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毒设鸿门宴
不觉四年又过去了,怡凡结束了研究生的学习,告别省城,又要回到她日思夜想的老家了。
“今下午过隐吧?王芳和刘淑琴唱得都很投入,想给她俩挂红又犹豫了,钱少了拿不出手,多了又舍不得。”张萍揽着怡凡的肩头,从座位上站起来。
“是呀,她俩也太客气了,每次都给我让座。心里过意不去,就到啤酒摊买了两瓶绿茶递了过去,以表寸心。”怡凡同样还沉浸在听戏的乐趣之中。
“唉,你真是个书呆子!走,咱们到西关什字吃大娘水饺去。”张萍继而拉起怡凡的手。
“嗯,这儿环境不错。全国连锁店的味道就是好,我更喜欢在楼上就餐的这种形式,隔窗望去,整个步行街都尽收眼底。”怡凡和张萍面对面坐着,吃着,喧着。
电话响起,一边紧似一边,是文博打来的。
“贝,你还好吧?心情如何?吃饭了没有?”
“嗯,一切还好。”
“听你嘴里叭叽...叭叽的,在吃什么?电话里这么吵,不象是在家啊?”文博收起关切而又热忱的口气,继而怀疑起来。
“嗯...啊...我和张萍在外面吃水饺。等会儿回家后我给你电话。”怡凡支吾着。
“快吃吧!我看着你跟文博说话的那亲热劲和温柔劲,我就吃醋。”张萍适时地给怡凡夹了两个饺子。
“哈哈...你个神经病,他可是我老公耶!”怡凡瞪了张萍一眼,婉尔一笑。
“拜托,你和他现在没有任何关系。省城这么大,要啥样的没有?偏要回去和那个愣头筋过。我看你脑子真是进水了。”张萍不无怨气地说。
“可省城再大再繁华也不属于我啊!我在老家已经生活多年,从语言到生活模式都难溶其中。好了,不说了,吃完得赶快回家。”怡凡起身欲结帐。
“说好了我请的,你急什么急?我还要到的家中看看去。”
她俩跳上了56路大巴车。
“我不开灶的,家中一无所有,要不我给你烧水喝。”怡凡从沙发中弹起来,拿起暖瓶要去厨房。
“好了,我是要你开心的,看你象个逃难者似的。反正一个人闲下也寂寞,不如咱们到戏园子听戏去。”不容怡凡回神,张萍拉起怡凡的手就下楼。
“唉,我的手机忘带了,我还得上楼取,否则文博找不我又要着急了。”
“那你自个儿去取,我在楼下等你。”
怡凡匆忙返回四楼,看看表已八点半了。锁好门,楼道里黑漆漆一片,她怕张萍等久了,便急急地下楼。一不留神,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栽了下去。她爬起来忍着疼,不想让张萍发现。
“亲爱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等得我好心急。”张萍搂过怡凡打趣道。
“唉哟…别碰我。我要还你一个人情,也要陪你高兴。到戏院子我请你喝啤酒。”怡凡双膝疼得呲牙裂嘴的,忍着钻心的疼痛强装笑颜。
她俩喝着啤酒嗑着瓜子,完全地沉浸在了秦腔声里。
“我们给姐儿俩喝个花亭相会,你俩给咱一人只挂一条红。这一盘瓜子和一瓶啤酒是哥们请的。”从台上走下来两个男演员,手拎啤酒和瓜子坐到了张萍的跟前。
怡凡紧蹦着一张脸,不与他们搭讪。习惯性地把腿翘了起来。
“哎哟,这位姐姐的膝盖咋碰成这样了?我替你用啤酒消消毒。”男演员边说边拿起纸巾沾着啤酒擦拭起来。
“凡,怎么回事?腿出血了还青紫一大片。走,赶快上医院上点药。”张萍不无爱怜地惊叫着。
“没事的,只不过下楼摔了一跤,怕你知道后不给我请你喝酒的机会,所以就没有告诉你。”怡凡轻描淡写地说着,把翘着的腿放下来,匆匆把七分裤的裤角往下拽了拽,忍着痛继续听戏。
此时此刻,她俩将一切都交付于听戏的乐趣中。
电话那头传来文博的问侯和安慰,是那么地遥远,那么地飘渺,那么地空洞。
影影绰绰,灯红酒绿,秦腔乱弹,解开了少妇柔软的情怀。
举觥欢笑,姐妹情长,又是一次醉生梦死。有缘相识相熟相知,无缘相伴相随相拥。
多少回失意?多少回痴迷?
酒醒熏破春睡,梦断不知归路......才知爱有多少?情陷多深?
红男绿女们一掷千金的炫耀和斗富,伴随着戏子们媚态千千地叫板声;漫天抛撒的红被面,和着戏子时晴时阴的脸。
快哉?乐哉?只不过是繁华都市中生存压力的释放和情感的宣泄而已。
再细看去,紧锣密鼓间高亢的唱腔,杯觥的交错,撤去了人们伪装的情愫。返朴归真,阐释了人性中的唯真唯善唯美的真性情。撇开了一切的矫揉造作,揭开了人们所有的粉饰和神秘。
时远时近的出租车来回穿梭,亲吻着炙热的柏油马路。呼呼作响的摩擦声,鼓荡着人们的热情。微风中飘摇着的绿树,展现着生命的张力,激跃着人们的思维......
几多的无奈?几多的不舍?
张萍把怡凡送回家已近十二点了。怡凡催促她赶快回家去,张萍走了。
走了。
今夜无眠,身体的疼痛伴随着心灵的疲惫。怡凡酒醒口渴,两居室独居闹市中的一隅,任她徜徉。双膝的疼痛伴随着夜色的凝重,坚持了又坚持的坚强,倾刻间土崩瓦解,被漫卷而来的阵痛淹没,才知双膝摔得不轻,丝丝自怜与无助在胸腔内弥漫开来。
一串串清泪伴着一回回思念,无悔又无怨......
生命和健康较之于虚无的名利,显得尤为重要。
流光溢彩的繁华陪伴着独立的高楼,诉说着无尽的缠绵和惆怅。闪烁着的霓红灯激越着金城的爱恋。
几多的离愁?几多的别绪?
怡凡身居陋室,或起来或躺下,几次三番,唯有深刻的疼痛和手中紧握的笔相伴。选择了写作,也便选择了孤独选择了寂寞选择了善良。
细细想来,人从哭着闹着哌哌坠地到走向寿终正寝,光溜溜地来又光溜溜地去,区区数载,似漫长?又似短暂?其实什么都带不走,又怎么能舍得委曲一个生灵,那就是她自己。
笑口常开平凡人生中,唯她保养了心的稚嫩与原始。
灵感洒尽,睡意渐至。不觉天已经微亮,窗外时重时轻的清脆鸟鸣声,撕去了夜的凝重和朦胧,淡去了无边的遐想和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