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八方风雨(五)
当一次又一次神殿准备提升菲尔丁,甚至最后一次准备直接将他提升为大祭司的时候,菲尔丁仍然一如继往地拒绝了。“他们需要我。”他指着那些刚刚初入门的信徒,淡淡地说道。那一次之后,神殿方面就撤消了提升他的方案。而不久之后,菲尔丁也就成了光明神殿有史以来以普通神职人员的身份而有四个圣骑士随侍的第一人。那种待遇,就是教宗陛下,也不曾有。卡多利卡联盟,光明神殿总部。一个无以言喻的圣洁和庄严布满了这片空间。这个城市的普通人,只要把目光投注向这个方位,心中都会升起一种被光明神赐福的感觉。这是天国十二主神之首,光明神,在这个世界的代言机构。靠近光明神殿,有一种隐隐的波动。那种波动,非来自于天,非来自于地,而是直接来自于神。那种波动,可以隔绝一切探测,可以净化一切不洁。而且,不是心中信仰最为虔诚的人,根本就无法踏进这个神殿一步。神殿中,以紫水晶雕刻的巨大光明神像前,教宗陛下低首祈祷。祈祷中的他像是得到了什么启示,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最终,才重又恢复了平静。
待转过身来,吸引人第一眼去注视的,便是他的脸。那同样是一张布满沧桑的脸,眸子里,如同深海般沉寂,透过那双眸子,让人感受到的,是极深、极远、极宁静。然后,当他微笑的时候,便好像有一阵春风,缓缓拂过你的心房。“教宗陛下,主神有何启示?”四个红衣大教主之一的菲尼斯大主教微微前踏出半步,身子略向前躬以示尊敬,轻轻地问道。“主说,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走向光明的,就让他走向光明,该归于混沌的,就让他归于混沌。”教宗大人同样轻轻地说道。他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节奏,极缓,却又极平滑。让人听了,只觉从心底深处,安定起来。听了他的这话,四个红衣大主教面面相觑——这,这倒底表示的是什么态度啊?教宗大人却是没有再为他们解释的意思。在这一次对待博雅各自治领事情的态度上,光明神殿总部态度模糊。而数天后,当许多人猜测又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拯救’行动时,教宗大人的谕令传达了下来:不支持,不反对,不批驳,不跟从。这是光明神殿发生的第一件事。光明神殿发生的第二件事是,菲尔丁牧师,申请前往博雅各自治领。“主神慈悲,那里有需要被光明照耀的人。”他说道。
莱昂帝国境内,一座城堡周围,凤凰树巨大的叶子铺天盖地。凤凰,传说中是一种代表圣洁、辉煌和永恒的生命。而凤凰树,就寄托了人们的这种向往。凤凰树是一种主干挺直高大却又枝蔓漫延的树。它的叶子很大,像巨大的扇子一样,落到地上的时候,往往会发出较为沉闷的‘哐’的一声。凤凰花同样是一种神奇的花朵,她同样很大,与身边的叶子相比,一点也不显得逊色。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她的颜色是变化着的。在清晨的时候,她是一袭素白,而当随着太阳的升高,她的颜色也渐渐变红。日正中的时候,便是她最鲜艳的时候。那时,如有生命般的重重锦红,吸人心魂。而随着太阳西移,她的颜色也渐渐转淡,直至重新变成素白。每一天最中午的时候,也是她的芬芳最为浓郁的时候。每一个炎炎的中午,千草百卉蔫蔫欲睡的时候,却是她开的最为奔放的时候。凤凰花的芬芳,让世上所有的香味变得俗不可耐。她的素淡,她的浓烈,她的含蕴,她的奔放,一天中,不同的时刻,她的芬芳如梦似幻。曾有无数的商人为之疯狂。
他们想着,要是能把凤凰花的香味,提炼成香水,那么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抗拒她的人?但是这个让他们只要稍微一想就会为之疯狂的想法最终统统消散了 没有任何一种办法可以把凤凰花的香味提炼出来!那硕大的凤凰花朵,只要稍有损坏,哪怕只是裂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口子,她所有的香味,也会在一瞬之间,统统消逝。不要说是香水制作者了,就是神佑大陆历史上最为神奇的炼金师,也无法从她那里取得任何一点的香味出来。最终,人们也只有宿命般地相信,凤凰花,那是只属于神国的花朵。能让尘世间的人们有一个亲近的机会,已经是诸神的厚赐。至于想破坏她的完美,将她制作成为俗不可耐的香水,那是一种莫大的亵渎。当她从凤凰树上跌落尘中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是凤凰花。也因着人们普遍的这种认识,神佑大陆上,便是再为珍贵的香水,也无法打进莱昂帝国的上层市场。因为她们根本就不用香水。在许多贵妇人的认识中,使用香水的人,那都是一些俗不可耐的人。凤凰叶的微微摆拂中,城堡周围是一种让人宁静的祥和。
那若有若无的轻轻沙响,是本领再强大的吟游诗人也演奏不出的美妙乐章。在这样美妙的乐章中,就是普通的说话,也变得极为动听。“女儿,还记得这些凤凰树里哪一棵是你小时曾经栽下的么?”说话的,是一位看起来年在三十左右的妇人。行走间,稍显宽大的裙裾在她的身后摇曳出一种端庄大方却柔情万种的风采。那是一种像极了凤凰叶拂的韵律。“当然记得。”回到母亲的身边,艾琳莫名雀跃,像极了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当然,十七岁的她,原本就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只不过,一直以来,她的形象都很沉静,很难得有这样雀跃的时候。“是这一株,是不是?”艾琳跳走几步,来到一排看起来都很青涩的凤凰树中的一棵边上,略带着幸福与感怀地笑说道。“嗯。”母亲欣慰地笑了,“这一次回来,在家多住几天。你要说的事,和你父亲谈了没有?”“嗯,父亲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救。”“那就好。乖女儿,可以和我谈谈你在学院的事么?比如你的导师?”妇人伸手为艾琳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微笑着问道。“导师他是一个奇怪的人。”艾琳思索了半晌,才这样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