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家人早已做好了准备,还向人借了13块光洋给他做盘缠,一见毛泽东回来,急忙催促说:“人家派兵来捉你来了,赶紧收拾一下快走!”
毛泽东微笑着,不慌不忙地说道:“急什么?从湘潭城到这里有90里路,既不通汽车,又不通火车。给我送信的同志是得讯就赶来的。可县团防接到赵恒惕的来电,不会这么快就赶到的,再加上他们路不熟,又不认得我,等他们找到了成胥生,再来到这里,顶快也要到上灯时分了。现在天还没黑呢!”
大家听了毛泽东的分析,虽然觉得有理,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沉不住气,替毛泽东担心。
毛泽东又沉着地找了几个农民谈话,对韶山今后的工作做了组织安排,又到厨房去盛了碗泡饭吃。这时,毛福轩满头大汗地赶来了,他看见毛泽东还稳稳当当地坐在堂屋里,就急切地催促说:“赵恒惕的快兵已经来了,你还不快走!”毛泽东镇定自若地招呼毛福轩坐下,并问道:“你当真看到了那些快兵?”
“我倒没看见,刚才如意亭的一个人特地跑到我那里告诉说,她亲眼看见赵恒惕的快兵到成胥生那里去了。我已经布置了一些人,在各处放哨,以免发生意外。”毛福轩回答说。
毛泽东爽朗地笑着说:“不要紧,他抓他的,我走我的。”
毛泽东放下碗筷后,又把毛福轩叫到自己房间,对今后韶山斗争的一些问题进行了部署。
这时,已经上灯好久了,在毛福轩等人的一再催促下,毛泽东才换了一件乳白色长衫,穿了一双青布鞋,走出房门。
毛福轩派了三个农民护送毛泽东,为了防备万一,他们抬了一顶小轿子做掩护。毛福轩还一再嘱咐三个农民:“一路上,你们要注意安全,遇到人问,就说抬的是医生,家里人病重请来的。”
毛泽东和几位农民刚刚离开,又有几位农民带着扁担、箩筐赶到,接杨开慧和岸英、岸青到他们那儿去躲避,顺便把一些重要的家当也挑走了。就这样,杨开慧和她的两个儿子,在几位农民的接应下,悄悄地离开了上屋场。
毛泽东和三位农民,沿着韶山冲那条终年潺潺流淌的小河,急匆匆地走着。当他们快到湖堤润附近的磨楼时,迎面跑来了一个放哨的农民,他气喘吁吁地说:“前面有一群灯笼朝这边过来,一定是赵恒惕的快兵来了。”
毛泽东一行赶紧停了下来。他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这条通往冲口的小路,左边沿河,地势开阔,不好隐蔽;右边是高山,易于隐蔽,但山势太陡,爬上去比较困难。稍作分析,毛泽东果断地把手一挥:“走,咱们上山!”
他们把轿子藏在路旁的树丛里,毛泽东把白色长衫一撩,头一个攀上山去。三个农民紧随其后爬上了山坡,钻进了一片松树林里。
毛泽东他们透过松树的缝隙,借着快兵们提着的灯笼发出的火光,看到山下有24名湘潭团防总局的快兵气势汹汹地朝上屋场急奔。
当这群快兵快到毛泽东家时,碰上那位放哨的农民正从塘基上走过来。快兵队长叫住了那位农民,问道:“毛泽东在家吗?”
“怎么不在家,刚才还听到他说话声哩!”那个农民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群快兵迅速散开把上屋场团团围住,然后有几个士兵在队长的命令下猛地踹开屋门冲了进去。他们翻箱倒柜,搜了半天,连毛泽东的影子也没发现。等他们回过头来再找那个农民时,早已不知去向了。这群快兵辛辛苦苦地跑了90里,却闹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气得他们不断地骂成胥生情报不准,垂头丧气地滚了回去。
这时,毛泽东和护送他的农民早已离开韶山冲,经宁乡道村到了九江庙。在那儿,毛泽东和几位农民分手,然后坐小船去了长沙。到长沙后,毛泽东找到了中共湖南区委的负责同志,向他们介绍了韶山农民运动的近况,并对区委下一步工作做了一些指示,而后离开长沙去了广州。
赵恒惕捕杀毛泽东的阴谋又一次破产了。
毛泽东回湖南考察农运,一天,在板仓杨宅门口被特务堵住,并问:“毛润之在里面吗?”
