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剑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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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侧耳

司行方不甘落后,紧随着厉天闰攻到城墙脚下。

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虽在箭林之间穿梭,却毫发未伤。他们各自选定一张云梯,滑到背面,边躲边上,不久即跳至城墙。宋军禁不住司行方与厉天闰的联合进攻,很快就被撕开两道口子。城下的士兵见两位将军攻上城墙,士气立涨,顾不得宋军的飞箭与落石,沿着云梯拼命攀爬,很快又有百来人攻上去。

厉天闰和司行方不与城墙上的守军恋战,杀开一条血路,径直窜到内城门口,撤掉长栓,打开城门,将攻城义军尽数放了进来。

此时东方放亮,天色已明。

厉天闰命令押住投降的宋军,然后跳上高处喊道:“咱们轻而易举攻下临安城,足以证明,宋廷气数已尽,只要义军团结一致,天下就是咱们的。”义军将士纷纷呐喊呼和。厉天闰接着又道:“老规矩,进城之后,不犯事、不扰民,只抓守军首领、只杀顽冥不化之人,其他守军,一律劝降。”义军齐声称是。

厉天闰与司行方跳上马背,当先向城内奔去。哪知行走之间竟未见得一个人影,未听得一个声响。

司行方觉出事情有异,道:“四哥,两军交战已久,百姓受惊掩门不出,在情理之中。但咱们每攻下一城,城内百姓只要听说是圣公义军到来,无不夹道欢迎。可此地这般冷清,倒是奇怪。”

厉天闰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哪管这许多,笑道:“兄弟多虑了。百姓听见漫天喊杀声,早吓得躲了起来;况且宋军向来欺压百姓,在临安城最盛,百姓早被他们吓破了胆,哪敢出来。”司行方再想说什么,却被厉天闰制止道:“五弟休要再说,扫了兄弟们的兴头。你我只须带领义军,直闯守城兵马巢穴,抓住宋军首领,砍下他的狗头,看有谁敢不从。”

说完仰天数个哈哈,哪知笑声未止,突听一人吼道:“贼子好大的口气,今日要叫你全军覆没。”

义军众将士听见声音,纷纷探头四处张望。这一看,立即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凉意。只见从街道两旁的民房上,瞬间冒出无数宋军,个个将手中弓箭拉得满满,只待令下。

厉天闰正欲下令躲闪,先前说话那人大喊一声:“放箭。”顿时漫天箭雨织成一张巨大的渔网,朝义军迎头罩下。厉天闰与司行方反应较快,当即躲到民房的柱子后面,但两人的坐骑却被射成了刺猬。

不出片刻,两千义军,三分之一被活活射死,剩下的大半受了重伤,倒在地上不停翻滚呻吟,还有战斗力的,已经不足五百来人。

几轮箭后,宋军停止进攻。厉天闰与司行方趁机从房柱后面向外张望,只见街头方向走进来一匹骏马,马上坐着一个彪形大汉。宋军见他过来,齐齐跪在地上,呼道:“拜见马校尉。”那彪形汉子连连点头,道:“不错,关门打狗,这一招使得漂亮。明早定为尔等在将军面前请上一功。”

行至厉天闰与司行方跟前,那马校尉才跳下马背,朝两人冷笑道:“二位可是领头的?”司行方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将头偏向别处,厉天闰道:“那又如何?”马校尉道:“传闻方贼手下有十大将军,个个骁勇善战,二位位列第几?”厉天闰道:“爷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厉天闰是也。”指着司行方又道:“这是虎威将军司行方。”马校尉道:“哦,原来是摘星将军与虎威将军。然则见面不如闻名,闻名胜似见面呀。如此不堪一击,着实让本大人失望。”说完讥笑不断。

宋军这边也一阵哄笑,满带嘲弄之意。

一名义军不堪受辱,操起手中长矛直刺那校尉大人的马腹。马校尉见状猛勒马缰,那马便向上斜抬起前脚,他顺势抽出腰间佩刀,向下横扫,砍断矛头。那名义军用力过猛,向前栽去,冲到马头之下,正好被落下来的马脚塌中双肩,上半身顿时变成肉泥。

司行方大喝一声:“兄弟们,拼了。”当先砍杀过去。义军群情激奋,抱着破釜沉舟、誓死一搏的决心,人人杀红了眼。宋军虽人多势众,但哪见过这等架势,边打边向后撤。街道本来就不宽,两军交战在一起,飞箭便发挥不了作用,宋军人再多,也只能等在后面干着急。

