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离恨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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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秦昭策马而入,甚是平常,只有巡逻的一队士兵同他行了军礼。待行至军营深处,一阵肉香传了过来,成月落面色一喜,看向秦昭。秦昭翻身下马,十分利落在营帐间穿梭,穿过了几座营帐,来到一片空地,背倚青山,侧靠绿水江,一面临山一面环水,另两侧俱是营地。

空地上生了一堆一人高的篝火,围着十数名军人,有人拿着匕首在切火上烤的全羊肉,有人拎着酒缸往大海碗里倒酒,有人穿着又脏又破的棉袄在烤火,有人赤膊举着酒缸往嘴里灌酒,也有人就着火光在擦拭一把黑色大刀,还有三五人卷着袖子在划拳……

待秦昭走近,这些人里没有一人起身行礼,只倒酒的那人拿起一个大海碗横空扔了过来,秦昭扬手接过,酒碗里的酒溅出了几滴。秦昭仰头喝干,就地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一块凸出的石头,示意成月落坐下。

成月落坐在石头上,烤着火,看着这依旧在各忙各的的众人,心想秦昭你这皇子当的也太平易近人了吧。

那擦刀的黑脸汉子看了眼秦昭和成月落,问道:“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秦昭把大海碗抛给倒酒那人,道:“想吃肉了,小七,给我割块羊腿肉。”

一直坐在黑脸汉子身边的弱冠少年应了声“好”,从腰间摸出一把飞刀来,走到篝火前开始割肉。

倒酒的人没有再把碗扔回来,而是拎着一大缸酒放在秦昭和成月落面前,酒缸上放着两个大海碗。

酒来了,成月落便喝,肉来了,她就吃肉。

她本就是为了吃肉喝酒而来,自然也只是吃肉喝酒。

这十数名军人也没有因为多了两个人而有所不同,擦刀的手没有停,喝酒的节奏没有缓,划拳的声音也没有小,更没有因此而文雅一些。

月当空,青山在背,绿水在侧,篝火暖暖,人情更暖。

回去的时候,秦昭是酒意微醺,成月落则东倒西晃的,马都上不去了,坚持要走路回去。

于是,下半夜的豫州街头,一身黑衣的秦昭欠着两匹马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披着白色大貂披肩的成月落摇摇晃晃的走在前面,时而蹲在路边扣扣路边石上长的苔藓,时而踢起路边的小石子,一边追一边踢。

夜里起了风,吹着风又跑跑跳跳的走了一会儿,成月落的酒渐渐醒了,出了一身的汗,有些热,就把披肩解了下来扔在马背上。

秦昭拿起披肩,一挥手扔回到成月落的肩上,“起风了,别着凉。”

从秦昭在边城的院子里拿小棍打她的那一刻起,这严师的形象就深入成月落的心里,不敢忤逆。于是听话的把披肩重新披上,还系了个蝴蝶结。

待到了东厢客房外,成月落笑嘻嘻的对站定的秦昭说:“谢谢。”

秦昭摆摆手,看着成月落转身进屋,眼中一抹淡淡的喜悦真切而坚实。

屋里的灯亮起来,秦昭转身欲走,却听成月落喊了声,“秦昭。”

秦昭不待细想,推门而入,只见成月落站在一侧的实木箱子前,指了指里面的一个蓝色碎花包袱说:“有人来过。”

秦昭走近细看,包袱上打着蝴蝶结,是成月落时常系的那种,看不出来异常,但是他相信成月落的判断,“少了什么吗?”

“应该没有,他们想找的东西也就那么一样。”成月落的下一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因为秦昭和她都知道,她并没有那样东西,别人又怎么能够偷到。

成月落指指包袱上的蝴蝶结说:“每天回来我都会看一眼这个包袱,我从边城也就带了这么一件随身的东西,不为别的就想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我常打这种蝴蝶结,右边在上左边在下,但是只有这个包袱我会在左边布料的下面折上一个褶,不用手仔细的在下面摸根本不会发现这个细节。但是今晚,这个褶没有了。”

尽管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份早就已经瞒不住了,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还是很慌,成月落深吸了一口气,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这个笑容还不如不笑,秦昭走近一步,略显迟疑的慢慢靠近,把成月落揽进怀里,轻轻的抱着。

成月落没有抗拒,头往秦昭的胸口靠了靠,“谢谢。”

城北棺材铺,密室。

一黑衣人面朝墙壁,负手而立。

他身后的地上跪着三个人,一个人穿着布衣,带着毡帽,看打扮是这家棺材铺的掌柜。另外两个人穿着黑色夜行衣。

啪的一声,蜡烛爆了芯,惊了这一室沉重的沉默。

站着的人终于开口,“谁,下的令?”

他声音缓慢,却不怒自威,一字一字如重锤一般敲打在三人的心头。

三个人头上冒出薄汗,连称死罪。

那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笔直的站着,但周身散发的气势和盛传已久的名声,让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心如同在油锅里炸一般,好生难受。

终于,其中一个黑衣人抬起头来,凭着一股勇劲儿,喊道:“大人,我们已经二十一天没有得到大人消息了,上头催的又紧,不得己,我们才出此下策冒然行动的。而且只派了一个人潜进去,东西虽然没有找到,但是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话音落地,那人仍然是没有什么反应,黑衣人的勇气此时早已用尽,回想起组织里流传的那人的手段,不禁胆寒,汗水湿透了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人重复着黑衣人先前的话,只尾音挑了上去,他缓缓的转过身来,蜡烛的如豆灯光映得他容颜半明半暗,剑眉斜飞,一双丹凤眼要勾入鬓中一般的挑起,笔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五官妖娆的恰到好处,不显女气。幽暗的室内仿佛因为他的美颜而明亮了些许。

跪在地上的三个人连头都不敢抬起,只重复着“卑职死罪”。

卑职,是的,这三个人都是军人,都有军衔。

“你们太小看成月落了。”他顿了顿,看向先前说话的那黑衣人说:“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你说上头催的紧,上头是谁?穆相?你想拿穆相来压我?”

黑衣人重重的磕头,“请大人恕罪。”

“不是死罪吗,你们三人先前不是自请死罪吗?既然如此,我便放浪一回告诉你们,别说杀了你们三人,虽说穆平邱死了,便是他还在我杀了他又能如何?”

三人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已经吓破了胆,待意识到要逃的时候,只见一道青光破空而来,在自己的喉咙上轻轻的割了一下,温热的鲜血便流了出来。

那人拿出一方手帕,擦净洞箫上的血迹,把手帕扔在地上,推倒了桌上的蜡烛。

火光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