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剑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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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倒戈相向

慧觉道:“以杀止杀,万不可取,你们走吧。”他是有德高僧,之前想留住魔教众人,是为了挽救天下苍生,现在放他们走,是为了救苏暮婷。在他眼中,众生平等,天下人救得,苏暮婷也救得。

姚文琴道:“多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她示意段苍放开苏暮婷,少林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又有全真教作证,所以并不担心慧觉说过的话,会出尔反尔。

魔教弟子在姚文琴带领下,很快下山而去。公孙砚揽住苏暮婷,查看了她背上的伤势,所幸入肉不深,只是皮外伤而已。苏暮婷深情的望着公孙砚,想到他刚才当众说“不容许任何人伤她分毫”,心中无限甜蜜,那时她就想:“此刻就算死了,也是值得的。”

群雄走下看台,将公孙砚围在中间,纷纷向他道谢。王处一道:“石少侠少年英雄,当真了得,今日一战,从此天下闻名,有你这样的人才,实属武林之幸。”慧觉道:“石少侠,待老衲向你引见几人。”说时指着中间一个中年道人道:“这是青城派的元时应掌门,站在他身后的都是青城派的弟子。”元时应道:“石少侠英雄了得,佩服。”众弟子也都跟着称赞不已。慧觉指着一个尼姑道:“这位是峨眉派的白云师太。”白云师太朝公孙砚合十行礼。公孙砚见她穿着朴素,手持佛尘,一脸肃穆,连忙还礼。慧觉又道:“这是四川唐门门主尹昭山。”公孙砚见他一身黑色劲装打扮,手脚腰腹各处突突鼓鼓,猜想里面藏着各类毒药暗器,无甚好感,便只微微一礼。往后慧觉又介绍了十几位门派重要人物,公孙砚一一行礼,却已记不得那许多。

嘈杂声中,忽见人群向两边分开,四个丐帮弟子抬着一张竹床走过来,上面斜坐一个五六十岁年纪的老乞丐,后面又跟着两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乞丐。慧觉道:“史帮主来了,伤势如何?”那老乞丐勉强将上身坐直,道:“无碍无碍,多谢各位关心。”他朝公孙砚抱拳道:“在下丐帮史若龙,忝为地主,一时疏忽,让魔教妖人奸计得逞,差点给中原武林酿下重祸,今日多亏石少侠仗义援手,否则史某愧对丐帮列祖列宗,愧对武林同道。请受史某一拜。”说完就在竹床上拜了下去,他身后那两个乞丐也齐齐拜倒。公孙砚连忙扶起三人,道:“史帮主言重了,晚辈何德何能,敢受此大礼,折煞晚辈了。”其中一个老乞丐方头大耳,虽满身油垢,却红光满面,他声若洪钟,道:“石少侠休要客气,你是丐帮的恩人,今后但有差遣,我孟广平随叫随到。”史若龙忙介绍道:“这是弊帮执法长老孟广平,另一位是传功长老唐耿。”

公孙砚向三人行过见面礼,道:“史帮主身体可好?”史若龙叹道:“今日本是弊帮一年一度的君山大会,哪知魔教混入后厨,在饭菜酒水中下了迷魂药,致使我等尽数中毒,一时之间内力丧失,被人打成重伤。”说完不住叹气。公孙砚道:“史帮主不必过于自责,魔教贼心可诛,所谓邪不胜正,只要中原武林齐心协力,他便撼不动我们的根基。”慧觉与王处一同声赞道:“石少侠所言极是。”

公孙砚想到至今未见游丐,担心他遭遇不测,忙问道:“贵帮可有一个自称游丐的老英雄?帮主是否见到他?”史若龙面露惊讶,道:“石少侠说的可是在下的师叔?他老人家行踪飘忽,已经半年时间没有回帮了。”王处一从旁解释道:“石少侠莫要奇怪,你所说的游丐便是史帮主的师叔,他在丐帮之中辈分最高,外间自称游丐,而帮中弟子都称其师叔或师叔祖。”

史若龙问道:“石少侠什么时候见过在下的师叔?”他见公孙砚称游丐为大哥,想必二人交情匪浅,对他又多了几分敬意。公孙砚道:“就在昨日,晚辈来到岛上,也是受他所邀。”丐帮弟子尽皆惊讶,心想:“他老人家既然回到岳阳,又邀请石少侠参加君山大会,怎么自己却不现身呢?”

这时青城派元时应走到公孙砚身前,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石少侠。”公孙砚道:“元掌门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元时应道:“吩咐不敢当。刚才石少侠与魔教比武决斗时所使用的剑招和掌法,酷似公孙振北老英雄的凌霄剑法和空灵掌法。请问石少侠与公孙振北老英雄是何关系?”他问出了在场大部分人都想问的问题。

公孙砚道:“晚辈听说过公孙振北前辈的英雄事迹,却无缘相见,至于元掌门说的凌霄剑法和空灵掌法,晚辈一无所知。”元时应道:“不可能,你先前所使分明就是凌霄剑法和空灵掌法里面的招式,虽有差异,但神形未变,你休想骗过我的眼睛。”他见公孙砚否认,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慧觉道:“早在石少侠与南蛮恶神葛霸天比试之时,我与王道长就有此疑问,当时少侠使出的是空灵掌法中的‘落英缤纷’和凌霄剑法中的‘鲤鱼翻身’,是也不是?”

