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逞能了,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怎样送人家回去。走吧,我扶你先回去。”林妙音说完不由分说把他靠在了背上。
刘子源倒乐得装醉,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挨着了林妙音,狠狠的吸闻着林妙音身上散妯出的淡淡处子香味。
一路上林妙音显得心事重重,刘子源找她搭话她都是爱理不理,很是让人不解。
“刘哥,你怎么喝得如此沉醉?”林小豪睡眼惺松望着刘子源醉态毕显的模样,十分不解地问道。
“还废话,还不快去倒茶来。”林妙音没好气地说,顺手将刘子源往床上一扔,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部,默不作声。
林小豪也和林妙音打了几次交道,早习惯了林妙音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做法,立即四处张罗倒茶水去了。
“妙音,你…你是怎么了?”刘子源半躺起身子,蓦然发现林妙音的眼角不自觉的滚下几滴热泪。
“没…没什么,不关你的事情。”林妙音说着,竟小声的抽泣起来。
刘子源的酒意全醒了,立即腾身一起,将林妙音环抱在了怀中,温柔地拍着她的背部说:“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喝那么多的酒,让你担心了。”
一夜无语,渐至天明。
刘子源慵懒地伸伸懒腰,睁开了双眼,感觉被子里似乎少了些什么,蓦然惊醒,自己莫不是酒醉之中唐突了佳人?
“相公,你醒了?”林妙音盈盈笑着走上前来,“待娘子为你梳洗。”
女人的变化可真的大,昨天还凶横得象个母老虎一般,今日却变得如此的小鸟依人,刘子源一脸幸福的享受着林妙音为自己穿衣打扮,得意的哼起了小调。
“咦,小豪呢,”刘子源这才想起,林小豪一直和他住一个房间,这一晚上自己荒唐一夜,林小豪又到哪里去了呢。
“他那么大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林妙音没好气地说,“估计他这会还在隔壁睡得香呢。”
“刘哥,你找我吗?”林小豪适时的推门而入,不过看他眼眶浮肿的模样,显是昨夜没有睡好。
“今日好好休息一番,晚上我们要赴胡长老的宴,可得准备一番。”刘子源吩咐道。
“不许去。”林妙音立即变了脸色,恶狠狠的又要掐他。可望着刘子源不悦的脸色,立即又缓和下来,“相公,不要去了,好不好,人家担心嘛。”
“去赴个宴,有什么好担心的?”
“人家就是担心嘛,担心你被哪个骚狐狸勾走了,不要人家了嘛。”林妙音仍是不依不饶。
“我们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正是同方人物多结交情的时候,我要是不去,以后还怎么在这里立足呢?娘子乖,你要不放心,便和人家一块去,如何?”
“真的?”林妙音马上破涕为笑。
“当然真的,但是若有年轻漂亮的女子又象在万花楼围着你围,你可不要再怪我了。”刘子源不怀好意地盯着林妙音的公子衫上无数的唇印说。
胡长老经营江家集最大的布匹行,座落于江家集最繁华的三岔路口,实力在江家集名列前茅,也难怪其它人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北方胡族,近些年来受汉化的影响,渐渐从濡毛饮血蛮荒中进化而来,逐渐也学会了纺衣织布,但由于受基地理位置及生产技术的影响,织布技术仍是十分落后,棉衣丝绸也只富贵人家才有,普通百姓多数也只是割些动物皮毛为衣裙,胡长老的布匹店因垄断南方的布匹供应,因此在此地有着举足轻要的作用,连北方各胡族亦不得不卖他几分薄面。
林妙音又换了一身银白色的公子衫,轻挽绾巾,更显得英武俊朗,潇洒不凡,走在大街上,更是引来了不少大姑娘小妇人们*裸的目光,让刘子源偷笑不己。
“这些女子怎么那么不要脸,哪有这样直勾勾地看人家的。”林妙音不满地嘟着嘴说。
“娘子快别这么说,圣人说了,食色性也。娘子穿得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皆有爱美之心,多看你几眼,并不曾骚扰你,又能如何。倒是那些虚伪的卫道士们,一心就想着把美色都收到自己的后宫去,还偏要把正常的男女****指摘为*秽庸俗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下流无耻。”
“不和你说了,人家不过随口一说,你又来那么多的道理,相公,若是穿成这样也不行,难不成以后人家不要出门来了吗?”
“要出门也行啊,把自己妆扮丑一些,保证没有人看你。”刘子源戏虐道。
“你想得美,”林妙音淬他一口,“我要是穿得丑丑的出去见人,是不是又方便你好勾搭人家良家女子了呢。”
胡长老的天下布庄转眼即到,刘、林二人赶到门口时,胡长老早已等候多时。
“让胡长老久等了,恕罪,恕罪。”刘子源连忙施礼。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刘兄不要见外的话,唤我南山就行了。”
“南山兄,请。”
“请。”
“爹爹,爹爹,”刚过大门,便见到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迎上前来,一见到刘、林二人,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娇声娇气地说,“爹爹,这两个便是您今天要招待的贵客了?”
“心兰,不得无礼,这两位可是帮助我们擒下花贼立下首功的大英雄,还不见过两位叔叔。”胡南天厉声喝斥道。
“什么叔叔,比人家也大不了多少,明明就是哥哥嘛,”委屈地嘟着嘴。
“是啊,是啊,叫哥哥就是了,我们哪里那么大呢,也大不了小妹妹多少的。”林妙音立即同情心泛滥,安抚道。
“哥哥,你真好,”胡心兰立即甜甜一笑,“哥哥,你长得真好看,真的,要不,你让心兰给你画一幅画象,好不好?”
