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浩轩自赴任之后,白日里在巡抚府邸办些公事,晚间便回了林府安歇,两地距离不甚远,倒也方便。
却说这扬州知府与当地官员俱已知晓北静王乃是得罪了当今圣上,又被革了职,降了级外放到扬州来的。众人也都认为北静王有可能不再受皇上宠信,只是碍着他王爷的身份,便也只面子上过得去便罢了。是以除了公事上的来往,并无人特意前来巴结奉承,而北静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每日里乐得清闲。但暗地里却是将众多眼线撒了出去,所有得来的情报俱是悄悄地先报与高盛并另几个心腹侍卫,最后由北静王定夺。
一连数日,浩轩将这里所辖的地方官员俱已召见过,只有闽渐总督并未送请帖或是拜帖,一概礼节规矩并无提及。虽说北静王浩轩现在就任的这个浙江巡抚只是个从二品官阶,比那个总督要低个半级,但其特殊身份乃是位居四王之首的北静王爷,只此一项,那闽浙总督也应先过来拜会。但那总督却嘲笑道:“一个从二品,在我官阶之下,虽他顶个了王爷的名儿,却又是个失了宠的,现下又值个什么?倒让我堂堂总督先去见他,真是笑话。”
话儿不久便传到了北静王耳里,浩轩不置可否笑道:“无妨,无妨,向来总督、巡抚各不相扰,总督大人能有此想法,正合吾意呢!”
就这么又过了月余,浩轩瞧着下面这些官员俱是报喜不报忧,说出的话儿来也遮遮掩掩,便也不戳破,索性又有几日连府邸也没有去,只待在林府里,又或领着之雨之潇几个孩子出游闲逛。
这一日清晨,浩轩又携了黛玉、之雨、之潇、飞儿并几个丫头侍卫,先去了城西栖灵寺。
说起这栖灵寺,其实本名唤作‘大明寺’说白了,只因其建于大明年间,故而得此名。因当朝避讳‘明’一字,便将其改叫‘栖灵寺’。此寺与其他庙宇相同,也有着‘天王殿’‘大雄宝殿’之类的,里面无非供奉着些菩萨、与佛祖。
而此寺有一独特之处,便是寺内的东花园,此乃扬州城的最高处,也是栖灵寺的标志,其暗含包容万物之玄机。黛玉言道此处已来过多次,便不上去了。让浩轩带了几个孩子上去,浩轩笑道:“玉儿累了,为夫便陪你在下边等候,让高盛带了他们几个上去吧。”
黛玉笑道:“这里可是扬州城最高最美的景观,浩轩不去今后可不要后悔呢!”浩轩呵呵笑道:“扬州城最美的人儿都被我娶回家来了,别的一概不在我眼里。”高盛一旁听了乐不可支。
浩轩向他笑道:“我可说得不对吗?”高盛笑道:“王爷哪里有不对过,很对。”黛玉一旁不觉脸儿有些绯红起来,浩轩忙笑对高盛道:“还不快去呢,我与王妃在这里等你们。”高盛也忙笑着招呼之雨几个向上行去。
游完了栖灵寺,浩轩带着众人又来到了扬州城西北有名的瘦西湖。
众位,这瘦西湖的美主要在于一个‘瘦’字,蜿蜒曲折的扬州瘦西湖与杭州西湖相比,更加别有风味。当朝的诗人汪沆有句古诗曾写道:垂扬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湖边的扬柳轻风轻拂之下,摇摇摆摆,婀娜多姿,又见一旁桃花盛开,端的是令人陶醉。
一行人走走停停,黛玉因来过多次,熟知地理,便成了众人的向导。之潇更是兴致盎然,不停地向着黛玉问这问那。
一会儿,众人又来到了一个亭子里小憩。黛玉便笑道:“瞧着潇儿游兴甚佳,不如来给我们做首诗来,也不负咱们来此一遭?”
浩轩笑道:“这两个小鬼头才不愿作什么诗呢!”话示说完便瞧着之潇和飞儿那里频频点头称是,便又道:“平日里只听说雨儿作诗吟词的,倒从没听过你二人做诗呢!想是你两个太懒吧?”听了浩轩如此说,飞儿只想着能不做便不做,并无正耳听浩轩说话,那之潇却是听得清楚,便笑道:“还是父王懂得潇儿,不是不会,只是懒着做罢了。今日也累了还是下次再说吧。”
浩轩笑道:“你倒会借坡下驴啊!快别拿这话儿来搪塞为父王,再说了,只做首诗哪里就累着了,才你不是还说要再去游那个什么天宁寺吗?还有啊!今日既是母妃发话了,你们便不能再脱滑了,正经快去想去,若是谁做不出来,下次出来可就不带着谁了。”
之潇还要说什么,浩轩道:“我去喝杯茶来,一杯茶喝完,便要做出来,听懂了吗?”之潇笑闹道:“父王欺负人,一杯茶喝起来,父王想快便快,想慢便慢,这不公平呀!”
