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饿了,背着西陵叶阳走了一路,又担忧了一天,早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但是再饿也没有西陵叶阳饿,据说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那一桌子菜一上来,西陵叶阳已经完全抛弃了身为太子的矜持与优雅,甚至不用筷子,急急的吃起来。
初夏再一次感觉眼中酸涩,纵然是腹中空空却难以下咽。
当西陵叶阳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才猛然记起这次前来的目的。
“父皇会亲自带兵来攻打边城,初夏,你们根本不是父皇的对手,而且父皇知道你的身上有鲛人内丹,虽然不知道它已经融入你的血肉,但是一旦被他抓住,我怕……初夏,我们走吧,好不好,这个天下谁当皇上又与我们何干?就像这般,一间屋子,一顿热饭,已经足够!”叶阳迅速的将手擦净,紧紧的揪着初夏。
初夏轻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不像西陵叶阳这般好打发,但是要求的也不多,丰衣足食就可以,以目前她的能力在古代足可以达到这一点,但是现在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发,红影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消除,如果被安阳王抓回去,不知道会怎么样,如果红影死了,估计她也会消失,而且总有一天安阳王知道她本身就是长生不老药,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她想一走了之,安阳王又怎么会放过她!
望着初夏为难的神情,西陵叶阳有些失望,他以为初夏舍弃不了边城的荣华富贵,舍弃不了西陵叶寒,当下缓缓的垂下眼帘,默默的吃着东西。
“先不说这些了,现在大战在即,他们可能无暇顾及我们,你还是先将身子养好再说吧!”初夏给他夹菜。
西陵叶阳默默的吃着,再也不多说话。
刺戮人的沉默席卷了两人。
在客栈之中住了几日,得到的都是人心惶惶的消息,据说安阳王已经带领百万大军抵达边城之下;据说边城被围,粮草空乏;据说南疆国国君在得知初夏离开的消息之后,准备撤军回国……每日,这个城镇都会涌进一匹从边城过来的流民。
三日之后的早晨,初夏刚刚起床,就听见房间外一阵喧哗,打开房门,站在二楼之上向下望,只见小二急急忙忙的将刚刚打开的房门又关上。
外面的街道之上,不时的有大批的黑衣人经过。
“小二,怎么了?为什么不开门做生意啊?”初夏站在二楼低声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啊,那边打起来了,已经打了一天一夜,据说边城已经顶不住了,现在外面世道乱的很!”小二神秘兮兮的回答道。
初夏的心一沉,顶不住了吗?不是有三国援兵,不是有凌瑞雪的精神统治,不是有西陵叶寒的英明领导吗?只是一天一夜,就顶不住了吗?初夏缓缓的闭上眼,脑海之中仿佛浮现出西陵叶寒满身是血的模样,心不自觉的抽紧了。
“如果你想帮他,就回去吧,只是不知道他还相不相信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西陵叶阳站在了她的身后。
初夏转眸看着他。“不要那么看我,我早已经不是那个任性的西陵叶阳,上次败给他之后,父皇将我关在皇宫之中,我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坐在花畦旁看着绿玫瑰,想着你,想着与你经历的一切,我很感激上次你能站在我这边挡下他的一剑,也就是在那瞬间,我明白了,我对于你来说,是种负担。很久很久以来,你都想逃离我是不是?”
初夏轻轻的蠕动唇角,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用解释,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只要这么看着你,只是简单的看着你就好,别的,我不想奢求了!如果你想帮他,我不会拦你,但是那个人终究是我的父皇,我希望你能够手下留情!”
初夏只觉着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西陵叶阳的善解人意与西陵叶寒的愚钝,偏听偏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晚我想回去一趟,你留在这儿等我回来!”初夏低低的开口。
西陵叶阳猛然拉住她的衣袖,眸光炯炯的望着她,“你真的还回来吗?”
“回来,不管这次去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来接你,你等我!”初夏信誓旦旦的开口。
西陵叶阳艰难的点头,他好想说跟初夏一起走,但是他知道,他这个病身子只会拖累初夏!
