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我的傻相公
803600000092

第92章

林晨一笑容温润,清眸调皮的眨了眨,若竹瞥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顿感不妙,不免担忧的望了望身侧的花老。果然,下一刻,女子唇畔的笑意倏然消失,怔怔的盯着那脸带惧意的老者,阴声道:

“花老,那****给我种下蛊毒,害得我如同烈焰焚身,欲生不能欲死不得,我好痛苦啊,时至今日,亦不能摆脱,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子声音拉长,恍惚颤抖,真如受尽了万般痛楚后的控诉一般。此时,她一身雪白衣衫,容颜苍白,表情冷凝失神,刺目耀眼的阳光下,如同漂浮在空中的一缕幽魂。花老不敢抬头,只管躲在只及他胸前的若竹身后,嗫诺道: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林晨一止声,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至今,她也不明白,这花老究竟何时疯癫,何时清醒;又对哪些事糊涂,哪些事明白?她方才只是见他畏惧,一时性起,捉弄他一下罢了,万没料到他竟会当真。当下眼眸微微眯起,果真坏事做多了,大白天也怕撞见鬼。

若竹不忍见师父狼狈,小脸上浮现坚毅之色,阻止道:“女人,休要吓我师父?”

林晨一闻言,淡淡撇他一眼,佯装不悦的皱眉:“女人?儿子,见了娘亲怎么能这般无礼,真是不乖”,她言辞嗔怪,语气真如在教训自己不懂事的孩子,旋即,她一笑,上上下下将若竹打量一番,口中啧啧,“几年不见,长高了不少,也更俊俏了。”

若竹被她盯得不自在,撇开眼,“谁是你儿子?”,虽这样说,到底底气不足,那天晚上,黑衣人的银丝朝他飞来之际,黑夜里,女子的那一句“他是我儿子”始终萦绕在耳边。模模糊糊的,他竟也喜欢被她这样叫……

“口是心非”

林晨一瞧出他的别扭,莞尔,走上前,摸摸他黑亮的额发,轻言道,“不过,我原谅你,谁叫你有一个这么大度的娘亲的”,女子兀自笑着,若竹抬起眼,望见她明澈的笑容,心底漾起一丝柔柔的暖意。他一怔,忘了要挥去女子的手,任由她一下一下慈爱的抚着他的头。

这时,林晨一话锋一转,对若竹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要去刺探的那个人是谁?你若是伤了他,娘亲可是会不高兴的。”

若竹听罢,稍稍顿了顿,继而道:“我只管听我师父的。”

林晨一收回手,望向花老。那花老早在她走上前来之际,受惊般,弹跳开去。此时,正杵在一丈开外,一脸戒备的盯着她。见林晨一望他,又连退两步,道:

“你,你想干什么?”

林晨一定定的望着花老,双眼半眯,瞳仁里斜射着点点光芒,那光芒璀璨明亮,却又冰凉冷漠。她轻抿着樱唇,并不答话。清风拂过,树林枝桠摇曳,光影斑斑闪动,女子落在身侧的影子随着那光影忽淡忽浓。花老灰蒙的双眼扫见那影子,闪过亮光,竟狰狞一笑,道:“哈哈,你是人,鬼是没有影子的。”说时,瘦小的身形蓦地腾起,直直朝她扑来,气势凌厉。

若竹大惊,却不敢妄动,他站在林晨一与白蛇之间,焦急万分,白蛇闻不得生人气息,他不能走开,可是,师父……。若竹苦无分身之术,只能眼瞅着师父肃杀的掌风落下。林晨一面不改色,坦然的望着直扑而来,迅猛狠戾的花老,不躲不闪,眼看那凌空一一掌就要劈在,千钧一发之际,女子淡淡启音:

“绮儿”

她声音不大,却冷静异常,清晰可闻,硬是逼得煞气缠身的花老生生收住了掌风。那两个淡若清风的字,如雷贯耳,令花老瞳孔猛地一缩,他身形一滞,在空中一个翻身,跃回原地。震惊的望着淡然自若的女子,不可置信: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

风在身前呼啸而过,女子墨发如云,忽地扬起又落下。片刻之间,化险为夷。林晨一神态平静,似是早就料到如此。她淡淡一笑,

“绮儿”

淡而轻的音色,似最清冽的泉水,涤净了花老疯长的暴戾,望着仍在怔楞的老者,她继续道:“你不是在找她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花老迟疑的打量他,嘴唇轻颤,“你知道,绮儿在哪儿?”

