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之上每个囚犯的头上都插着一个死字,应该是要到菜市口处斩的死囚。
初夏立在人群中,与众人一起瞧着热闹。
“看哪,是东城楼家的人,据说是触犯了天颜,全家抄斩啊!”身后一位买菜的男子突然开口道。
“是啊,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几个月前,楼家大小姐还风风光光嫁入安陵王府做王妃呢,这一转眼,安陵王失踪,楼家也被满门抄斩,啧啧!”旁边一人也附和道。
初夏的身子瞬时间僵硬,她愣愣的望着缓缓而驶来的囚车,仔细的辨认,终于在一片血污与乱发之中认出了楼正春的脸。
车轱辘咕噜咕噜的驶过,初夏努力的辨认,岚夫人,竟然连楼迎春都在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夏想要上前,无奈有侍卫挡在人群前,将她粗暴的推开。
初夏踉跄的身子被身后一双大手扶稳。初夏回眸,对上日邪冷静到极致的一张脸。
“日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楼家为什么……”
日邪抬眸,眸光悠远而空旷,“太子杀人,从来没有理由,只有他认为该死与不该死!”
一句话,暗示初夏,处决楼家之人,全是西陵叶阳所为。
初夏扯着日邪的小手微微的僵硬,细长的手指轻微的痉挛,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昨夜,叶阳还好好的,想方设法的让她开心,只一夜,橘儿不见了,楼家的人也要被满门抄斩?
“日邪,带我去找太子!”初夏抬眸迎上日邪的眼。
仿佛早就料到初夏会这般,日邪淡然的笑笑,“没用的,太子就是怕你求情才躲到皇宫中去!”
“那我就去闯皇宫!”初夏心一横。
“来不及了!”日邪的眸光透过初夏,幽幽的望着不远处。
初夏心中一愣,回眸,原来囚车已经到了菜市口,楼正春十几人已经被押解到断头台上,跪下来。
“冤枉啊,冤枉啊!我是威远大将军的女儿高岚,我父亲战功赫赫,一生为国为民,却没有想到他的女儿会沦落到如此的下场!”高岚猛然抬起头来大声喊道,一双眼睛猩红而绝望。
一旁的楼正春却什么都没有说,蜷缩着胖胖的身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你个老不死的,你最心疼的女儿不是做了娘娘了吗?你去求她啊?她怎么不来救你啊?楼正春,这辈子我跟了你就是瞎了眼!”时辰还未到,牌子还没有丢,高岚拼尽了力气大声的吵着,骂着,希翼奇迹的出现。
初夏愣愣的站在人群中,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或许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心中充满了对亲情的渴望,爸爸,妈妈,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名词啊,为了这两个词,她学会了乖巧,学会了虚伪,但是很遗憾,也或许是命中注定,她被人选走,可是每次都还是被送回来,直到她厌倦了希望,失望,变得乖戾,捣蛋,立志成为大姐头,自己养活自己。但是心底对那两个词语的渴望却从来没有熄灭过。
“灵儿,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爹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进入王府之中,可以讨得安陵王的欢心,哪怕是个侍妾,也比在楼家做牛做马来的舒服!”
脑海中突然迸出陪嫁前一天,楼正春那语重心长的话语。
楼正春虽然在楼家做不得主,但是至少对楼灵儿从心里还是当作女儿看的。
就冲这一点点的情意,初夏就不会让他无缘无故的死在大刀之下。
“日邪,你愿意帮我吗?”初夏回眸低声道。
日邪一怔,望望囚场上的人犯,并不做声。
“你不帮我,我自己来!”初夏冷冷的低声道,从怀中取出粉色锦帕包了半边脸。
日邪照旧屹立不动,就连初夏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监斩官一直在眯着眼看时辰。
“大人,时辰到了!”一旁,一个缁衣侍卫站出来禀告道。
监斩官点点头,写了红字的筹子丢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天而降,所有的人只觉着眼前一花,红筹没着地,反而被一个蒙面女子握在了手中。
“哪里来的大胆女子,竟然敢劫刑场!”监斩官大喝一声,立即有侍卫保卫了上来。
初夏冷笑一声,回身将一侍卫制服,夺过他手中剑,封闭住门户,眉眼一寒,二话不说与侍卫缠斗起来。
“女侠救命啊,救命!”刚才还在疯疯癫癫的高岚立即大喊起来,并且回身一踢腿将刽子手踢到了台下。
监斩台上乱作了一团,刑场周围也乱作了一团,初夏趁着这股乱劲,杀退了几个侍卫,回身挑开了楼正春手上的锁链。
“谢谢女侠!”楼正春颤抖着肥胖的身子站起来。
“少废话,逃命去吧!”初夏大喊一声,一脚提在楼正春的屁股上,楼正春借力飞出去五米远。
一个侍卫立功心切,举着大刀砍向楼正春。初夏心中一动,说时迟那时快,手中寒剑飞出,一剑命中那侍卫的背心。
雪飞溅起来染红了初夏的衣衫。
侍卫高大的背影缓缓的躺下。
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初夏。
她杀人了!初夏怔怔的望着侍卫的脸,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将她笼罩。
她真的杀人了!那侍卫的雪慢慢的染红了大地,缓缓的流淌到她的脚下。
初夏只觉着世界一片血红。
“小心!”猛地,一个黑影冲过来,将初夏推开,迎上身后偷袭的侍卫。
初夏倒地,双手支撑在血地里,小脸正对上那死去侍卫的脸。
近在咫尺。
初夏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过死亡。
她大张开嘴巴,如一条被抛到岸上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气。
整个世界都宁静了,直到一双大手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抱在怀中。
风声响彻在耳边,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初夏感受到温度一点一点的回拢。
将头埋在男人的怀中,初夏瑟瑟抖着身子。
天,好冷,身上,好脏,那浓浓的血腥仿佛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耳边响起门响的声音,眼前只觉着雾气缭绕。
身子被浸在热水之中。
一双大手扯开了她腰间的蝴蝶结,露出黄色绣了樱花的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