公孙砚道:“元掌门与大师似乎对公孙振北前辈的武功非常熟悉,不知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呢?”公孙砚见二人对父亲的事情极为关心,心中激动,不知他们与父亲是敌是友。

元时应道:“你救过我性命,我感激不尽,但公孙振北老英雄对青城派及至整个中原武林的大恩大德,场上众人莫有敢忘。他老人家遭奸人所害,至今未查出真凶是谁。你既然会使用他老人家的武功,关系自然不一般。若是他老人家的传人,加之今日你的恩德,我等敬你重你,绝无二话;但若是通过欺诈和陷害的手段得到他老人家的武功招数,即使你救了我们,我们也不能承你的恩情,相反,却要替他老人家讨回公道。”他这一番话慷慨激昂,群豪已有数十人相应。

公孙砚不知父亲在中原武林人物心目中竟有此等地位,料想他当年必然做过无数轰轰烈烈的事情,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但念及父亲死时,连尸身都无处寻找,母亲只能给他立个衣冠冢,心里又忍不住悲痛,然而这些都不足以让他轻易承认与公孙振北的关系。群豪见他默不作声,均猜想他定然做了亏心事,那便是公孙振北的敌人不假。

白云师太道:“石少侠不敢承认,莫非正如元掌门所言,陷害公孙振北老英雄的事情,也有你的份?”她一直静观不言,如今听到公孙振北的事情,情绪也不免激动。

元时应朝群豪道:“诸位,请听元某一言,公孙振北老英雄对中原武林的恩情,不用我说,大家心里都有数。他老人家遭奸人陷害后,我等遍寻仇家,苦苦不得结果,今日好不容易有了眉目,无论如何都要探个究竟。这位石少侠仗义援手、驱走魔教,救下我等性命,恩情虽大,但与公孙振北老英雄相比,不可同日而语。然而恩将仇报之事,我们也做不出来。所以元某提议,我等先自断一臂,算是报了石少侠的救命之恩,之后再替公孙振北老英雄报仇雪恨。”

慧觉和王处一听言,分别唱道“阿弥陀佛”、“无量寿佛”。此二人在中原武林的名望较高,他们的默许便是代表了群豪的心声。史若龙与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却不以为然,他们均想:“君山大会是丐帮盛会,群豪又为丐帮所请,如非石少侠驱走魔教,救下众人,丐帮就得担下断送中原武林血脉的千古骂名。此等恩情不报,却要伙同群豪擒他,如何说得过去。”

史若龙忙道:“且慢。诸位在君山为魔教所伤,皆因弊帮照顾不周。公孙振北老英雄的仇,自然要报,但今日却不行。石少侠于本帮有恩,诸位在此为难他,便会让弊帮落下个恩将仇报、不仁不义的骂名。史某恳请诸位看在弊帮薄面上,高抬贵手。等石少侠安然离开君山后,你们如何处置,史某无话可说。”

元时应道:“史帮主这是要与中原武林同道唱反调吗?你我心里都清楚,魔教的迷药需十二个时辰之后方可消散,你现在要放他走,等我们恢复元气后,还能找得到他吗?史帮主如此维护他,莫非你们之间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

史若龙脸色铁青,忍住怒气,执法长老孟广平却怒道:“元掌门休要血口喷人,史帮主宽容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我孟广平却容不得你胡言乱语。”苏暮婷一直依偎在公孙砚身后,这时气不过,走出来道:“我砚弟舍命斗魔教,护住诸位周全,结果倒好,你们却把他当做仇人,当真是恩仇不分、黑白不明。”

唐门门主尹昭山冷冷道:“若他与谋害公孙振北老英雄的事情有关,便是中原武林的仇敌,一点小恩小惠,岂能将我们收买了。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最好站到一边,省得待会动起手来,刀剑无眼。”苏暮婷冷笑道:“前辈好大的口气,我砚弟独战魔教,尚且胜算,对付你们,只怕绰绰有余。”尹昭山道:“论单打独斗,我们自然不是对手,但我们人多,若齐心协力、一哄而上,只怕吐口口水都能淹死他。”

孟广平讥讽道:“亏你还是一帮之主,这等话说出口来,我都替你臊得慌。”尹昭山道:“说便说了,那又怎样。”一时间,七嘴八舌争论不休,眼见双方就要动起手来,公孙砚大吼一声:“够了。”朝群雄抱拳道:“在下非有意相瞒,确有苦衷,但诸位若因此事而大动干戈,晚辈倒变成罪人了。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那便直说了吧。晚辈复性公孙,单名一个砚字,公孙振北他老人家正是在下的父亲。”

顿时,场上鸦雀无声,个个瞪大眼睛看着他。转而又哄然一声,议论开来。尹昭山冷哼道:“少侠当我等都是三岁小孩吗?公孙振北老英雄虽有妻室,但遇害之时,并无子嗣,这个在场诸位都一清二楚。你却说是他的儿子,真是天大的谎话。”元时应道:“你若说是公孙振北他老人家的徒弟,或许可信,但你偏偏自作聪明,想拉近与他老人家的关系,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诸位不必再听他胡编乱说,咱们赶紧自断一臂,再为公孙振北老英雄报仇。”(精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