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春来花又开，采撷生相思。
“采那么多花……你当悦容美人儿是小女孩儿啊！你就算采花她也不会原谅你了！”天空指责我，那表情像是悦容才是他亲妹，我是负了他妹妹的男人……
“会啊，悦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她会原谅我的。”我站起来，怀里已经满了。我整整，怀里的这一束可以拿上街区卖了。
“我不陪你了。”天空心烦地一挥手，道：“我要回去上班了，现在我假期休完了——难得的年假全是拿来陪你采花了！”
瞪了我几眼，他“噔噔”地走了，扬起一片花雾。
“醉花荫里花真多。”我嘟囔一句，嗅嗅，花香怡人，她应该会喜欢。
第一楼门前。
我等到了她。
她看到我，愣住了。
“送你的。”开口难为了半天，最后我直接地把花递给了她，“送你的、送你的……”
她接了花，我也收回了手，缩在口袋里，哆嗦了半天还是没有抖出一句话。
我听到她的笑声：“谢谢。”
“呃、呃呃……”
“怎么不进去？”
这句话问到我心坎里来了，我抬头看她，一声感慨：“……守门的人不让进！”
她掩嘴笑了，撩起眼来看我，人面桃花相映红，嫣然一笑百媚生……
“在想些什么呢？”
“人面桃花相映红，嫣然一笑百媚生……”
她笑，嗔道：“这两句子哪能凑上号啊！”
“人傻了嘛。”我愣愣地应话。
“你……”她好笑道：“怎么出门一趟，回来人就傻啦？”
我支吾一声，虽欲言但又很逊地开不了口。
她一笑，体贴地明白了我的此时的羞赧，给了我点面子，低着头往屋里走：“先进来再说，大街上不好说话。”
进门的时候，门卫恶意地拦了一下，她不悦地瞪一眼，门卫卑微地撤退了……
她转头来对我笑一笑，伸手就要拉我进门，这时——
“阿爹！”
有人拉我裤脚。
她就要往下看，我拉住了她，很真诚地望着她，笑容牵强：“别往下看。”
脚下的小人儿又拉又叫的，她又要往下看，我再次拉住她，笑容难看：“别看！”她不笑了，脸色难看，瞪了我半天，妙目之中流转的怨愤委屈时我承受不住的。
她突然动手，我不想伤她也不想伤到脚下的小鬼，刚用虚力化解，想不到她用的是虚招，我的手落空了，她把我辛苦了一天采来的花塞到我怀里，嗔道：“你懈怠了！”她低头看下去。
我难办地闭上眼睛，抬起头，真想咒骂苍天！
“他是谁？那家的孩子？”
我低头，手舞足蹈地想要解释：“你看，他长得多像天空……”她死盯着我，眼里有了泪水，看到她这样子，我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一阵气馁，“我儿子。”
她愤愤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走进了第一楼。我急着去追，又一次被拦了。
“爹爹、爹爹。”
听到这叫声，我什么要追的气焰都灭光了，我无奈地瞅着脚下拉我裤脚抹鼻涕，还笑得傻不啦叽的小鬼，蹲下来：“败给你了！”
“对不起，老爷。”一边的兰儿弱弱地开口，“我带限儿上街，想带他逛逛……”
我抱起孩子，头疼地道：“没事儿，今天就算，明天我再来。”
“可是老爷，这种事情不能拖啊。刚才那个是纷雪姐姐吧，你还不快去追回来？”
这时，一只手搭上了我肩膀，是守门的兄弟。他对我招招手，好像有话要对我说，这时有个人礼貌地把兰儿请到了一边，还从我手上接走了无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人，除了把兰儿和无限请到一边的两人，剩下的个个……开始拉袖子……
我头疼，这气氛有点儿不对啊。
“你这混蛋！让小姐等了那么久，回来竟然还带了个女人小孩！今天收拾你！”说完七手八脚地就全上来了。
我看得眼都花了，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于是，我抱着头，蹲下。
第一拳下来时，我飙泪了，后悔了——我怎么就忘了第一楼的人都不是凡人！
被揍了半天后，我没有还手，一点都没有抗拒，等人停的时候，我已经两眼冒金星了。突然听到天空如霹雳一般的声音：“天涯，你身手变差了！”
我甩甩头，努力聚焦，终于看清了天空。今天天空有点儿不一样，我很久没有看到穿官袍的天空了，那官袍……好像是三品……我记得他昨天还是七品的来着……
我正晕晕乎乎地想着这些事，天空已经把我拎起来了。
“各位兄弟，今天你们也打够了，相信天涯会长教训的，就请各位给本官一个面子，放过他吧。”
“……＊％＆……％”
“今日之事，想来天涯也受了教训，再说了，这是天涯和悦容之间的情事，我们这些外人总不方便插手。”
“％＊……＊……＆”
也不知道天空说了多久，等他说完他就把我给拎进去了。
第一楼里人很多，但都很静，他们都在看着我们。有点儿像是走刑场。
走了几步，天空问我：“清醒了吗？”
“醒了。”我甩开他拎我后领的手：“我能自己走。”
“真的？”
“真的。”
我走了几步，结果眼前晃晃的，还不太稳。天空是铁了心不来扶我，是存心来看我笑话了。我也不讨饶，自走自的，但歪歪扭扭走了几步之后，天空突然又揪住我：“走这边啊，笨蛋！”
我也任着他拎，反正我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只能让他领路了。