杨开慧是毛泽东的妻子和亲密战友。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习期间,毛泽东与该校教师、全国颇有名望的教育家、杨开慧的父亲杨昌济先生交往甚密。从1914年冬到1915年9月,每逢周六或周日,毛泽东、蔡和森和萧三等人总是聚集在板仓杨家,与杨先生谈学、谈政治、谈中国、谈世界……几乎无所不谈。每当这时,杨开慧总是坐在一旁或默默静听,或插上一两句参加他们的讨论。毛泽东总是投来一个亲切的微笑,或耐心地向她解释点什么。在杨先生的这些学生中,属毛泽东年龄最大,他种过地,当过兵,又上学读书,所以思考问题最深刻,思想也最进步,因而,给杨开慧的印象也最深。在杨开慧的眼里,毛泽东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哥,她慢慢地喜欢上了这个大哥哥,总是盼望着他来家里做客。在毛泽东的眼中,杨开慧是一个非常聪颖的小妹妹,所以,每当杨开慧出现时,毛泽东的精神都格外振奋,思想极为敏锐,讨论也显出异常的热烈和深刻。
1918年6月,杨先生应邀到北京大学任教,杨开慧随父母来北京居住。两个月后,毛泽东组织湖南学生赴法勤工俭学来到北京。经杨先生推荐,毛泽东成为北京大学图书馆的助理图书馆员。这期间,毛泽东与杨开慧的亲密关系进一步发展。这时的杨开慧已是一个17岁的少女,身处异地,得遇同乡知己,自然情愫暗生。毛泽东要赴上海时,彼此已心照不宣。1919年12月,毛泽东率“驱张”代表团第二次来京时,有时就住在杨家,两人的关系非常密切。
对此杨先生是赞成的。1920年初,杨先生去世,杨开慧扶柩,将父亲归葬于长沙板仓,然后进福湘女校学习。7月,毛泽东从北京返回湖南。这年冬天,毛泽东与杨开慧结合了。没做嫁妆,没坐花轿,没举行任何仪式,从此,开始了他们的革命夫妻生活。杨开慧作为妻子不仅照顾毛泽东的衣食住行,而且成了毛泽东工作上的得力助手。她在192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就承担起了湘区党委机要和交通联络的工作。她跟随毛泽东走南闯北,在共同的革命生活、工作和追求中,毛泽东和杨开慧的婚姻更加美满,感情更加深厚。但因为反动势力的追捕,他们被迫分开了。1923年4月,湖南军阀赵恒惕下令悬赏通缉毛泽东,毛泽东被迫离开长沙赴上海、广州等地领导革命。婚后的第一次别离,平添了许多离愁别绪。在《贺新郎》一词中毛泽东曾这样写道:“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凭割断愁思恨缕,要似昆仑崩绝壁,又恰像台风扫寰宇。重比翼,和云翥。”
在飘峰山脚下,有一个秀丽的村庄——板仓冲,坐落在湖南省长沙县内的清泰都。板仓是杨开慧的故乡。杨家住的下板仓屋由土砖砌成,三面环山,青松翠竹,交相辉映,屋坪前是两口明静的水塘,再前面是一片开阔的稻田,银链般的板仓河,在田园中逶迤流过,风光十分秀美。杨开慧就在这山明水秀的田园风光中度过了自己的童年生活。毛泽东和杨开慧结合后,从1921年到1927年间,曾先后四次来到板仓,住在杨宅,秘密领导革命活动。
1926年至1927年春,随着北伐战争的不断胜利,以湖南为中心的农村革命风暴迅速掀起。仅湖南一省,到1927年1月,就有57个县建立了农民协会,会员达200万。湖北、江西等省的农民运动也蓬勃兴起。到1927年3月,农会组织遍及全国16个省300余县,会员近1000万人。这场农村大革命动摇了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统治基础,地主阶级、国民党右派和一切反动势力大肆污蔑农民运动,咒骂农民运动是“痞子运动”、“惰农运动”、“糟得很”;资产阶级叫喊农民运动“过火”、“越轨”,并以破坏统一战线相威胁,借以反对工农运动;甚至中国共产党内陈独秀等人也屈服于地主、资产阶级和国民党右派的压力,斥责农民运动“过左”,是“左倾幼稚病”,并提出了一系列限制农民斗争的办法来抑制农民运动的发展。为了回击党内外对农民运动的种种攻击和责难,毛泽东于1927年1月4日到2月5日,步行1400多里,对湖南湘潭、湘乡、衡山、醴陵、长沙五县的农民运动进行了32天的实地考察和深入研究。在考察期间,毛泽东又一次来到了板仓。
当时,湖南和全国的革命形势虽向前发展,但国民党内蒋介石新右派集团正加紧进行分裂国共合作统一战线、背叛革命的准备。湖南各地的反动势力也正在蠢蠢欲动,他们四处张贴告示,悬赏捉拿共产党人,其中赏银最高的是毛泽东,3000两白银!在白色恐怖的笼罩下,毛泽东的考察活动受到很大限制,他只好白天躲在杨宅的阁楼上分析、研究调查材料或看书,晚上出去进行访问、调查或搜集材料。
在调查中,由于农民的文化程度较低,所以,访问和召开座谈会是毛泽东运用的主要调查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