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凭吊生活
今夜,怡凡又失眠了,她从突然忘却的梦中醒来,夜深人静。
车间的机器还在不停地响着,吵得她睡不着觉。于是她起了床,打开手机想看看几点了。刚一开机,又有五条未读短信,不用多想便知道是文博发来的。怡凡每晚都能收到文博的短信,并能接到他的电话。怡凡情在为之诱惑,心也像被蛀虫啃噬了似的,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无所感触的躯壳,随之而来的便是失落、孤独和寂寞,同时又伴随着一种特想和他谈一谈的冲动。她为LOVE而忘情,她为爱受折磨......是文博,也是前夫,她欲爱不能,从此后各奔东西;是他,是他,她欲恨不能,当回首如痴如醉......
往事又一幕幕涌上心头:
露露是怡凡和文博的女儿,现在已经七岁了。
自从生完露露后,怡凡便在深夜伴有轻度的失眠。越是想美美睡一觉,又无论怎么都睡不着。于是她的心情也变得很是烦燥。她就此起了床,来到了客厅里。她在寂静的房间临窗而坐,与苍茫尘世对视,搜索她脆弱的根源,她的内心泛起一丝酸楚和苍凉。透过百叶窗,远处斑驳的、隐隐约约的灯火依希可见,皎皎的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流泻进来,照在酣甜的露露和文博的身上。整整一夜,怡凡不知道怎么想啊!三点、四点、五点......怡凡不吭声、不思考,却无法入睡。她躺在床上,守侯着早晨的到来希望冉冉升起的红日能给她带来一份好心情。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怡凡听到了露露的酣睡声。怡凡撑起身子,向屋四周看了一遍,除了酣声,一片沉静。怡凡闭上眼睛,把脸颊埋在枕头里,还是睡不着,思想的闸门就此打开突然,所有的在她生活中走过的人物,过往的、现今的,不论是有缘深交或无缘浅识的,都在怡凡的脑海里一一浮现......
他们在怡凡人生的跑道上,看她踯躅独行。有时他们是参与者,有时是旁观者;大多她都视而不见、过而不见;也有个别的人耐心地陪她慢跑了一段,让她难以忘记。文博就是其中的一例,他是怡凡的崇拜着,是她今生的挚爱,也是大她一岁的曾经的老公。
这段情却无奈太多太重,使怡凡不堪负重大口的喘气,载不动撑不开便贮藏进心室,一种诉说的渴望便在她心中蓬勃的生长如果她能够摆脱、能够潇洒,何必要选择寂寞。怡凡觉得,她犹如一只小船,无言中闯进了惊涛骇浪的世界,怎么也摆脱不了被抛下海底的命运,于是她三番五次地漂泊流浪,一次次企图自救......虽然收效甚微,她还是有所克制。
刹那间,怡凡忽然感到,八年来自己一直像个好大喜功而又笨拙的农夫,不晓得怎样插种生活的秧苗,又不知如何收获生活的稻穗。许多汲取知识的方法错用了,许多历练人情的机会放弃了,许多认识人性的接触忽视了,而握住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生活的渣滓。她那富于生活智慧的傻劲哪里去了?以及她对自然的崇拜、对生活奋斗的乐观与微笑,所有这些,现在都躲到哪里和她捉迷藏去了呢?美好的时光,总是流失的太快又太恍惚。为了生活,人们总是忙碌的。生活中许多的东西,常常是抬头时刚刚拾起,低头时便已失落。如果能有一份幻想,一份热情,何妨潇洒地去走一回?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或许会在这一过程中得到很多生活的真实感受。怡凡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向年龄投降,无奈的思绪疯长。怡凡懂得了储蓄,是因为尝到了缺少的痛苦储蓄快乐、储蓄热情、储蓄自信。
怡凡喜欢捧卷阅读,只有在这一时刻,没有了柴米油盐酱醋的缠绕,忘却了居室的狭窄,以及对露露撕心裂肺的放不下。仿佛整个世界归她一人所有,并且可以同书中人物进行心灵上的对话,可以任思维之马驰骋......她想一切都在改变,一切也终将改变。她常凝望着天上的星辰,却遗忘了身旁小花美丽的姿容。也许,最美好的东西,往往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