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琉獍
我做噩梦了——这句话我还是没敢对幻舞说出来，因为，我还不能信她。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还在抱着幻舞，还是睡前的姿势，幻舞显然没有睡，她的眼皮在打架。
我推开了她，这时她清醒过来了，反应极快地又恢复了为人臣子该有的谨慎。她跪在我面前，听候我的发落。
我揉着乱得不成样的头发，心里想着对幻舞的处置。我从未打算要全信幻舞，这么不适时地暴露自己的脆弱……
“幻舞，你去云游阁陪陪你姐姐吧，今天我想一个人独处。”
幻舞
我以为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暴戾的孩子，那个暴戾的孩子是不允许任何人窥到他的脆弱的，我以为他会赐我一死什么的，可是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放过了我。
我在云游阁呆了一整天，在高高的楼阁上，我看到了窗外鸣叫的飞鸟携洁云而来，却又薄情地飞掠而去。
姐姐说她并不介意王给她的出发，她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幻舞，王对你很好，他并不是一个很坏的孩子。”
我扭过头，不去看姐姐绝世的容颜。我心里依旧很堵，在这气候干燥的日子里，我心里莫名地烦躁不安。我冷淡地对她说：“王很宠爱你，说不准，以后你会站在与他同等的高度上。”尽管王没有明确的表示，但我就是知道他很宠爱姐姐。
姐姐淡淡一笑：“如今我已经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了，舞，王已经把我放在了与他一样的高度上了，在这里，我能体会到站在他那高位上的感受，舞，你感受到了么？”
我闭上眼，闭眼一瞬间，脑里突然掠过一个词——步步惊心！
我倏地睁眼，看到姐姐在对我笑，绝世的容颜似乎嵌在了蓝天白云飞鸟之中。她对我说：“舞，他还只是个孩子。”
呆了一日之后，我回到了大地之中，我遇到了桀驯大人，这位一人之下的大人有点儿急，他说王不见了，询问了我几声，叮咛了我几声便匆匆而去了。
我知道，那个坏脾气的小孩会去那。
树上，王宫里最高最密的书上。
“王，您该下来了。”
树上的红影在微笑，他低下头，对我说：“幻舞，你走吧，你父亲在找你，他需要将一样东西交给你。”
虽然有所疑惑，但我还是遵从王命离去。死亡的序章，奏起。
父亲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回家，他讶异至极。我将王的话转告给他，他却说没有什么东西要交以我，如今的我敏感地捕捉到了父亲的心虚。
回复王的时候，王的笑容愈发冷淡，此时已是深夜，我早已如以往般布下了结界，这个孩子可以畅所欲言，他倚着桌，邪佞而冷漠：“他没有把东西交给你啊？”
“是。”
“幻舞，你没有机会出宫了，这几天你最好和我寸步不离。”
“是。”
他说：“幻舞，你的家族即将陨灭。”
我有了一丝动容，抬头看他，他笑容冰冷。他说：“幻离涉嫌招兵买马，意图谋反。”
“我父亲不会那样做的！”
“这由不得你说，而且，是真有此事。幻舞，我今日要你回去，就是要你收取他这里暗藏兵力的兵符。”他冷笑：“可惜，你父亲不信我就如我不信他一样。”
我打了一个寒战，不再多言，心里又开始堵了。
一连几日，我寸步不离王，其间，桀驯大人来过几回，来时也依旧是责骂王平时的不用功，一切貌似风平浪静，但在入睡之时，习惯了保持警惕的我总能听到殿外侍卫们的低声细语，大多是关于父亲的，招兵买马，意图造反，但，一切都未落实。
我担忧地看向王，他和往常一样安详地躺在床上睡觉，月光柔柔地捎来一丝温朗却未落到他身上，也没落到我身上，殿内弥漫着沉香，意境朦胧。
安宁之下，我心乱如麻。
在我得知这坏消息后的第八天，家里的一个叔叔潜进了王宫找到了我，我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是父亲身边的一个常侍。
我极为认真地问他父亲招兵买马的事是否属实，他沉思了半天，终于回了一声”是。”
我被击得摇摇欲坠。
这事似乎闹得越来越大，风声传到了姐姐那里，她冲下了云游阁，而我却被王锁在身边，被勒令不许轻举妄动。
骄傲的姐姐终于有了求人的一天，受到她的鼓舞，我竟不怕死地和姐姐一起下跪求情，出乎意外地——
“做什么都要有代价的，我要你，来换你的父亲。”
“好！”
“从此你只属于我，不许你背叛我，你的自由，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
“好……”
轻而易举的，王只和姐姐有了如此对话，王便应承了下来，他命人把姐姐送回了云游阁，不许她再离开半步。姐姐骄傲地向云游阁的方向而去，像个应用赴死的战士。
低低的，我听到了王低而悲沉的声音：“幻舞，糟了呢，我真的太过于早熟了。”
“……”听不明白，我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