黛玉坐在一旁瞧着这父子俩个,摇头笑道:“潇儿还在贫嘴,你瞧雨儿已快做出来了。”之潇回头一看,之雨正倚在亭柱边静静地思索着,对这边竟似什么都未听见一般。便也忙走到一边想起来。浩轩与黛玉便坐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他小哥几个,那之潇脑子里想着,还不时地向浩轩这边望着,瞧瞧浩轩的茶喝了多少。
不过一会儿,之雨便先有了,逐过来向黛玉笑道:“母妃,现下可否能念?”黛玉刚要回答,浩轩笑道:“不如等了他们都做出来,雨儿再念。”黛玉知道浩轩恐怕之潇又落了后,心里难过,便会心地向雨儿一笑,雨儿哪里不明白,便也向黛玉一笑,便又向一旁走去。
又过了一会儿,见之潇笑盈盈地走过来,浩轩将杯里的茶水一口喝下去,道:“时间到了,可还有人没做上来?”三个孩子都笑道:“都做得了。”浩轩便笑道:“那便从雨儿开始。”
之雨清声道:“有幸来得扬州城,窥见夹岸垂柳飞。画船游过衣香远,池边绿映水红裙。”黛玉听了笑着点点头道:“是寻着黄慎的诗来的?”之雨道:“是的。”黛玉笑道:“倒是还罢了。”浩轩又向之潇道:“把你的也读了出来吧。”之潇便摇头晃脑地陶醉般地念道:“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登高远望无尽头,惟有西湖瘦瘦瘦。”才一念完,浩轩与黛玉都不禁笑了起来。浩轩指着之潇道:“偏你是个调皮的,拿着李白的诗这么玩笑?”之潇笑嘻嘻道:“父王是说不许这么做吗?”浩轩道:“便算你过了关了。”又向飞儿道:“飞儿可是已想出来了?”飞儿便站那里大声念道:“商胡离别下扬州,忆上西陵故驿楼,为问淮南米贵贱,老夫乘兴欲东游”念完,不光是浩轩黛玉笑了起来,连之雨也忍不住乐出声来。之潇上前向飞儿道:“你就不能将里面的句子改一改吗?你可是个老人家吗?”飞儿小声扭捏道:“那把老人改成飞儿便罢了。”浩轩笑道:“嗯,改得好,改得好。哈哈哈!”众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一行人直玩到了黄昏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返。
回到府中,不过一会儿,便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太妃瞧着飞儿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筷子,眼睛却半睁半闭的,像是要睡着了。便笑道:“飞儿想是今日累了,雪雁带了他下去歇息了吧。”雪雁忙笑着应了,带了飞儿下去。
太妃又向之雨、之潇道:“你两个可是也累了?”之潇笑道:“飞儿太小,今日不过才去了两个地方,他便累得不行了,潇儿可是不累的,我还想过一会子给祖母讲讲今儿去的那个‘瘦西湖’呢!”说完又向一旁的之雨道:“哥哥,你说是不是?”
之雨微笑道:“哥哥可比不了你呢!瞧着你那身子可是铁打的不成?”
黛玉一旁笑道:“真想不到之潇的身子骨儿倒是比雨儿强许多呢!”浩轩也笑道:“可不是,雨儿那里都喊走不动了,让他坐轿子又不愿意坐,可潇儿还想要向前走呢!”
太妃一旁微笑道:“玉儿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来当年你生潇儿的时候,听丫头们说有什么天上仙子前来相助呢!想来潇儿定是沾了那仙子的灵气也说不定?”
众人都想起那日情景,浩轩笑向黛玉道:“玉儿当时正昏迷了过去,想是不知道的。”黛玉沉思着摇摇头道:“你们说的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又听太妃道:“玉儿想来也累了吧,还是用了饭就早些歇息吧。”浩轩黛玉忙应了不提。
到了晚间,浩轩携了黛玉回到了两人的卧房。也就是黛玉上次随着浩轩回来扬州时住的那间屋子,黛玉曾经的闺房。
进了屋,丫头们上来先伺候了洗漱,待都收拾妥了,便俱退出房间。
浩轩过来轻轻地揽了黛玉,便觉一阵幽香袭来,倒是比平日里更浓郁一些。浩轩便奇道:“平日里跟玉儿一起,虽也能嗅到香气,却只是淡淡的,不知今日怎么跟平日不同呢?敢是玉儿才又涂抹了什么?”黛玉依偎着浩轩道:“并没有涂些什么,不过玉儿倒不觉有什么香气呢?”
浩轩向着黛玉脖颈里凑去,又掀起黛玉睡衣笑道:“味道果然从这里散发出来的。”黛玉羞怯道:“净瞎说。”浩轩轻笑道:“真的,不信你自己闻闻。”黛玉逐低下头向自己身上,露出颈项后面一抹洁白来,半日抬起头来道:“哪里有啊?”忽地看浩轩定定地看向她,面色有些暧昧起来,便又将头更深地埋了下去。
浩轩拥了黛玉入怀,在黛玉耳边轻声道:“我的玉儿好美,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爱最爱的人,好想与你就这么相依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黛玉听了浩轩的话儿,头抵在浩轩的胸前,纤手抚着那强健的身体,喃喃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浩轩心中一阵激荡,只觉屋中奇香更浓,逐闭了双眼,细细体会这香,浩轩不觉有些陶醉了。朦胧间眼前的黛玉化做了一株绛红色仙草,袅袅地向他摇曳着,浩轩轻轻地捧住仙草,那草儿一阵颤栗,轻弯下腰身,竟有些羞涩,浩轩将自己温热的唇轻轻地向仙草吻去,仙草便更加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