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南玉故作哀怨的叹了一口气，“我是强装一个大度无私的女人，好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嗯，忘不了忘不了，”李景笑嘻嘻，“你要是能自己脱衣服我会印象更深刻的。”
嘿！这个李景……找抽吗，南玉想回头对李景报以老拳，被他抓了个正着，猪大肠都掉落在地上。
南玉哀叫一声，想去捡起地上的肠子，却被重如泰山的李景压在床上。
南玉气愤的哎的一声，狠狠的咬了李景脖子一口。
第二天南玉在御书房不经意间发现了一章兵符，这个……好像是玉沭王李赫的虎符，扬扬手中的牌子，“亲爱的！你弟弟李赫哪去了？”
“你说现在吗？”李景把头从一堆竹简纸张中抬起，露齿一笑，“被舅舅带走了，大概现在正在哪个深山老林里历练吧！”
“那他的王府是不是没用了。”南玉拨弄着金算盘，那架势恨不得带一帮人过去抄家。
“不行，再不用你也不能打王府的主意，要是哪天李赫回来看见自己的老窝被搬空了，那还得了。”李景一口回绝。
“那怎么办！”现在穷的地方需要银子赈灾，不穷的地方需要大力发展经济。哪里都需要钱啊！“干脆问南宫极借吧！他不是首富吗？”
李景这会头也没抬，“你把宠物都给人家送回去了，还拿什么问他借钱。你不知道南宫极有个外号叫做铁公鸡，一毛不拔吗。”
南玉怔忪了一下，决定撒手不管。“不管，你肯定有办法，铁公鸡也拔出毛来，这事就交给你了！”
出乎意料的，李景很爽快的答应了，虽然后面夹着条件。“不过……”
南玉把耳朵凑过去，李景简单得说了几句。
“昨天那保胎的汤，我也有份。你知道有问题还……”南玉瞪大了眼珠子。
“里面有害的东西太微量了，根本测不出来，喝一两个月都没事，就怕长时间……”李景似乎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头，“如果我没猜错，这种东西即使中了毒也查不出来，孕妇会表现难产的症状，要么胎儿死要么大人死……或者都不保命。”
“那孙笋？”肚子都那么大了，没事吧。
李景摇摇头，“根本不知道她的药是从哪来的。即使暗中吩咐人为她换过药，几天后还是会变成加了药的。”
“那什么药啊，查出来了吗？”
“西域的一种罂粟加嫣朵，廖神医那里都没有的一种药材。”言下之意，是其非常稀有，几乎绝迹。
“会不会是她自愿喝的？”南玉提出了第一种假设。
李景摇摇头，手上的毛笔不停。
“会不会是曲一涵搞的鬼？”第二种假设。
摇摇头。
“为什么目标会是后宫的孕妇呢？什么动机？难道是不能生育的女人的嫉妒？”第三种假设。
摇摇头。
南玉怒，“摇头的意思是否定啊，还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李景很老实的回答，收到南玉鄙视的眼神只好继续说道，“后宫之事，朕本来就不方便管也管不了。”
“所谓强者生存，那些所谓被抛弃的弱者，如果你觉得她们需要朕的庇护，那么朕又该庇护谁呢。后宫里，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受伤的，没有一个女人是不需要庇护的。”李景摇摇头，“朕纵是一国之君，再强大，也无法操纵世事。”
李景突然这样说，反而让闹脾气的南玉不知如何是好。她从后面轻轻的拥住李景，故作神秘的说，“嗯，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入宫了。”
“哦？”
“当然是因为我足够强大！放心吧，别说幕后人只是宫中的一个女人，就是曲一涵，我也把她揪出来。”南玉信誓旦旦。
“说起这个，曲一涵已经直到是你搞的鬼了，如果要出宫的话，当心点。”李景这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总之说得南玉冷汗直流。
她今天应该是打算出宫去千机门的，这个李景一定是故意的！
话说作为千机门副掌门的南玉，已经有快两年时间没有在其位谋其职了。虽然如此，但她还是臭屁又自豪的认为以前做出的功绩，足够保证她受人尊敬的地位。
自送了红莲后，南玉已是很久不出宫，宫中的园子也不知哪个巧夺天工的匠师设计的，居然有四季如春的感觉，最稀奇的地方就是有的园子还是桃李芳菲的样子，仿若人间四月天。
出了长安就不一样了，被毛皮裹得严严实实的南玉真想把眼睛也蒙住，省的氤氲的眼球被冻的僵硬。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来来往往行人裸露的皮肤上，不仅龟裂而且皱皮。
冬天是一个没有美女的季节，南玉在大街上举目四看，女人们都围的严严实实跟个球一样。