“恩”,她点点头。

“快说,她在哪儿?”花老一跃至女子身边,完全忘记了刚才要索取她性命的事。

林晨一斜睨他一眼,缓缓道:

“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你不说,我就杀了你”,花老一听,眸中红光一闪,咬牙切齿,“那个人也说,要我替他做事,可是,这么久了,绮儿音讯全无,你们都骗我,都骗我,骗我的人都该死。”

花老说罢,运力于掌中,却迟迟隐隐不发,只因瞧见女子笃定的眼神,他迟疑的神色像是在忖度她的话有几分真假。似是瞧出了花老的犹疑,林晨一不紧不慢,笑道: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知道绮儿在哪儿,而且,她跟我还有些渊源,花老,绮儿的左耳后,是不是有一个梅花形状的印记?”

花老不答,但灰色的瞳孔闪过一道亮光,那亮光瞬间即逝,但还是被林晨一抓住了。她知道,她猜对了,花老也相信了她。

“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把绮儿的下落告诉你,况且,你本是江湖中人,为慕容烨所用,不也是为了寻找绮儿吗?”

“她,还好吗?”花老暗哑的嗓音紧绷,颤声问,此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半疯癫的花老,而只是一个等待心爱女子归来的痴情男子。

“你放心,她很好。”

花老望着她:“我答应你。不过,想必你要我办的事,也不简单吧。”

林晨一勾唇一笑。

那笑容,绽放在明媚的春光里,竟有几分冰寒彻骨的冷意。

她要赌一次。

“死丫头,你快让开……”,雪晴站在门前,气急败坏的嚷道。

“雪晴姑娘,姑爷正在休息,小姐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小莲目不斜视,不卑不亢,不软不硬。

“你……”

雪晴气红了眼,她向来跋扈惯了的,往日逸尘哥哥都是由她照顾,这个房间虽不能说是来去自如,但也没受过今天的窝囊气。她为逸尘哥哥煲了汤,竟然连门都进不了。凭什么那个女人一回来,邀月山庄就变了天。她一只手托住红木托盘,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却不料,巴掌还未落下,就被人牢牢制住,用力挣扎,挣不脱。雪晴回头。

“是你。”

林晨一甩下雪晴的手,挡在小莲面前,淡淡瞥了她一眼,声音温淡:

“雪晴这是要做什么?”

雪晴气势凛然,“哼,这丫头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她。”

“那不知,小莲哪里冲撞了雪晴姑娘?”

林晨一瞥见她手中的托盘之时,早就明白了八九分。雪晴将她不温不火,与三年前并无多大变化,不禁怀疑刚才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只是自己的错觉。雪晴眉眼一挑:

“她不让我进去。”

“小姐,我……”

小莲欲出声,林晨一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继而对雪晴道:

“是我吩咐的,这些天来逸尘多亏雪老和雪晴姑娘的悉心照料,林晨一在此谢过。只是,晨一的相公自有晨一照顾。雪晴姑娘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进出男子的房间,多有不便。至于这汤,雪老这几日为了相公心神俱乏,雪晴姑娘一片孝心,理应先端给雪老,不是么?”

“你……”

雪晴被她堵得说不出半句话来,一双美目瞠得极圆。她这分明就是故意不让她见逸尘哥哥,警告她不要心存非分之想。

林晨一无意多做纠缠,对雪晴淡淡一笑,“雪晴姑娘,请……”

雪晴怔了半响,不甘心的离去。

林晨一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转身进了房门。

雪晴对白逸尘的心意,她怎么会不知道。自从三年前,水榭里的第一眼,她就看出这女子的心思。只是,爱是自私的。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她无法掌控,也不愿去想。如今,她在了,她绝不能坐视不理。

况且,现在也不是为这种事烦心的时候。

入夜,丞相府

院中甬道上白露点点晶莹,月色下似水银流泻。书房内,红纱灯柔和明亮。楼时衡挥毫泼墨,意兴正浓。程远之立在书案前,温文儒雅,面带焦虑之色。缄默一刻,他忍不住出声道。

“义父,太子他欺人太甚,难道义父就这样坐以待毙?”