初夏从小二那儿买了一匹马,趁着夜色,连夜赶往边城。
当经过边城郊外那片松树林之时,初夏看到里面有火光,其中一人的大喊声让她勒住了马缰。
那惊呼声分明出自日邪之口。
初夏拉着马儿急速的冲进松树林。
正是日邪,十几个人被一群黑衣武士围在中间,火光将树林映照的亮如白昼。日邪负伤,已经不能坚持太久,那十几个人也是伤的伤,亡的亡,可是黑衣武士却越战越勇,刀剑声不绝于耳。
初夏一夹马肚,从随身的包裹之中抓出几个霹雳弹,朝着黑衣武士聚集的地方丢去,只听得震山一阵响之后,树林之中立即想起男人的哀嚎之声,趁乱,初夏骑马冲进包围圈,弯身向着日邪伸出手去。
日邪伸手拉住她,然后翻身上马。
初夏回头蹙着眉,眯起美丽的眸子,火光映照着她白瓷一般美丽的面额,抿紧的唇瓣如同手中的长剑,连神佛都要退避,杀气毕露。
“跟着我冲出去!”
“是楼姑娘!”初夏的突然杀出,无疑给日邪的人带来了无限的希望,他们纷纷打起精神,紧紧的跟随在初夏的身后,挥舞起刀剑。
马背上的初夏挥舞起寒光四溢的长剑,丢出火力威猛的霹雳弹,她仿佛化身为人间夜叉,当者披靡,瞬间立成修罗道场,血流如河。一个,两个,寒剑冷酷的扎进一个又一个的胸膛,闪烁着血光的长剑贪婪地吸吮着他人的血,溅出的血花迷蒙了她的眼。
突然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血腥,挥剑的动作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个一个黑衣武士盯着她美丽而狠绝的面容胆战心惊。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战斗了一夜的初夏终于带领着日邪的人摆脱了黑衣武士的追踪,当金红色的晨曦落在女孩绝美的脸上之时,那清澈的眸子被衬得更是光彩万千的夺目,她全身散发着神圣凛然的出尘气势,隽拔威武,英姿勃勃,笑傲俗世。
她的光辉震撼的日邪说不出话来,他只是默默的望着,心中除了惊叹再无其他!
这就是他的主子,能够在这动荡的时代和变幻的历史中放出无人可以替代的光芒的主子,在这一刻,他突然看清了自己的心,他不能奢求什么,因为无法奢求,那个女人高的让他只能守候在光明旁的阴影里,当她跌落的时候,用强有力的手臂接住她。
城镇外的破庙中,初夏静静的听着日邪讲着她走之后发生的故事。
她被逼走之后,末敬腾首先甩手不干,竟然亲手撕毁了盟约,带着红影回了末日山庄,然后是凤舞,雪舞在废舞瞪着他,他早已经归心似箭,很快他也踏上了回程,日邪一开始还在坚持,因为他知道初夏一定会回来的,但是这时凌瑞雪趁机提出了让西陵叶寒立她为后,不然红莲教也会撤出。
西陵叶寒虽然没有答应,但是凌瑞雪却趁机把持了大部分的兵权,行事作风让日邪实在看不过去,于是日邪就带着几个心腹离开了边城。
初夏好不容易拉到的同盟在瞬间瓦解!
失去了各国同盟的西陵叶寒,就像是一只失去锋利毛爪的老虎,任人宰割。
初夏沉默了,几线初升的阳光穿过破庙颓败的屋檐,她临江照水一般的身影上,将那绝丽的小脸映照得象纸一般苍白。
“初夏……”日邪有些心疼的望着她,就是因为边城的繁荣是初夏的心血,日邪才会违抗国主的命令坚持到了最后,只是凌瑞雪的张扬跋扈令他已经忍无可忍。
初夏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直以来要西陵叶寒理解我,却一直没有理解过他,明明知道带着西陵叶阳离开,会给他带来难以估算的损失,可是我还是离开了!”初夏幽幽的开口,身子蜷缩成一团。
“不是你的错,是凌瑞雪陷害你,她抓了益华的妻子,要挟益华背叛你,一切都是她在从中作梗!”日邪不忍心看她自责的模样,急急的开口。
初夏缓缓的抬起眼:“我不想再计较了,现在要想补救的措施,边城已经岌岌可危,凭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很难……”突地,初夏猛然站了起来,“你说安阳王带着百万大军攻打边城?那么陵城是不是空虚无人?”
日邪也是兴奋的眨眨眼,“没错,安阳王将大部分的军队与黑衣武士都调集到边城,如果我们深入陵城,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的话,他前后不能兼顾,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