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想什么?就算从第一轮攻击开始,他想救她又能说明什么?以为他心中对她还有情吗?方才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傻子死了,站在她面前的是暗夜,不,或许是另外一个她不知道的身份,但是那个身份是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找到橘儿,她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的越远越好。
淡淡的回过脸,初夏低声道:“我不会感谢你,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只是她奇怪方才还满心满意要置她于死地的日邪,为何在看到他脸上的蝴蝶面具之时会迅速的撤退。
“不需要你的感谢,就当作是我对你的亏欠!”西陵叶寒弯了身子,单手支撑着桌面,低低的开口,神色之间,仿佛异常的痛苦。
觉察到他声音中的异样,初夏命令自己不去回头看,不去想,抬脚就向外走:“你不欠我什么,是我太傻,太一厢情愿,将别人当做傻子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西陵叶寒眸中的光华倏的黯淡下来,他抬手,启唇,仿佛还想要说什么,身子却不听使唤的软软倒在了地上。
世界一片黑暗。
耳边传来一声重物落地声,已经迈出门槛的初夏犹豫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只一眼,她的身子便僵住了,望着昏倒在地上的男人愣怔了足足三分钟。
一丝血丝沿着男子的唇角缓缓的流出,男子面色苍白,发越发的墨黑,躺在那儿,就像是一副山水画。
迈出房门的脚迟疑着缩了回来。
快步走到西陵叶寒面前,弯身,探鼻息,眉头越发皱的紧了。
西陵叶寒的脉息微弱,一看就是受了极重的内伤。难道真的是她方才将他震伤?只是西陵叶寒武功了得,她只是会点轻功,怎么会将他伤的这么重?
初夏心中疑惑,但是见西陵叶寒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再也不能拖延下去,当下便弯身将他费力的扶起他,将他一直臂膀搭在她的身上。
西陵叶寒耷拉着脑袋,紧紧的贴在初夏的身上,樱花般的唇无意的扫过初夏的脸额。
冰冷……
初夏身子一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心静如水,一步一步,艰难的迈出小屋。
屋舍在郊外,四周并没有人家,要想找到有名的大夫,恐怕就要回到陵城。但是陵城……初夏知道,方才经自己这一闹,城中一定戒严,西陵叶寒又是朝廷钦犯,恐怕不等她找到大夫,他们两个就做了那些黑衣武士的刀下亡魂。
但是前一个都城至少要一百里地,像她这样带着西陵叶寒,不等天黑就冻死在路上了!
站在岔路口,初夏正为难着,远远的,从陵城驶过来一辆华丽的马车。两匹棕色的骏马疾驰着。
初夏狠狠心,将西陵叶寒放在路边,站在路中央,伸开双手。
马儿疾驰而来,马车夫大声的呵斥着,“闪开,闪开,不要命了!?”
初夏站直了身子,紧紧的咬着双唇。
“吁——”那马车夫终于抗争不过,拉了缰绳。
雪花纷飞,马蹄嘶鸣一声,四蹄高举。
初夏静静的眸光迎上,屹立不动。
“哪里来的姑娘,不想活了!?”那马车夫愤怒的大喊一声,挥鞭就抽。
初夏抬手,紧紧的攥住马鞭,沉声道:“我的朋友受伤了,想要麻烦你送我们一程,价钱你随便开!”
那马车冷冷的哼了一声,鼻子对着天:“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马车,我们公子缺你那几个钱!赶紧闪开,不然对你不客气!”
初夏心中一动,知道对这个狗仗人势的马车夫讲不通,只得转脸对着那辆华丽的马车道:“公子,请伸援手,我们只是到下一个城找大夫而已!”
金黄色绸缎的帘幔微微的晃动,一截藕白手指缓缓的拉起了一点帘幔。初夏感受到一双眸光在她脸上流转。
帘幔拉上,车中人仿佛低声对马车夫说了什么,那马车夫甚是惊异的望了初夏一眼,然后回身大声道:“我们公子请你们上车!”
一抹惊喜溢上初夏的小脸,她回身,在马车夫的帮助下扶起西陵叶寒。
身材魁梧高大的马车夫将西陵叶寒塞入马车,但是那绸缎帘幔却始终没有拉开过,初夏只瞧得见男人的一双着了白色丝袜的一双脚。
“小姐请!”马车夫将帘幔拉开一股小缝,马车中人的形体若隐若现。
初夏客气的道谢:“麻烦公子了!”说罢提了裙摆上车。
一进入帘幔,初夏便觉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她正奇怪,抬眸对上一双相识的脸。
末敬腾,照旧那一身锦衣,墨发高束,手执锦扇,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初夏。
初夏一怔,直觉的向后澈,手脚却一软,跪倒在车门处。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要找你去试试我最新研制的清风醉,没有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样?这清风醉的药力可不同于清风酥,它可是从一百位烟花女子的身上提炼而出,再配上蟾蜍,蜈蚣,蝎子,长虫四种毒虫,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一闻之时,直觉幽香逼人,浑身无力,然后就是浑身发冷,四肢无力,最重要的是人往往还会产生幻觉,就如欢场女子在与人交欢一般,又舒服又痛苦,一会天堂一会地狱!”末敬腾兴奋的咬着锦扇,献宝似的向初夏描绘着他最新研制的清风醉。
“你是个疯子!”初夏吸了一口气,拼命地压制住身上的那种奇怪感觉。
“哦?我们只是见过两面而已,你就对我解读的这么深刻?”末敬腾被骂,不但不恼,反倒很享受一般。
初夏冷笑,知道这种人往往会嗜毒成性,但是往往也有一点最致命的弱点。
“自古以来,用毒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色无味,而你,却偏要将毒药弄得异香扑鼻,稍微会武功之人,就会闭息运气,不会受你毒影响,而你如此大费周章炼制这种毒药,不是取人性命,一方面是炫耀,另一方面是想看中毒之人难过,出丑,而你却在一旁享受。你不是疯子是什么?”
末敬腾听的异常的认真,最后莞尔一笑:“楼初夏,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就是我的知己!阿九,快马加鞭,送楼姑娘回庄,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要听听当今太子最钟爱的蝶妃娘娘那媚骨撩人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