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我的傻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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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与此同时,邀月山庄。

烛光下,白衣男子临窗独酌。

桌上摆着几样小菜,一壶酒,一个青瓷酒杯。男子未动筷子,只是一杯接着一杯饮着酒。他脸色有些苍白,浅眉微蹙,如画的眉目间是浓浓的哀伤,星子般的眼眸如同无边的夜色一般深沉,怔怔的望着窗外。

月色皎洁。

树木淡黑朦胧,荷塘里荷叶清影卓然,柳枝随风摆动,秋千架轻轻摇曳。

如水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男子身上,白衣胜雪,飘逸清冷,他眉心的朱砂映着淡淡的光华,淡漠冰凉。

岸边芦花飘荡,她如同断了翅膀的蝴蝶从他眼前坠落,他惊惶失措,冰凉的河水中,她倏忽不见,从此再无踪迹。

他找不到她。即使随她一同坠入水中,她还是从他眼前消失了。三年来,他从未放弃寻找她的下落。

她一定会逢凶化吉。

只是,三年了,她为何不回来找他,难道她不知道,他在等她么?

月光如水。

室内静然无语,一地凄清。

雪晴望着窗边的男子,终于再也忍不住,她走到他面前,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逸尘哥哥,很晚了,你早点歇息吧。”

白逸尘斟满一杯酒,淡淡道:“三更天了,雪晴,你怎么还没回去?”

酒香弥漫开来,清香醉人。雪晴见他不以为意的神情,怒不可遏,上前劈手夺过酒杯,道:

“三更天,你知道现在已经三更天了吗,我不来,你就准备这样坐一晚上是不是?”

白逸尘抬眸望了雪晴一眼,轻轻叹一口气,他站起身走至窗前,望着皎洁的月色:

“雪晴,回房去吧。”

雪晴雪白的脸颊因为气愤而变得晕红,她粉拳紧握,似是强忍着激动的情绪,咬了咬嘴唇,说道:

“逸尘哥哥,她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她掉进那样湍急的河水中根本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不止是你,慕容烨动用官府的势力寻了这么久,也没有一点消息,你,你就不要再这样了。”

雪晴水汪汪的眼睛中溢满晶莹的泪水,缓缓流过清秀的脸庞,她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抖动着,望着眼前不为所动的男子,雪晴猛地扑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白逸尘的腰,她的滚烫的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身体,悲切道:

“逸尘哥哥,你忘了她吧,雪晴一样可以好好照顾你,她能做的,雪晴会做的跟她一样好,不,会比她做得更好,逸尘哥哥,雪晴,雪晴……喜欢你。”

红烛默默垂泪,月光将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雪晴泣不成声,汹涌而出的眼泪将男子的衣衫打湿。白逸尘绝美的脸似夜色般清冷,他闭上眼眸,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轻抿薄唇,夜风吹起他泼墨般的头发,他修长的大手覆在女子扣紧的手指上,缓缓用力将它们分开。

“我不要”

雪晴哭泣着大叫,将手臂圈的更紧一些,为什么,她有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原以为她不在了,她就有机会,可是,现在,这算什么,难道他一点也看不到她的付出,她的心意,她的的等待。

“逸尘哥哥……”

凄清静默的房里只有女子决绝的哭泣和近似于哀求的呼唤。

她在请求他给她一次机会,一次可以靠近的机会。

白逸尘睁开眼睛,眸深似海,他并未回头,也不言语,身体却一点一点变得冰冷。雪晴心内惊慌,低声哭道: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她死了,逸尘哥哥,你不要生气,雪晴也不要你忘了她,只要,只要你让雪晴留在你身边就好,逸尘哥哥,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白逸尘轻轻启唇:

“雪晴”

雪晴止住哭泣,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

“你该去歇息了。”

淡淡的声音似水一样冰凉,雪晴怔了怔,泪如雨下。

“为什么?”她质问他。

她放下她的矜持与骄傲,三年的等待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双手无力的垂下来,雪晴眼眸中一片寂然,漆黑的夜色透过窗子弥漫进屋内,雪晴解开衣带,开始将身上的外衫褪去。

身后传来衣服的悉索声,白逸尘转过身,待看见雪晴的举动时,忙回过头,厉声道:

“雪晴!”

雪晴仿佛没听见般,她轻轻一笑,决然道:

“逸尘哥哥,我不相信你对雪晴一点儿也不动心。”

月色下,女子眼角有星星点点的泪光闪动,三年了,她不再是那个任性无知只会撒娇耍性子的少女,她懂得乖巧,善解人意,在他黯然的时候奉上一杯清茶,神伤的时候不去打扰他,她牵挂着他的病情,也陪同爹爹四处寻找解药。可是今晚,就容她再放肆一次。

逸尘哥哥,雪晴不想要你的兄长般的疼爱,雪晴想要,你的心。

女子清秀至极的脸上流泻着月光,身上的白色中衣冰凉如霜。

“姑爷”

小莲蓦地闯进来,手中托盘上青瓷碗里莲子羹冒着袅袅热气,她小心的护着手中的汤碗,道:

“小莲见你房中还亮着,就煮了碗羹送过来,姑爷你……”

小莲边道边抬起头,到看清房中的清醒时,愣住了。

雪晴脸上泪痕点点,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鹅黄的外衫随意丢在地上,她洁白的手放在衣襟处,似是正要把中衣也扯下来,姑爷背对着她站在窗边,修长的手放在窗棂上,清冷淡漠。

小莲清澈的眼睛眨了又眨,望望雪晴,又望望姑爷。

静谧的空气里流转着尴尬。

小莲突然间红了眼眶,她低下头,咬咬牙,将托盘放在桌上,欲转身走出去。

“小莲”

白逸尘幽然出声。

“是”

小莲停下脚步,转过身,低声应允,声音里有丝丝的颤抖。

雪晴不想此事被小莲撞见,雪白的脸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神情羞愤,她恨恨的瞪了一眼小莲,捡起地上的外衫,走了出去。

“三年前的今日,你家小姐跌落水中,一转眼,三年已过,你说她现在会在哪里?”

“不知道”,小莲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姑爷,你,你刚才……你千万别忘了小姐,小莲不知道小姐在哪里,小莲只知道小姐现在一定也在想念姑爷,姑爷一定要找到小姐,小姐不会死的……”

小莲忍不住哭起来。

白逸尘转过头,好笑的看着她:

“姑爷什么时候说不找她了?”

“那,那刚才……”

“刚才……”

小莲连忙摆手:“姑爷不用说,姑爷的事小莲不敢过问,只求姑爷找到小姐,姑爷您早些歇着吧,小莲告退。”

小莲慌忙走出去,她轻轻掩上房门,将刚才的惊惧压在心底。

白逸尘望着窗外的月色,清冷的脸上一片落寞。

“啪”

长廊拐角,小莲捂着脸颊,明亮的眼眸望着阴影里的女子,一声不吭。雪晴收回巴掌,冷冷的瞪着小莲,恨声道:

“死丫头,竟然不敲门就闯进去,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莲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雪晴这一巴掌足足用了十分的力气,小莲神情倔强:

“雪晴姑娘要做什么,岂是小莲一个下人能管得着的,雪晴姑娘难道不知道么,三年了,每到今晚,姑爷便会彻夜不眠,小莲只是见房门没关,就擅自闯了进去,姑爷尚且没有怪罪,雪晴姑娘是否太性急了些。”

雪晴冷眸里怒意难平:

“教训过你多少次了,你那个小姐已经死了,你现在是逸尘哥哥的下人,应该跟碧云她们一样称逸尘哥哥为公子,不要称他姑爷,你难道想在他耳边提醒一辈子,让他不要忘了那个女人吗?”

每次听到这个丫头唤逸尘哥哥姑爷,她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怒气,似在时时警告她一般,背地里不知教训过她多少次,可这丫头就是不改口。

“小莲是小姐的丫头,叫姑爷理所应当,雪晴姑娘又不是白家的女主子,小莲叫什么,轮不着你来管。”

小莲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澄净,不卑不亢的反驳。

“你……”

雪晴被戳到了痛楚,眼神一凛,扬起手臂,冷不防被人一把抓住,使不出力气,她回过头,厉声道:

“放开我。”

如风松开手,挡在小莲身前:

“雪晴,你不要太过分。”

他转过身对小莲道:“小莲,你先回去。”

小莲望了如风一眼,眼眸中有些许复杂,原来,他并不是对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啊,只是,好像在如风面前,她永远都是狼狈的那一个。

小莲暗暗叹口气,绕过拐角,回房去了。

雪晴揉揉自己被抓痛的手腕,冷笑道:

“心疼了,你干嘛不追上去啊。”

“雪晴,你真是越来越无理取闹了?”如风英俊的面庞隐在阴影里,看不出来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你们都袒护她,她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下人?”如风冷冷道,“那你我呢?”

雪晴一时语塞,半响道,“我们是跟逸尘哥哥一个师父习武的,算得上是师兄妹,再说,逸尘哥哥在我爹门下修习医术。”

“所以公子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雪晴,你今天太放肆了。”

雪晴睁大眼睛:“你,你……都知道?”

如风道:“我是公子的暗卫,怎么会不知道,当时你再不停手,就算小莲不闯进去,我也会现身阻止你的。”

雪晴正愣半响,突然怒道:

“我这么做有错吗,我哪一点比不上她,论美貌我一点也不输给她,论身份她虽是丞相千金,我爹是江湖第一神医,论温柔深情,我做的比她少吗,可是为什么逸尘哥哥对她念念不忘,对我如此无视?”

如风轻叹道:“雪晴,你是哪点都不输给夫人,可是你比她晚了一步。”

“她也只不过在逸尘哥哥身边呆了一年而已,我呢,现在已经三年了,这还不足以弥补吗,如风,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可我就是不甘心,我不甘心,再说她已经死了,我还有机会的是不是?”

雪晴望着如风,似是要他给她一句肯定,足以让她坚持下去的理由。

如风望着雪晴无助的模样,终是不忍,他安慰道: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