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痛并快乐着
不觉半月过去了。
朋友开了家白牦牛连琐店,正值开业,前去贺喜的文博喝多了酒。回到家,文博读着怡凡的小说,一阵又一阵地吃醋,脸部表情很不自然,也极不协调。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
怡凡看在眼中,心里却极不自在,便劝慰道:“那只是写作而已。”读到三分之一,文博便受不了了。
自从新疆回来后,文博很想再生个儿子,以便能为他接续烟火。而怡凡则只想把露露培养好,同时也因为心里的因素,她和文博有名无实地生活着。
文博时不时会生气,怡凡总也觉得心里堵得慌,心里好烦。她总是拒绝着文博,也许是伤了他的自尊。等第二天醒来后才知道文博生气了。她在另间卧室里发现了文博,他的脸上含着泪。
怡凡的歉意油然而生,又生气文博不懂事。怡凡自觉心累了,她也在考虑着:“有没有和文博长相守的必要?可除了他,谁又是我在无遮掩天空里的归宿呢?”
她真想不通文博怎么会生气呢?怡凡总觉得没有照顾好他,又觉得文博很多事。怡凡总觉得给了文博真个的心,又觉得他要求总也太多。文博总也希望,她的每一次心跳每一个眼神都始终围绕着他转。怡凡总在他面前没有保留,总也有解释不完的在意。比如说,朋友们的一个电话或朋友的相邀,以及怡凡和家人的相聚。
周末的早晨,怡凡还在梦中。露露跑进她的卧室,躺在她的怀里,要怡凡教她书法和画画。怡凡搂着她,给露露念她的随笔作品,两小时后露露睡着了。弟媳妇打电话过来,请怡凡和露露到伊宁斋吃涮羊肉去。
仅几月之别,父母两鬃已有了白发。
怡凡陪着母亲转完街吃着饭,母亲无意识地又开始说上了:“我的爹爹妈妈那时不让我上学,我瞎着两只眼也不懂多少道理。我为你****多少心,你还是不挣气,真是白养了你。”顿时,怡凡感觉胸很闷。母亲的冷漠和冰冷的言语,像刺在她心头的一把刀。多少次她想忘记,无奈亲情割不断理还乱。多少年了,做为母亲只顾及自身的感受,却并不知道她在社会上立足并不易啊!母亲总是期望值过高使她感受不到温暖。也许时代在变,一代人和一代人是有代沟的。她只是希望露露快快地长大,快乐地生活就行。
为父母接风洗尘,怡凡喝了两杯姜啤,可心中总也惦记着文博。露露问她:“妈妈,你弟弟总请我和你吃饭,为什么不叫爸爸参加?”怡凡回答:“本应由你爸爸请客的,可他从来都不请。”
她总怕孤身一个人的文博失落,怡凡便打包给他带了吃的。怡凡的弟弟开车把父母接走了。回到公司,文博到外面吃午饭去了,还没有回来。正好有朋友找他,文博刚一进公司,怡凡就让他和朋友喝酒去了,以防文博郁闷。
怡凡总是怕文博孤独寂寞,总也在在意着文博的情绪,可总是不知不觉就伤着了他。在本市他没有亲人,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家中,怡凡便也想尽可能多地陪伴他。
他好脆弱!脆弱到没有了自信,并且变得多疑。这种负累是怡凡所接受不了,也承载不起的。
父母兄弟想见怡凡一面或请吃饭,总是在预约。每次说起,怡凡总以做生意、赚钱忙而搪塞。和怡凡生活了八年的文博,究竟是单纯呢?还是在抱怨父母亲曾经对她俩婚姻的反对呢?怡凡好费解。身为老小的文博是心眼子小呢?还是怡凡自己不会化解矛盾?说文博不会应酬吧,可他对婆婆家的人又很会照顾。婆婆公公都是老实巴脚的农民,他们总也不希望孙女生活在单亲的家庭吧?
怡凡想,文博有三个姐夫,很会做女婿,对文博的父母亲总是有礼有节的。文博怎么就不会学学呢?怡凡的父母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自考学到参加工作后,直到结婚这么多年,怡凡从来都没有让父母省心过。怡凡总是心有愧疚,加之文博对父母的态度,她总也在自责、总也很矛盾。
怡凡总不该生活在真空中吧?怡凡搂着熟睡的露露,自言自语:“我的女儿,为了你的健康成长,妈妈是要顾全呢?还是该放弃?我好难!”
