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离恨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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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城楼的烟花已经燃尽,家家户户开始点燃自家门前的鞭炮,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儿捏着一小串一小串的鞭炮点燃,迅速的扔掉。

一串刚刚点燃的鞭炮被扔到了巷子口,一瞬的光亮,恰好照亮了走来一个人,黑衣黑裤黑鞋,披着黑色的斗篷,露在外面的脸有些白。小孩们看着有些怕,撒腿就跑了。

那人快步走到一家店铺的后门,三长一短的敲门。

不一会儿,门里传来低沉的声音,“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那人应道:“漫观天外云卷云舒。”

吱嘎一声门开了,门里的黑脸汉子恭敬行礼,“见过少主。”

黑衣人点点头,径自走近院内的假山,黑脸汉子赶先一步,拍了几下一旁的石头,假山的一块大石头应声移位,露出里面的通道。顺着通道蜿蜒而下,来到一间石屋,屋里已经坐着的八位老者,见了来人纷纷起身行礼,神情十分激动,“见过少主。”

来人摘下披风的兜帽,回礼道:“诸位前辈勿需多礼。”

其中一位老者老泪纵横,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道:“没有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大少爷,死亦瞑目呀。”

来人握住老者的手,微白的面色略显动情,“您是方老?”

“我是,我是。您是听二少爷说的?”

“二弟顽劣,这些年想来在清轩阁吃了不少白食。”

老者赫然是清轩阁的方掌柜。“本就是云家的产业,吃自家的饭也是应该的。这些年全凭二少爷往来打点,我们这些人才能知道大少爷和老爷的消息。”

来人后退一步,向八位老者深深鞠了一躬,“云家前代遭逢厄运,家父避祸边城,改名换姓,多年来不敢以云氏人自居。云家产业能够延续至今,各位长老居功至伟,请受云浔一拜。”

“当不起大少爷这一拜,我等本就是云氏家仆,打理云氏产业是分内之事。”

八人哪里敢当,赶忙上前来扶,云浔坚持拜完才起身。“如今帝位之争初显端倪,乱世将现,前车之鉴,我云氏断不可再明哲保身,风雨飘摇。我等是生意人,就算学那穆氏投机一回又如何?”

“听凭少主吩咐。”

云浔肩背挺直,眸色坚定,一改往日里的文弱书生气,“父亲远走边城那日将二弟远送深山学武,将我改名为云浔,为的就是复兴浔阳云氏。父亲谋划多年,我与二弟几番探查,确定九殿秦昭是可托之人,将以云氏之名效忠九殿。”

“是,效忠九殿,复兴云氏。”

“我会在四六街口开一家钱庄和米行,如有非常之事可前去联系,九殿大事未成之前,我仍是李兴旺。”

京城的除夕夜要比豫州城热闹许多,除了皇宫燃放的盛大烟花外,各府各院也都燃放了喜庆的鞭炮,一时间京城里爆竹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位于皇宫中轴线上第三进的宫殿是正阳宫,皇帝的居所。许是武将出身的缘故,景帝身姿健硕,脊背挺直,即便只披了件外褂也自有一番威严。他站在窗边,仰头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五彩缤纷,十分炫目。

东南方,想来是太子府的家将放的。

他想看看东北方现在是什么样子,发现需要穿过整个宫殿到北边的窗户边才能够看到。他转过身,看了眼侯在身后的一干奴才,有举着热毛巾的,有端着漱口水的……有四人托着他的龙袍,有两人举着他的王冠。想起来是方才的宴会上洒了酒在身上,他是回宫换件衣服的。

他脸上毫无表情,却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随机忍不住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大太监王生立刻上前,躬身递了一瓶药。皇帝接过来一边咳嗽一边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吃下。又咳嗽了三四声,药效才发挥出来,止了咳。

景帝多年戎马生涯,磨的便是身体,加上早年靖难之时被前朝大将漠南一剑刺穿了肺叶,落下了病根。这两年咳嗽的愈加厉害,不得不依靠药物才能止咳。

他抬手制止了王生送上来的水,道:“更衣。”

月瑶,是时候该让我们的儿子回来了。

成月落的新的一年在吃吃喝喝中就过去了,在平王府吃,在清轩阁吃,在筒子胡同吃……

又或者和齐叔聊天喝酒,看阿甲发呆,看秦昭和阿甲下棋,被秦昭逼着练功……

直到齐叔返回边城,成月落也没有见过李兴旺。反而见到了另一个人。

萧暮雨穿了件黑色对襟云袍,配青色云纹腰带,头发梳的十分工整,戴着羊脂玉的发冠,朗眉星目,下颌方正。正器宇轩昂的步入东厢。

秦昭经常穿黑色的衣服,时而穿出落魄公子的桀骜气,时而穿出尊贵皇子的贵气。

而萧暮雨穿黑色则是十分的端正沉稳,豫州萧家未来家主的气势浑然天成。

成月落行礼道:“见过萧公子。”

萧暮雨回礼:“成姑娘好。”

于是沉默,阿甲只在萧暮雨进院子的时候瞅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水潭了。

成月落想了想,再行一礼,“前次朝花楼的事儿,是我太过莽撞,累及了萧公子的名声,十分抱歉,这里给萧公子赔礼了。”

萧暮雨受了成月落这一礼,问道:“具体如何赔?”

“……”成月落愣了下,想起萧暮雨习的是嵩山古方剑,可能古板周正了些,于是说:“但凭公子吩咐。”

“下盘棋吧。”

“……”

十子起落后,成月落发现这果然是在赔礼。她没有想到堂堂萧氏的未来家主,棋技居然是如此的弱,臭棋篓子一个呀。

开局的时候,萧暮雨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别结束的太快,两个时辰最好。”

这个时候,成月落不得不叹一声,萧公子你太有自知之明和先见之明了。

萧暮雨下的十分投入,每一次落子前都要思考很长一段时间。成月落思考的时间也很长,为的是不太早下成死棋,尽心尽意的在赔礼。

晚饭后,秦昭照例来东厢晃晃。

“下盘棋?”

成月落痛苦的摆摆手,“别跟我提下棋。”

秦昭笑道:“我表哥来找你下棋了?”

“两个时辰。”

秦昭作揖,“佩服佩服!”

成月落郁闷的望天,“我想吃肉!”

“府里今个儿的晚饭没肉?”

“有,福字瓜烧里脊,宫保兔肉,做的都太精细了,我想吃大块头。”成月落顿了顿,见眼前的人是秦昭,也就不再顾及,补充道:“最好能大口喝酒。”

月光点点的跌入因为想吃睁得大大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很纯粹。秦昭发现成月落的心思虽然缜密,但是心愿都很纯粹。她想要宇文否泰的命,她想齐叔终老边城,她想大块吃肉,她想大口喝酒。

秦昭笑起来,拍了下成月落的脑袋说:“去换男装。”

两个人出了王府,策马东行,难得的是一个无风的夜晚,呵气依然成雾却不是太冷,空气干燥,看得到漫天的星星星罗密布,照得夜空明亮。豫州城里灯火万家,星星点点的构成人间的星图。踏马过处,不时有笑声自房子里传出,声声慢。

秦昭和成月落对望一眼,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如此的太平盛世,家家和乐的日子,怕是维持不了多少时日了。

出了城门,再向东是豫州兵营,连营骑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