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对爱情的阐释 (2)
在西安城南小雁塔附近有个武家坡,上有一孔破旧的窑洞,洞沿上题有“古寒窑”三个字,相传这就是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等候薛平贵归来的地方。在窗前的祠庙内供奉着王宝钏与薛平贵的塑像,祠柱上题有一副对联:
十八年古井无波,为从来烈妇贞媛,别开生面;
千余岁寒窑向日,看此处曲江流水,想见冰心。
无论这个故事是如何被封建遗老当成“节妇”的光荣范本来传颂,或者被千百年的女子们当成同情的对像,我依然无法不被王宝钏的宝贵人生和亮丽青春在破旧的窑洞中悄然逝去感到惋惜,我依然会考虑到一个问题:这种等待是否有价值?
为什么等待?这让后人有了多种解释。在徐静蕾导演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表达了一个新的爱情观:我爱你,但与你无关。初见这个句子不由一惊,是啊,多好的观点,多么洒脱一个女子行走在属于自己的爱情追求的路上!我喜欢你在爱情中的样子,但是,你不必知道,就算知道,就算你不在意,我也依然爱着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然而,做到为这样一份没有希望、没有回报、没有温暖的爱情长年坚持下去,对当事人是需要多么坚强和勇气。
如果认为王宝钏的等待是一种错误,那么,只是因为她过于沉浸于自己幻想中的情感世界。当薛平贵离去的一刹那,爱情从现实走向虚幻,就开始成为了一个漫长的考验。
在薛平贵离家出征的过程中,又有许多情节,使他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远。是战争、是现实,把薛平贵推到了另一条路上去,他不再是那个身着布衫、在宰相之女面前有所自卑的少年了,他成熟了,他拥有了全新的世界和空间,在那个世界里,却不再有王宝钏。
这十八年中,王宝钏停留在回忆中过着清苦的生活,从等待的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一种对自己命运的无法掌握之中。
等待,仿佛是中国女性自古以来一种惯常的行为方式,在那渐渐枯萎的青春里,对一个人的牵挂和依存却像一坛酒,越来越浓烈。她们无法预知那个在远方的男人,在他们的生命中会发现什么、出现什么,在他寂寞孤苦的时候,是否有另一双温柔的手给他添茶加酒,浆洗缝补?那漫漫寒冬中真实的温暖,又如何能让他不心动?那战争的前方,遥远和陌生得让她们的想像都无法到达。
只有无数个王宝钏们是静止的,许多年来保持一个乏味的姿势。
薛平贵,这样一个在秦腔中依然鲜活的人物,除了他在十八年后归来,为了寻得自己良心的平衡,甚至假扮陌生人来试探王宝钏,这一段让人不可接受他的虚伪,其它的,他基本上没有遭到人们的谴责。这个多少有些自私的男人,多年来一直徘徊在良心与道德的边缘,他曾悄悄托使者为王宝钏带去书信金帛,对于他另配佳偶的事只字不提。
在离乡最初的日子,王宝钏的确是他努力与奋进的动力和源泉,为了不辜负相府金枝玉叶的厚爱,他决心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配得上她。但再浓厚的深情,也终抵挡不住时光的腐蚀。她的影子终于在他的生命中越来越淡。
故事发展到最后与王宝钏无关,因为她只剩下一个憔悴的躯壳。
谁也不能阻挡爱情的时过境迁,包括我们自己。
王宝钏心爱的薛郎终于回来了,当一个女人生命中最宝贵的光阴消逝时,迎来了她的夫君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大欢喜结局。然而,跟他一起来到的,还有他年轻貌美的现任妻子朱邪春花公主。薛平贵终是有情有义的人,他没有抛下她,他把王宝钏接进了他的府邸,让两位夫人平起平坐,共享荣华。