文博是不屈服也是不甘落后的,喝得二洋马达的他,回来后索性关上了店门,约了老乡到“川府火锅城”,吃火锅。他心想:“你中午和你父母吃得气派,我文某人还要比你们吃得更排场,更体面。”
连续停电三天三夜,怡凡和露露在黑暗中,点燃蜡烛,盼着文博能早点回家。是夜十一点,怡凡带着露露洗漱完毕,睡了。被文博的电话从睡梦中惊醒,怡凡很是不快。
第二天,怡凡做完晚饭,陪露露吃过饭。稍事休息,给露露辅导完作业,等露露睡下后又把地板拖了一遍。不觉累得哈欠连天的。洗漱完毕刚睡着,就被文博的电话惊醒了,文博舌头大大地说:“我马上回来。”怡凡好委曲:“有本事你今晚就别回家。”
怡凡在卫生间抽着白把的“中南海”,不吸烟的她又复吸了。怡凡给文博开了门,文博摇摇欲坠地说:“是为了工作啊应酬的来晚了。”怡凡隐忍了一天的火烧起来,于是彼此沉默。听着文博呼呼的酣声,怡凡真希望文博在她面前就此消失。
半年来因分离而对文博蓄足的好感和谦疚,在这一刻彻底的土崩瓦解。文博最大限度地考验了怡凡的耐心和涵养。怡凡开始后悔她的草率和心软,后悔舍弃亲情而接纳他。
怡凡的心像被蛀虫吞噬了似的,空余一具无所感触的躯壳。
怡凡办得新手机号都打爆了,刚恢复了以前的号。鹏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凡姐,你不会是在玩失踪吧?那天不辞而别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怡凡语无伦次地说:“不是。老公所谓的爱与柔情,都不能容忍我过多地提女友安娜,何况你是男人呢。给你打个电话好难的,好容易劝走多情的老公,节约出时间,可偏偏又有事。我整日里除了写作和做生意,就是洗锅做饭添饱老公和女儿的胃。”
鹏呐喊着:“难道就这样结束吗?你愿意听他使唤吗?”
怡凡无奈地说:“本来就是你不对。过日子就跟吃饭一样,酸甜苦辣都有。夫妻间不是谁使唤谁的问题,朋友间也不是谁对不起谁的问题。我要做好贤妻良母,就要有个平常心,你不要再打扰我了......”这话怡凡是说给鹏的,但又像是说给自己的。
鹏说;“无论我多么优秀,有多少人爱慕过、热恋过、追求过我,但总有一个人,我喜欢而得不到。我多么喜欢,都得不到。而正是这个人,也就是你,让我开始明白了爱情。”
怡凡怅然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那仅说明我曾是女强人。回到家睡着想你,淡淡的思念很美,淡淡得问候很真,浓浓的牵挂很纯,深深的眷恋很无奈。亲眼看到了你过得好,我就很放心。祝福你快乐健康是我无悔的寄托。”
鹏执拗地说:“我要见你。”
怡凡回避话题:“我在省城停留了一晚,刚到西安。目的是陪老公散散心,他无怨无悔地,照顾我八个春夏秋冬,我曾挥洒钱财,帮助过离婚女士,某种程度也成就了你。帮你走出了青春期的骚动和低迷,是我的善良心教化了你的痴迷,只为你们身穿的橄榄绿和高大威武,但这并不是爱。”
鹏木木地说:“你的热情、你的善良,令我们好多的官兵难以忘怀,你永远是我们心中的一抹绿色,我们永远都敬重你。”
怡凡灿烂地笑了:“你该有个孩子了吧?老公说我成就了小弟们却忽略了他。现在我要做个小女人,成就老公大男人的自尊、自信和强大。让他也挥洒自若,傲视群雄。为了不再刺激他,也为能静静地陪伴他。”不知不觉地,怡凡的心口又开始痛了。
鹏说:“那好吧!你多保重,我也准备要个孩子吧!也许这样会好些。”
怡凡笑着说:“好吧,祝你好运。”
怡凡想,生而为人,事事交织,事事纠缠。不论是获得还是失去?甩甩头,准备不再回首。
在风里,在雨里。鹏在她生命中,如同一辆急驶而过的车子。溅起了一地的泥巴,玷污了怡凡洁白的衣裙,动摇过她人之初的善良。怡凡现在要做的是开怀和释然,她愿化作一缕阳光,荡涤尽鹏心中满布的污垢和尘埃。
怡凡累了,也痛了,但是她又笑了......
“鸳鸯双双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的美景又在怡凡家中上演了。这是西凉古都的遗风。她累了,她笑了,轻呼:“云儿,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