她怕先回太尉府就会被云儿缠着脱不开身，还是先去了千机门，就当拜个早年了。刚出了城，天空就有鹅毛般的雪花淋淋洒洒，据说这已不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却让南玉有了第一次雪的新鲜感。
到处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寝宫，哪里会有踏雪纷飞的感觉呢。
雪越下越大，白哗哗漫天的世界让南玉心里蒸腾起来，那是一种升华腾空的心里感受，又怕眼前的东西会消失不见的小心翼翼。
杜主事倒是老样子，看到了南玉似乎更熟络慈祥，也许是因为她今天打扮的更加貌美如少妇？
门中的人认识副掌门的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不认识的也听了些这位女中豪杰的事迹，态度敬畏，谁也不愿意被她恶毒的手段教训一顿不是。
最难得的是，花弄影也在。他穿一身黑灰毛交杂的裘皮小袄，足下一双马靴油皮水亮，走起路来发出蹬蹬瞪的声响。
以前印象中粉嫩的小少年，已磨去了稚嫩的感觉表现出干练的痕迹，南玉突然有种想要嫁女儿的冲动。
本来想向他道谢，要不是千机门，她和齐月修能不能回中原都是个问题。却见齐月修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不放。
肚子，怎么了吗？南玉摸摸肚皮，“你想摸摸看吗？”
花弄影像是被吓了一跳，“啊？”慢慢伸出手来，隔着一件衫贴上南玉的肚子，手掌处传来的不知是他咚咚咚的心跳声，还是南玉的脉搏声，或是小生命的悸动……
不管是何，这声音都让他胸口溢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
这时候南玉的肚皮才稍稍有了隆起，花弄影就迫不及待的追问什么时候出生。
“要十个月呢。”人说十月怀胎，这是常识吧，南玉让杜主事为她煮碗热茶，“你又要当舅舅了！”
“什么！你才不是我姐！少给自己贴金了。”几乎是同一时间，花弄影出声反驳，微红的脸颊却出卖了他。
这小子，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南玉笑着抿了一口杜主事端上来的热茶，“关于云儿，我想让他平平安安的成长，但鉴于他爹是皇帝，所以如果他满了十八岁，要不要入皇族就要他自己自己决定了。”
“到时……”南玉看了一眼花弄影，“希望你不要阻拦。”
“话虽是这么说，让孩子自己决定却像是不负责任的想法，我并不同意让云儿入皇籍。毕竟，我姐姐就是这样……”换做以前的花弄影，早就拍案激动起来，眼下却懂得跟南玉心平气和的讲道理，可见他成长不少。“我不希望云儿也……”
“但是长大的云儿，都不能坦然的承认自己的亲爹亲娘，他恐怕会……”南玉叹口气，“你不要操心太多，孩子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说到底，我们也是这样自私，只希望他将来不会因为上一辈的所作所为怨恨我们罢了。”
南玉要起身告辞了，听的花弄影叫住了她。
“其实，我不讨厌你。”花弄影如是说。
南玉勾勾嘴角，“我知道。”
出了千机门的黑漆门，南玉回头望望，觉得自己的江湖梦不应该就断送在此，如果可以，等她生完孩子，此时的南玉心中尽是雄心壮志，生完孩子的雄心壮志，压根没想过李景会让她生了又生，生完还生。
到太尉府的时候，一老一小都在门口迎接她，小的如三月之火般热情，和簌簌而下的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色的雪花落在南尹蠡花白了大半的头发上，眉毛上，胡须上，结成了白晶，南玉的心底窜上来一种未知的恐慌。
脸上却笑着抱了抱云儿，她现在怀着身孕，可抱不动那壮小子咯。
一家人相拥着进了屋，太尉府还是原来的太尉府，可是却没有南玉在时那么朝气火气，许是冬天萧索的缘故，也许是……
“怎的府中人这样少？”南玉牵了云儿，坐在火炉边。
“过年了，我遣他们回去过年了，只留下管家和几个老妈子。”南尹蠡搓搓手，“况且我一个老头子和小孩，也使唤不了几个人。”
“那我多留几天在这里陪你。”南玉摸摸在一旁玩耍的云儿，他似乎没注意到大人们谈话。
“不好不好，你现在身份不用了，又有了孩子，不可这么任性。我人老了，也没什么好求的。只盼能让我这个外公看看外孙。”南尹蠡真的老了，昨日的少年得志却仿佛就在眼前。
“没事，我就喜欢多呆几天。”南玉酸了鼻子，好像也想起了昔日的南尹蠡是如何驰骋朝堂，宝刀未老的。
南尹蠡好像叹了一口气，就是普通老人那样沉重地粗喘气地，回荡在南玉的心里久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