三年来,太子势力不断壮大,太子的宠妃宁妃的父亲,更是在暗地里拉拢瓦解丞相一派的势力,大有取而代之之势。而自从楼伊人莫名其妙的“病逝”后,太子更是打压楼家,甚至不惜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陷害。而皇上虽时有对太子不满,却也不加阻止。楼时衡赋闲在家,已经半年有余。

“远之,休要沉不住气。”

相比程远之的年轻气燥,楼时衡显得老练沉稳,波澜不惊,他沉着运腕,画上最后一笔。继而蘸上墨汁,开始题字。自始至终,从未抬起过一眼。程远之只看到,那已有些发白的头发下,低敛着的眼眸。

“义父,难道你还寄希望于三皇子?”,程远之沉吟片刻,继续道,“莫不说,三皇子现在不知所踪,就算是找到了,也恐怕无济于事。”

楼失衡多方查探,终于得知二十几年前,皇上青梅竹马的恋人乃是白家白洛的夫人凌幽若,民间传说的三皇子,原来就是自己女儿所嫁的白逸尘。那时,他才明白,原来皇室之所以如此痛恨白家,非要之置于死地,不仅仅是因为白家富可敌国的财富,隐藏于暗处的月阁势力,而是,因为皇上与白洛之间的私人恩怨。他也明白了,为何皇上当年在成功之际,反而放白家一条生路。

也明白了,如今太子为何处处针对白家。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一个三皇子。

可是,他明白得太晚了,苍月谁人不知,白家的大少爷是个傻子,而且,早在太子铲除白家之际,就失踪了。

只有一点他至今不解,既然皇上知道三皇子的下落,为何放任太子任意处置白家,还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连皇上也措手不及。

“远之,话可不要说得太早,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楼时衡收笔。程远之不明所以却也无可奈何。义父的心思,他向来猜不透……

“什么人?”

程远之侧耳,猛然出声喝道。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婀娜的身影,那人默在黑色披风下,看不甚清容颜,只从体型上隐约可辨,那披风下是一个女子。程远之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女子,冷声道:

“大胆刺客,竟敢夜闯丞相府?”

楼时衡亦大吃一惊,丞相府守卫森严,这人竟然悄无声息的潜进来,甚至闯入书房,他和远之才稍有察觉。

纱灯荏苒跳动,忽明忽暗,气氛一时紧张万分。来人立在门前,缓缓摘下黑色的蓬帽,露出真实的容貌。女子一张清透素颜,黑发如云,眸光明亮,只见她露齿一笑,缓缓启音:

“爹爹……”

“伊人”

“女儿”

楼时衡和程远之震惊出声,不可置信的望着林晨一。她,还活着?程远之惊喜交加,将长剑收起,本欲上前,却又立在原地,上下打量着她,生怕眼前的人只是一个不真实的幻影。楼时衡从书案后疾步走出,语色苍老,连连道:

“女儿,你,你还活着?”

林晨一俯身一拜,恭顺道:“女儿见过爹爹。”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楼时衡来来回回转了两转,方才相信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个活生生的女儿。他捋须大笑,“苍天有眼,不亡我楼家。”

程远之虽欣喜,却也疑惑道:“既然伊人尚在人世,为何太子三年前却说你死了。”

林晨一见楼时衡与程远之都是心思缜密之人,也未加隐瞒,将她被困皇宫,后被白逸凡救出,经历千难万险,逃离浣花溪,在月老庙外,被慕容烨失手推落水中,又被人救起之事一一娓娓道来,叙说一遍。

程远之一拳打在桌上,愤然道:“如此说来,是那太子有意隐瞒此事,推脱罪责,幸好你安然无恙,否则,丞相府之人岂容他如此欺瞒?”

当时,他就对楼伊人的死有所怀疑,只是,东宫中的人一口咬定暴毙而亡,言辞凿凿。他苦无证据,只好作罢。

“此事已经过去,不必再提”,林晨一转向楼时衡,“爹爹,女儿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此事关系重大,三年前在皇宫之时,爹爹跟女儿提起过。还望爹爹鼎力相助。”

楼时衡略一沉吟,道:“女儿说的可是关于三皇子之事?”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