷!
所有人的眸光都凝聚在西陵叶寒那张稚嫩的小脸上。
他垂下浓密纤长的眼帘,仿佛刻意修剪过的眼睫覆盖住黝黑的双眸,瞳孔因为被睫毛掩盖而让人看不清,增加了胁迫感。樱花般鲜艳的唇倔强的抿着,似乎在坚持着什么。
他的手猛然用力,弄痛了一直沉默的初夏。
从醒来,第一眼看见安阳王的瞬间,初夏就愣住了。那是个俊美无俦、风神秀绝的人物,一身绛紫色长衫更显得高雅无比,雍容华贵,长脸短眉细目,顾盼之间更是威严慑人,固然一眼即可看出是个颇为工於心计的人,而且神态非常严肃,可也不似她想像中那样残暴毒辣。
在西陵叶寒与安阳王对峙的时间,她一直将小脸埋在叶寒的怀中,装作继续昏迷,直到男人捏住她的手臂,弄痛她。
初夏微微的张开眼帘,对上西陵叶寒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黑白分明,又大又圆,可爱得不得了,却闪熠着一抹复杂冷冽森然的诡谲光芒。
他……初夏皱皱眉,突然惊觉,想要挣脱,可是却被他再一次牢牢的抓在怀中,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强迫她的眸光对上他的眼。
“你……”初夏启唇,话语迅速的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初夏惊骇的挣扎,但是他的吻越深,从浅尝辄止到恋恋不舍,几乎将她整个人嵌进自己的身体。
雪花突然而至,漫天飞舞下洁白的花瓣,随风飘忽,洒落在初夏的肩头上,初夏的头发上,初夏大红的嫁衣上,如开败的荼蘼央央落下,化作满目逝水年华。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怔怔的望着面前那浪漫唯美的画面。
西陵叶寒的洁白衣衫。
初夏的大红嫁衣。
白与红,那么强烈,那么和谐的颜色,交织在一起。
如那个长如半世纪的吻一般,强烈的刺激着人的神经。
许久,周围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中,西陵叶阳一张俊脸惨白如纸。
安阳王眼眸黯绿如湖底,看不出他的情绪,而身上仿佛已有结冰的霜,那股气息令所有人寒战。
终于,掌声惊动了心神恍惚的初夏,她猛然挣脱,将西陵叶寒推开。
男人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唇上,还有她鲜红的唇印。
“娘子……”轻轻的,柔柔的,腻死人的声音,从那唇印之中缓缓逸出。
初夏愣愣的望着他,忽的咬住下唇,齿白盈透,唇色嫣然。
她,应该一巴掌挥在他的脸上吗?
“皇叔,看吧,她就是我的娘子,我们那晚就在一起这样玩亲亲来着,后来还……”他突然笑嘻嘻的转眸望向脸色暗沉的安阳王,炫耀似的指着自己嘴唇上的唇印。
所有的人都竖直了耳朵,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兴趣。
终于,初夏决定行动。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来,所有的人表情猛然之间僵住。
没有人注意到,那两个华服小厮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神恐惧的互望了一眼。
安阳王将冰冷的眸光转向初夏。
初夏强自稳定了情绪,“你胡说什么?这些事情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说的吗?你这个傻子!”她芊白玉指一点傻子王爷的脑门。
“嘿嘿……”抚着打肿的脸额,西陵叶寒照旧笑嘻嘻的,一只手还扯着初夏的衣角不放。
人群立即轰炸来,议论纷纷,很明显,今天的婚礼是场乌龙,初夏这一巴掌正好说明她不是雪舞公主。安阳王铁青着脸,他无从再坚持花轿进门,他转身,将所有的怨气对准了日邪。
日邪惨白着脸,一个人面对着盛怒的安阳王。
西陵叶阳愣愣的望着楼初夏,心口一阵闷痛,他深呼吸,眼底有凝重的暗光。他想上前,想要说什么,但是管家指挥了下人,簇拥着他进入王府。
在跨进王府高大门槛的那一刻,他突然回眸,怔怔的望着初夏涨红的小脸,再望望那大红的花轿,眸光之中猛然充满了讽刺。
这就是他的婚礼!
“娘子娘子,我们走吧!”西陵叶寒紧紧的扯着初夏的衣角,左边的脸额红肿如馒头。
楼初夏点点头,将那大红嫁衣扯下来,只着一件中衣,默默的跟随在傻子王爷的身后。
脊背之上,安阳王阴沉的眸光如芒刺一般,让她心底不安。她猛地抓紧了傻子王爷的大手,仿佛是想要寻找一点依靠。
西陵叶寒突然回眸朝她微笑,笑容邪美而复杂。
初夏怔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傻子吗?为什么一股莫名的寒意将她全身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