林妙音脸上笑开了花,想必任何女子都喜欢被人称赞自己长得好,更何况还能将自己的绝色姿容立此存照,立即忘记了自己跟着刘子源来此的目的了,探询地望了一眼刘子源。
“去吧,我和胡长老先说些事,待会儿再去找你。”刘子源顿时如释重负。
胡心兰立即欢天喜地的拉着林妙音进了内院,胡南天看了直摇头,苦笑一声:“小女一向娇纵惯了,刘兄望勿要见怪。”
“哪里,哪里,少年心性,莫不如此,真情真性,实乃人间至宝,我有何怪可见呢。”
“刘兄弟真乃奇人也,往往有出人意料之语,令我胡某人初闻兄台大名,便早生了结纳之心,还望刘兄不要怪我唐突相邀的好。”
“长老,客气话就不要说了,长老能看得起晚生,是我的福气,若说唐突,是晚生没有早来拜会才是。”
“呵呵,刘兄弟快人快语,我们便不要客气了,刘兄,这边请。”胡南天伸手往客厅一邀,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客厅。
客厅正中的圆桌上,早已摆满桌椅板凳,杯碗盏筷,只是厅中空空荡荡,并无他人。
“不知胡长老今日盛情相邀,还有何人?也好让晚生早做准备,好生结交。”
“却叫刘兄弟失望了,今日请刘兄到敝府的,并非胡某,而是敝东。请刘兄先坐片刻,用杯茶先,我这便去催请敝东。”
胡南天客气的给刘子源斟了杯茶,立即闪身入了后屋。
刘子源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安心的端起茶杯,屏心静气,开始调整起自己的心绪,努力使自己处在最好的状态。
这或是自己在江家集立足的第一步,万万大意不得。
“砰、砰,”几声悦耳的铮声传入耳际,立即将他的心神唤回。
似在天际,又似就在隔邻,铮声渐渐响起。似泣似诉,似怨似怨,便如同无数的哀思,将这广褒的空间包围,让刘子源的心神,似乎片刻间全部融入了这片凄凉的秋意之中。
接着音乐一转,变得宽阔悠长起来,似乎有一片广阔的水面在面前延伸,月色下、渔舟唱晚,渔女浣纱。连绵的波涛低低的呜咽,使他的心胸变得无限的开阔,便似同这月色融为一体,就想能融入波涛,随着不断翻滚的潮水,直奔向大江、大海,寻找自己安宁的港湾。
刘子源对古乐知之不多,但这缠绵忧伤的音乐却似乎勾起了他无数的伤感,令他想起了今生再也无缘得见的父亲,想起自己今生的爱人,以及茫然不知的前景,不禁忧从中来,朗声低吟:“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照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铮声砰然而止,接着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急急推开,一袭白衣首先映入眼帘,接着便是一声情不自禁的喝采:“好,公子吟得太好了。”
“小子唐突,打扰了小姐雅兴,该死,该死。”刘子源亦由忧思中唤醒过来,连忙自责道。
一张俏脸映入眼帘,似乎有些眼熟,可仔细想想,又不知曾在哪里见过。
“是小女子唐突了公子才是,小女子薛如雪,难道恩公就忘记了不成。”俏女低身施礼,低声说道。
刘子源这才想起,那是就着火把之光,根本无暇细看,想不到自己当日偶然救下的女子,便是这天下布庄少东主,想来也真是,这世界咋就这么小?
“记得,记得,姑娘国色天香,惊为天人,刘某怎会忘记呢。”马上又觉得不妥,林妙音刚离开自己片刻,怎又会是这副油腔滑调的模样了呢。
“恩公刚才吟的好诗,如雪一时情不自禁,这才贸然闯入,还望恩公万勿见怪的好。恩公的诗词如同浑然天成,更是与极其配合如雪的音律,想必对这铮器亦是深谙其道,还望恩公不吝指教为好。”
“如此,便献丑了。”刘子源虽然不懂古乐,但受乃母的影响,对古铮却曾有所涉猎,更是日夜弹唱〈〈春江花月夜〉〉一曲,因为似听父亲所言,此即为父母当年定情之曲。此时受刚才薛如雪的弹奏的影响,更有长弹一曲,倾吐心曲的冲动。
“恩公,这边请,”薛如雪轻推侧门,伸手相邀。
“请。”刘子源不客气的率先入席,坐于铮旁。
“铮,”刘子源轻拨琴弦,边弹边浅吟道:“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清风摇情满江树。”
一曲吟罢良久,薛如雪仍痴立当场,双眼露出迷离、沉醉的神情,显是仍沉醉在音律的意境之中,不能自拨。
“姑娘,姑娘,”刘子源轻唤道。
“恩公,如雪之所以投奔江家集,不过想找个安宁的地方,却想不到,天下虽大,却没有一块让如雪可以平静的放铮的位置。”
似是又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脸上飞快的闪过一片红霞,但仍毅然地说:“当日蒙恩公相救,救下如雪这具身子,可如雪的心灵仍如同魂一般,无处依傍。今日听恩公一曲,好象灵魂便有了归宿一般。或许…”
努力咬了嘴嘴辰,似乎了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肃然道:“或许,恩公便是如雪此生心灵的归宿。不知恩公会否嫌弃如雪容颜粗鄙,自甘下贱?”
“什么?”刘子源想不到这个时代的女子如此直接,显是一时没有醒悟过来。
“我不同意!”林妙音急急地突然出现门口,慌慌张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