一对一或一对二,宋军根本不是义军的对手,几番冲杀,已有两三百名宋军倒在血泊之中。那校尉大人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哪经历过什么硬仗,早吓破了胆,急忙跳上马背,狂奔而去。宋军见主帅临阵脱逃,顿时乱成一团。厉天闰见机高声喊道:“宋军败了,宋军败了。杀开血路,冲出城门。”

兵败如山倒,宋军见义军勇武,哪敢再拦阻,纷纷后退,让开一条通道。厉天闰与司行方不敢停留,直朝城门冲杀。待两军一拉开距离,宋军这边有人喊道:“放箭,立刻放箭。”原本站在街侧屋顶上的士兵瞄准义军后背,一通狂射。

跑在后面的义军立马遭殃,待厉天闰等人跑出城门,已有一百多人被射倒在地。

出了城门,义军一路向南狂奔,打算到西陵与邓元觉、庞万春等人汇合。跑出十几里地后,厉天闰命令原地休息片刻。他思索良久,道:“五弟,奇袭临安一事,除了你我,圣公、夫人、丞相及其他几位哥哥,就只有那书生徐谋知道。莫不是是他泄露了机密?”司行方道:“小弟想了一路,觉得徐谋那厮从一开始就给咱们设下了圈套。”厉天闰道:“不错,一切都是按照他提供的消息部署的。这个混蛋,回去非剥了他的皮不可。”怒气尚未消去,又想起一事,道:“不好。既然我们中了埋伏,那大哥与夫人,丞相他们,岂不是都钻进了人家陷阱之中。完了,这回彻底完了。”司行方道:“不知大哥现在如何。果真如此的话,我们便不能再往西陵与丞相汇合。”厉天闰道:“那还能去往何处?”司行方道:“富阳。大哥与丞相他们若能脱险,必然会去富阳。”

厉天闰点点头,当即命令士兵转道富阳。

再说公孙砚与苏暮婷出岳阳城后,或者骑马、或者乘船,一路边走边停,四处打探陆林雪的消息,丝毫未果。等到得浙江境内,已过去两月时间。

这一日,两人行到衢州。

衢州历史上一直是浙闽赣皖四省边际交通枢纽和物资集散地,素有“四省通衢,五路总头”之称。故而物产丰富,商贸兴旺。公孙砚还是一如既往的叫花子打扮,苏暮婷劝说了好几次,他都不听。说是未找着陆林雪,没有替她报了灭门之仇,更加没有找到陷害爹爹公孙振北的元凶,哪有脸面打扮得漂漂亮亮,还是破破烂烂穿起来舒服。

苏暮婷不便拂他意思,只偷偷买了一套锦帽貂裘背在身上,他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给他穿上。

初入浙江境内,两人就听见四处都在传颂圣公方腊的英雄事迹,说他凭借一把铁建,重振明教,并号令浙、赣、皖等地义军,揭竿起义,对抗腐败朝廷。义军所到之处,杀贪官、开官仓,放粮救济贫苦百姓。江浙一带的绿林豪杰也纷纷归顺,皆愿助圣公方腊一臂之力,推翻腐朽朝廷,还天下百姓一个清明世界。

公孙砚听得无限神往,心想,要是能见到百姓们口中传颂的大英雄方腊,该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时至中午,苏暮婷喊饿,便挽着公孙砚上到一处酒楼,要了几样精致的菜品,还替他要了壶好酒。吃不多久,只见楼梯口走进来两人,都是劲装打扮,带着兵器,一看便知是道上人物。

他们要了酒水,边喝边谈。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汉子道:“一说到这事就来气,好好的君山大会,硬是让那小贼给搅合了。依我看,他八成与魔教关系密切,害了老英雄公孙振北不说,现在又来残害中原武林同道。”公孙砚听他提及父亲的名字,当下竖起耳朵,用心静听。另一人年轻稍轻,身材较瘦小,瞪大一双眼睛,道:“木大侠,听您的意思,魔教在众英雄的饮食中偷下毒药,大闹君山大会,那小叫花子便是内应?”山羊胡须的汉子道:“那是当然,否则那么多英雄好汉在场,岂会让魔教的小把戏得逞。”那年轻一点的汉子又道:“可是小弟听说,当日中原各大门派弟子差点就让魔教杀了,却是那小叫花子救下他们,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山羊胡须的汉子仰头干下一碗酒,道:“说你笨,还真不假。这叫苦肉计。那小叫花子竟然声称自己是公孙振北老英雄的儿子,当真厚颜无耻。幸好慧觉大师见多识广,当场识破了他的奸计。”年轻一点的汉子道:“既然木大侠当日身在现场,自然见过那小贼,不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子?要是他日让小弟遇着,也好让他尝尝我谭家腿的厉害。”(精彩待续……)