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幻舞
狱卒一声高呼，全狱的人都知道王来了，父亲的脸色变了，他在吃惊，我也吃惊，按桀驯大人所言，他应该会尽力拖住贪玩的王，不让他过早过来的，如今……
父亲捉住我的手，急急地说：“幻舞，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王！还有，要听王的话！”父亲一推我，“躲起来！”
我手足无措，举目四望，这简陋的牢房里那有什么地方可躲！
火红的人影钻了近来，父亲错身将我护在深厚，尽力以自己壮硕的身体将我遮住。
我听到王的声音，甜美的，妖邪的：“幻离，我来找你玩了——”
父亲冷哼了一声。
“咦，你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父亲壶着我退后，虽然我看不到眼前的局势，但我能感受到王的步步紧逼。不一会，一些士兵上前想把我拉出来，父亲挡着他们。沉重的铁镣并没有阻碍父亲的身手，父亲利落地以拳相抗，抑住了士兵们的攻势，但同时也防碍了我的手脚。我们被逼到了角落里，不，应该是父亲故意将我压入墙角的。贴在墙角里，我听到父亲低沉的呻吟：“舞，忍……”
又多了几个士兵加入战局，刀刀剑剑的冷光晃破了牢房的暗色，刀刀剑剑刺骨的寒声成了死亡的奏章。
父亲挡着我，我看不清局势，只听到刀剑之声和那孩子在拍手叫好。
我不停地叫唤着父亲，父亲不理会我，只顾闷头迎战。过了很久，我听到父亲痛苦地呻吟一声，我知道父亲并不是被人所伤，而是前些天受刑所受的伤发作了。我知道，父亲撑不了多久了。
我奋力推开父亲，抢了一个士兵的剑，狂舞，夺人性命。第一次，杀人。
父亲一跺脚，似乎懊恼我的擅自做主。
混战中，我抽眼看了看王，他早已停止拍手叫好，他安静地看着我们混战，他的眼睛总是带着一丝苍白，让人感觉像迷雾在安静地笼罩着，弥漫着，看似深远而让人无法捉摸。
现在，我只知道，我的体内流着战士的血！
我只希望，他能喊停。
可他没有！
他没有喊停，而是厌倦了。他一努嘴，身边的一个侍从便会意地走向前来，强大的灵力开始召唤流术——在王的身边，灵力比我强的大有人在。
我刚想使用流术，突然听到父亲叫我，一失神，便错失了先机，一下子被对方的饿流术打压到墙上，伤痕累累的父亲见状冲过来为我挡击。在流术激荡的声响中，我听到了父亲低低的沉吟：“舞，别用流术……”
父亲被流术击中，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流术师向我走来，杀气腾腾，准备要将我捉住。
我握紧了手中的剑——
“不要杀我女儿！不要杀我女儿！”父亲突然凄厉地叫起来，他撑起身体，却是跪在地上哭着乞求。
“父亲！”是谁教我要惜跪的？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下跪？
王笑起来，他舒适地坐在侍卫们搬来的虎皮大椅上，清纯却又妖邪地笑着：“昔日日高高在上的武将神也有求人的一天呐？”
“求你，别杀我女儿！”父亲磕起了头。
“父亲！”我受不了这样的父亲，父亲应该是帝国中高高在上、凛然而又骄傲的武将神！他不应该受这种侮辱！我伸手去拉父亲，却被立于一旁的饿人反擒住，压在墙上。
“别杀我女儿，别杀我女儿！”父亲并没有看我，只是一味地重复这句话，并开始跪着向王爬去。
“父亲！——唔——”我反抗，被人重击了一拳。
父亲回头看了我一眼。“别杀我女儿！”他向王扑去，紧紧地捉住了王的手——
“父亲——”
寒光一闪，父亲的手被人砍断！
“王。”士兵伸手想扯开抓住王的断掌，王一努嘴，拒绝了他。他像是要揭开平常首饰一般，强硬地扳开了父亲的断手。
失了手掌的父亲躺在地上喘息，眼神之中却有了一丝了却心事的满足。“别杀我女儿……”他虚弱地请求着。
我的眼角湿润了，父亲……
王扳开父亲的断手，他将血淋淋的手掌放在怀中把玩，像是在对待有趣的玩具。断手渗出来的血液湿了他的长袍，偏偏，这红色的血染在他红色的王袍上，仅像是水渍，而不是有力的控诉！
父亲手断了，却强硬地跪在地上，失了手掌的手支着身体不断地磕头：“放了我女儿，放了我女儿……”
血，浸湿了一地……
父亲……
王把玩了一会，便把断掌甩到父亲脸上，打断了父亲的乞求。一室静了。他盯着掉在父亲面前的断掌沉思，突然——甜甜地笑开了：“把他带到外面去，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了……”
我和父亲被架到了外面，所有的族人也被赶来了，霎时，凄厉的哭喊声响彻了监狱的夜空。
父亲对我轻轻地摇摇头头，用嘴形对我说：忍……
忍什么？你究竟要我忍什么？甚至——要在那个角落里封了我的流源？
他们将父亲结实地捆在了刑台上，王对一个侍卫耳语，侍卫不住地点头，王挥挥手，那个侍卫退下了。魁梧的侍卫一退下，我终于看见了他——一脸甜甜而又无邪的微笑，注定了今夜月色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