唉，从小到大都是我拎天空，终于轮到天空拎我一回了，公平。
走到一个门前的时候，天空停了下来，人就在里面了。
天空看着我，那眼神都冒火了，表情不是恨铁不成钢就是咬牙切齿。他用手指戳我胸口：“老大！从小到大我都很想揍你一顿，今天那么多人揍你，我也想揍你啊！以前是有无限有宝叔在，轮不到我说你，也没法说你，今天你兄弟我不得不说你一句！我不知道你和悦容纷雪这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夏初时悦容姑娘是明着暗着说要出阁，是要你来娶她的！你怎么做的？你竟然无动于衷！还在外面安心地做你的生意！做男人做你这份上——算是白做了！”
说一说完，天空贵脚一抬，把我踹了进去。
附：无限是长得像天空的天涯的那个傻笑得很可爱的儿子的名字（一连串下来，晕死你们，嘿嘿）名字起得很没有内涵是玲珑家的特权，与我无关
“纷、纷儿……”我狼狈地趴在地上，迷茫地叫了出来。
她受了惊，但很快又怒斥：“你来做什么？不去陪你的妻子儿子，倒来我这酒楼，就不怕家里的夫人生气么？”
我爬起来，但是脚还是有点儿软，头还是有点儿晕。咽了一口气之后，我开口：“我都这样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说几句话成么？”
“这位爷，您都有家室，怎可还来酒楼寻欢？再说了，现在可是白日，你若是来找姑娘，抱歉了，今日酒楼的姑娘全都放假休息！”
“我只要你！”
“这位爷，老调重弹不是您会做的事！不要拿二十年的话来和我说好吗？”
她泫然欲泣，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马上转过头去擦拭眼泪。我心里揪揪的，很想向前，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动不了。
半天，才听到她说：“抱歉，我失态了。”
我愣愣地接口：“没事儿。”
她含泪道：“二十年前，你离开，没有给我原因就走了。我就算当时很难想开，可是给我点儿时日我就可以想开了。你做事会有你的理由，你不会骗我，你不会负我——这些我一直都相信着！我不是一个很守信的人，可却不知道怎么的，我就信了你！就一直守着与你的信诺！现在，你让我该怎么对你？”
面对指责，我没办法辩驳。“对不起。”
“我需要的不是这个！对你——我已经不再奢望了，你可以走了，以后也不要再来第一楼了。”
我没动，问了一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冷讽：“你说呢，爷？”
“情人？”
“怎么可能？”
“朋友？”
“断了。”
“邻居？”
“爷您忘了么？我住北街，您住东街，现在您又是住郊外的，咱们什么时候算得上是邻居了？”
我笑了：“那同窗呢？”同窗关系－－有太多的见证人了，她抹杀不掉。
她一时语塞，找不到理由来堵我，于是只能听我说。
我坐到她旁边，深深地望着她：“孩子的事……是一个意外，我没有娶妻。”接到她震惊的眼神，我像是接到了鼓励一般继续说下去：“我这二十年来在外面打滚，你也知道男人在外面做事都是需要应酬的，孩子就是在应酬中……不小心得来的。”
“你想说什么？”她的声音没有暖意，我知道她还没有被我动摇。
“除了这个意外，我没出过错。”
她不着痕迹地移开点儿距离，苦涩道：“天涯，我们错不起！”沉默了一会儿，她问：“孩子的母亲呢？”
“我带在身边，总不能抛下一对孤儿寡母吧？”
“你没有给她名分？”
“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已经给你生了孩子，你都没给人一个名分，更何况是我呢？我什么都没给你做，以前我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倒是你为我做得太多，感谢你，但不代表我会以身相许！你救了我很多次，你也不缺钱，我能拿什么来还你？拿命你要不要？”
她时缓时重的话让我有着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她已经操起手势，作势就要了结自己，我赶紧上去扣住她的手，急红了眼：“你真的要和我恩断义绝？”
“你走啊！走！”她推开我，指着门：“出去－－”
我深深地看着她，很久，都等不到她的松缓，又担心她一急又要以命相逼，只能示弱地退出去。
出了门，天空还在。他倚着门问：“怎么样？”
我苦笑地摇摇头，耸耸肩，说自己没成功。正准备无功而返时，天空突然大喝一声：“来人！”
十几个兵爷“嗖”地就蹭了出来。
天空指着我喝道：“此人威逼良家妇女，强奸未遂，拖下去揍一顿！”
十几个兵爷“唰”地扣住了我。我愣愣地看看扣住我的人，然后看天空：“天空……”别开玩笑了，我想回去睡一个觉……
这时门开了，露出了悦容慌张的面容，我忍不住心喜－－她还挂心我！
她刚要开口，天空突然揽住了她，笑得好不开怀：“悦容美人儿，你终于把这小子甩了！明日我来下聘娶你！不过……我能不能提前预支啊？”说完就揽着人往里走。我一急，怒吼了出来：“天空！”
他顿住，回头，笑容嘲讽：“拖回大牢，大刑伺候！”
“天空！”我挣扎着想上去揍他一拳，但兵哥们手一用力，把我给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