迟暮的相府千金王宝钏从她的寒窑中走了出来,她苍老的身影毫不自在地走进了繁华的新居,她期待的夫君却依然离她千万般遥远,那个多年前的翩翩深情的真挚少年,原来早已在时光中死去。她不再能领会他的每一个眼神,不能再在他的微笑中看到发自内心的甜蜜。这根本不是王宝钏梦想中的结果,她没有想到要和另一个女人来分享薛郎的爱。在别人的眼里欢喜团圆的结局,在她的眼里,实在是一团锦绣中的苦泪,她还要强作欢笑,来体现她的大度,来接纳丈夫的新欢,或者说,小心翼翼地,让薛郎的新欢来容忍她的存在。春花公主的青春容颜在她的眼前闪耀,只是增加了她的自卑;在薛郎的眼里,看到了他当年的款款深情,虽然这种克制的多情不再是为了她。
于是,她看到了一个悲哀的事实——他其实早已不爱她。
当期待变成残酷的现实,王宝钏用全部的生命来坚守了十八年的梦碎了。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难道还能期望丈夫能在花前月下与她再续年少时未了的情缘么?再坚强的她也无法再坚持下去,十八年的等待中,支持她的还有一个梦;而如今虽团聚,但梦已不再。饱经苦难的王宝钏在薛平贵回乡十八天后死去。她曾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为了一个高贵的坚持而牺牲,只因为寄望太深罢。
爱情固然很美,毕竟不是全部的生命。苦守一段早已死亡的爱情,是否明智。
王宝钏之死,对薛平贵是一个良心枷锁的解脱。不管他在心中是否还存在自责与怜悯。
在这个故事中,也许没有一个人是错误的,是应该受到谴责的。
年轻貌美的朱邪春花公主,她属于薛平贵的现在生活,她和他一起创造了他现在拥有的人生境界,包括财富、名望、成就——一个男人毕生的大部分梦想。在古代本来存在的三妻四妾的制度中,她本来就无可厚非;在现代的婚姻制度中,她可被视为一个侵犯他人婚姻的罪者。一个成熟、魅力的男子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她攫取了别人的果实。她也许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有王宝钏的存在,而那个孤苦的女子终于在薛平贵的眼里失去了最后的光彩,成为他幸运的一生中灰暗的底衬。然而,谁又能肯定,当春花公主老去的时候,她不会成为第二个王宝钏?在一个男人的生命里,谁会成为他的主流?谁又会成为他的支流?除非这个男人他已日渐衰老,他不能再去驰骋疆场,他的生命不会再有跌荡起伏,不能再有足够的时光让一个女人去等待,他的生命已不够长,长到再给另一个深爱他的女人留下那么一大段空白。
“爱从来都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情”,没有对与错。只是我想,作为一个女人,王宝钏应该把自己的生命亮丽下去,它需要爱情,但不必寄全部的希望于爱情。
说给自己听的话:任谁,也不能阻挡爱情的时过境迁。
晚饭后,王宝钏又在怡凡的家中弥漫开来,怡凡正在写作,文博来到她的书房,轻轻的揽着她的肩头,表情极其复杂地说:“听秦腔把你听成了古典美女。”
女儿露露又一蹦三跳地进来:“妈妈,你听的是什么歌呀?我怎么就听不懂歌词呢?”
怡凡顿时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欢乐此时在整个空间荡漾开来……
之后,她又一次来到了省城采风。
不几天,怡凡便回到了所在的城市。
下午刚一上班,鹏到公司索要怡凡的QQ,她没有给。和他认识四年了,只是记得他跳舞很棒。怡凡挂上QQ在写作,鹏进来了,她顾不上也便没有搭理。他索性走上前来,趴在笔记本上说:“你还上网?其实男女之间就那么回事,男人呼悠女人叫调戏,女人呼悠男人叫勾引。如果男女互相呼悠就叫爱情。”
怡凡有点赞同这一观点,但又觉得事在人为。想想人生来就是逃避痛苦,寻求快乐的。有朋友相约相聚是一种快乐,有酒喝并且身体也能支撑着喝也是快乐的,但无论如何都不该贪杯。怡凡觉得独守空房做贤妻良母,较职场上打拼轻松多了,至少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也不用顾及太多人的情绪和面子。
人生来都是为别人活着的,为自己而活的成份能占到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