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的氤氲多少驱除了初夏心中的寒气,内衣的暴露又让她觉着寒冷,身体禁不住颤抖,同时思绪也慢慢的回拢。
抬眸对上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睛,初夏微微的张了小嘴。
竟然会是他?帮她挡开侍卫的刀,救走她的人竟然是他!?曾经的怨恨,失意,在杀人的恐惧前竟然显得那么的渺小,初夏愣愣的望着西陵叶寒,微微的扯了唇角苦笑。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再见面。
西陵叶寒沉敛着眼帘,那双有圆又大的眼眸不再笑嘻嘻的,而是阴鸷凝重,同样的五官,不一样的表情,竟然成为不一样的两个人。
“傻子?哦,不,或许我该称呼你为暗夜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初夏合上外衫,但是那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几欲作呕。
“那晚果然是你!”西陵叶寒低低的开口,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传言不虚!一开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初夏为什么会出卖他,在安陵王府,他多次试探,可以肯定初夏不是安阳王的人,如今他终于明白,心中禁不住的苦涩。
孰对孰错,此时,竟然无法去评判,是他欺骗她在先!
冷冷的笑笑,手脚并用爬出浴桶,初夏寻摸一圈,打开房中的衣橱,寻了一件干净的衣衫,转眸:“有什么话,等我穿好衣服再说好吗?”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很晴朗一般,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西陵叶寒那清冷淡漠的眼神缓缓的扫过她的面庞,就如同看待一个陌生人的眼光。再次见她,她竟然可以如此的平淡?青天白日旗被毁,安阳王那样准确无误的找到琉璃居,将西陵叶阳救走,而她却成为太子的蝶妃,其中的利害关系,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以,初夏成为青天白日旗的头号仇人。
他不愿意女人死在别人的手中,才会亲自出马,原以为她会跪地求饶,抑或是大声的指责他的欺骗,很意外,这些都没有,有的只是淡然与镇静。
女人的淡然与镇静,带给他的却是心痛。人,往往对伤害她的人万念俱灰之时,才会如此的平静。
初夏淡淡的抬眼看着他,一手握着衣衫,一手扯着身上已经湿透的锦衣。寒风露重,再加上她身上衣物尽湿,她的牙齿不能抑制的轻轻叩着牙关。
眸底掠过一抹心痛,西陵叶寒不忍心她如此辛苦,于是迅速的回身,转身之后,西陵叶寒却暗暗的心惊,什么时候,他竟然对她有了怜惜之意?唇角情不自禁的勾起,满含嘲弄。
厌恶的将沾满了鲜血的衣衫剥落,初夏换上男人的衣衫,再环望四周,简单的布置,一床一桌一椅一衣橱,却有着浓重的生活气息。
这一个月来,西陵叶寒都是躲藏在此处的吗?
初夏抬眸,终于将眸光落在男人的脊背上。曾经,这个高大的脊背带给她多少温暖,她也想从此安定下来,嫁的人哪怕是傻子,只要真心对她好!她的要求过分吗?是每个女人最简单,最基本的要求吧,却没有想到,最终等来的却是欺骗与利用。
“衣服我会派人送来还你的!”初夏低低的开口,淡然的起身。
她已经没有与他纠缠下去的必要。那一晚,她一时冲动,将西陵叶阳的刑拘之地指给旱巴里,如今国家易主,他也由一堂堂王爷沦落为朝廷钦犯,青天白日旗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与伤亡,这一切,都是她无意造成的,是以,她与他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就想这么走?”西陵叶寒冷冷的回眸,女人的冰冷与淡然让他突然开始心慌,在这一刻,曾经,那些与初夏美好的日子全部涌上心头。与初夏在一起的几个月,是他装疯卖傻以来最幸福的日子,有的时候,他宁愿真的被跌傻,就与初夏那样幸福的生活着,但是不能,父皇死的不明不白,皇兄被关,皇位易主,还有宝藏图未寻回,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身为西陵皇族,他责无旁贷;青天白日旗被毁,兄弟死伤无数,几年心血遭此重创,旗中兄弟对她恨之入骨,他也需要她给个说法。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她离开。
初夏缓缓的抬起眼眸,静静的望着他:“还有什么?难道你想找我报仇吗?报青天白日旗被毁之仇?”初夏缓缓的勾起唇角,满目的讽刺:“我可有杀你们兄弟一人?真正的凶手是安阳王,他现在安安稳稳的坐着皇位呢,你不去找他拼命,找他算账,却来找我一个弱女子?西陵叶寒,不要让我更加瞧不起你!”
西陵叶寒的身子一僵,半响无声。是,初夏说的很对,他要找的人应该是那安阳王,而不是她,可是……“初夏,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他沉默半响,突然问道。
初夏站直了身子,收敛心绪,静静的看着他的眼。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问,难道耍弄的她还不够吗?
“你是指傻子王爷还是暗夜?”她轻轻的撇唇笑问道。
西陵叶寒的心轻轻的一颤。
“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一个人不是吗?”西陵叶寒语声淡漠,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是初夏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无奈与悲凉。哈,也许是她的错觉吧!
“傻子与暗夜,是两个人!”初夏郑重其事的开口,笑容淡然而冷漠,“傻子死了,而暗夜活着!爱傻子的初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爱?”西陵叶寒细细的品味着这个字眼。
初夏冷冷的笑笑,打开房门,刚踏出门口,就见院中集结了黑压压的一群武士,领头的正是日邪。
日邪的唇角挂着一抹残酷的笑容。
“楼初夏,你联合青天白日旗余孽劫刑场,杀侍卫,已经犯了死罪,奉皇上之命,就地处决!”冰冷的话语迸出男子削薄的唇。
初夏蓦地抬眸望向日邪,从男人的眼神中,她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怪不得她会那么轻易的逃出太子府,怪不得她那么巧会遇到楼家行刑,原来一切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
只是,杀她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